16要有后妈了
彭婉晚很没医德地把从陆非白那里听来的八卦添油加醋地和彭身正说了一遍。 说到底她又不是心理医生,只是个咨询师,讲什么医德。彭婉晚如是说。 “真的假的?”她哥大为震撼,表示很怀疑,“不是你胡扯的吧。” 彭婉晚大呼冤枉,当即拿出录音笔给彭身正放了几小段。彭身正听到什么“我已经满心都是他了”,立刻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惊恐地往后挪,差点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彭婉晚不解道:“怎么了?至于吃惊成这样?” “你懂什么。”彭身正对meimei表示不屑。他嘴之以算:“一个含情脉脉的陆非白……卧槽估计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这也太恐怖了吧……” 彭婉晚没好气道:“你他妈有病吧?我就觉得他这样的痴情男人很帅啊。” 彭身正垂死病中惊坐起,冷冷笑道:“是啊,这么好的金龟婿,我给你物色这么久,被你亲手放跑了!” 彭婉晚委屈死了:“人家有喜欢的人了好吗!而且我们也不怎么熟啊!他大了我十二岁!” 彭身正斜着眼看着嫁不出去的meimei,恨铁不成钢:“你还瞧不上人家?你还有挑人的份儿?” 彭婉晚气结,不搭理他了。 “可是我还是有点奇怪。”彭身正摸着下巴,“我从来没在谁那听说过陆非白身边有新人了,肯定还不是最近才开始的,不应该啊。” 彭婉晚从茶几上抓了个橘子剥了吃,耸耸肩:“也许是藏着不想让你们瞧见呗。” 彭身正想起那对兔子耳朵和兔子尾巴,有点头疼:“你说得对。” 他挠了挠头:“上次看到他感觉他还满心是我那大侄子…...那我大侄子该怎么办啊?” “天要下雨,爹娶后娘,有什么办法呢?”彭婉晚掏出镜子来补口红。 彭身正有点烦躁,他在客厅踱步,突然向meimei开火了:“这事你多什么嘴?非要给人做媒婆?啊?万一人家家庭矛盾闹得妻离子散——————”他捋了一把头发,“——————我以后怎么找他办事?” “不行。”他摸出手机,“我要帮他一把,做个替死鬼。” 彭婉晚看着他找到一个微信号开始噼里啪啦打字。 陆西言的微信。 有一次吃饭他们开玩笑说要加上陆小老板的联系方式,说等他霸下家里的产业,子承父业,找他办事更方便。 尽管这只是一个玩笑,彭身正当即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要加上陆西言的微信,这一举动加强了玩笑效果,他们都笑了。陆西言那会儿刚过14岁生日,第一次见到父亲生意上的朋友,不懂他们的笑,有点不好意思地往父亲身后缩,紧紧牵着父亲的手,那时他还没长开,五官精致稚嫩得像个小姑娘,在一群大人的包围下紧张得要命,不明所以地抓着手机去扫码,这帮大人像看一个新奇小玩意儿一样地笑,又让他无措起来。 陆非白握着他的手:“叔叔让你扫你就扫吧。” 于是陆西言微信列表上就有了彭身正,一个从未点开的对话框,但始终待在那里。 “幸好有微信。”彭身正表示,“不然打电话更尴尬。” 彭婉晚看上去同意他的观点,凑到他旁边看他打字。 “亲爱的大侄子,”她读道,“我给你爸介绍了一个女人,据他说他们交往得挺愉快,如果某一天你爸要带她回家,希望你不要生气……你确定他看到这里不会更生气吗?” 彭身正发送了,敷衍道:“谁知道呢,反正我说过了,我尽力了。 陆西言放在抽屉里的手机震了一下,他腾出一只手去捂住手机,另一只手握着笔在草稿纸上飞快演算。 他这两天突然起了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念头,尽管不知道热度会保持多久。写完那道题,他提笔把答案写在空白处,打了个圈框出来,低头去摆弄手机。 正值英语课,旁边补觉的同桌被他手机震动震醒了,睁开眼睛看到他在玩手机:“……你不卷了吗?” 陆西言歉意地笑了一下:“有人发消息给我,不好意思吵醒你了。” “没事。”同桌看了一眼往黑板上抄答案的英语老师,换了个姿势继续睡了。 他实在很困,因此也没注意到熟悉的同桌笑容的勉强。 陆西言低下头再读了一遍那条消息。 彭身正的微信名是一串他自以为炫酷的乱码,陆西言当时加了他就给他添加了备注名。 他不会闲着无聊来发这种消息。 陆西想起昨天看见的那个和父亲待在一起的女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后来回想起来他是曾经见过那个年轻女人的,应该是陆非白某个朋友的朋友,现在看来也许是彭身正的朋友。 他从未从父亲那里听说过她,她还算年轻,也算得上漂亮,但并没有那么漂亮动人,比不上他以前见过陆非白的情人,也看不出特别的地方。 彭身正说他们在交往,可信度有多大? 陆非白喜欢这样的女人? 他无意识地死死咬住嘴唇,努力回忆那个女人的长相。 可是陆非白却说是客户。 为什么要骗他? 他无声地趴倒在桌上,右手握着手机,开始说服自己不去相信。 可是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 难道非要父亲带着女人亲自告诉他一切他才肯相信? 他发呆发得太入迷了,以致于老师点他的名他都没有听到。 “陆西言?”英语老师又叫了他一次,“站起来报一下答案。” 什么答案? 陆西言大脑一片空白,他低下头俏悄挪开压在英语练习卷上的物理习题册:“不好意思老师,我刚刚没听到。” 他同桌及时醒了,为他辩护:“老师他今天身体不舒服。” 鉴于他看上去脸色的确不好看,老师被糊弄过去了:“报一下七选五的答案。” 陆西言翻了下卷子:“EFGAD。” 老师挥挥手让他坐下。 陆西言坐下,又摸出了手机,再看了一遍那条消息,删除了聊天,把手机重新推进抽屉深处。 他面上平静无比,心里已是一团乱麻。 心里没来由地升起一股又怒又怨的气。 陆非白如果真在外面和别的女人不清不楚,那为什么回到家里还要对他又亲又抱,做出那样的亲昵? 但他转念一想,又xiele气。 似乎他才是那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不清不楚。 父亲凭什么要对他保持忠诚?他们并不是情侣。 不是情侣。 但是陆非白却有权利与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成为情侣、结成夫妻。 除了他。 陆西言拿出手机无目的地翻,手指一划,点进了置顶的聊天框。 不知道陆非白在干什么,不会在和那个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女人待在一起吧。 尽管他并不认为坚持这么多年不婚的父亲会莫名其妙和朋友介绍的女性迅速升温,但是他心里仍然很不是滋味。 谁知道时间一长陆非白会不会真和旁人好上呢? 他们之间本就是不正当的关系。在见不到光的角落里长出罪恶的禁忌花,父亲浇灌了它,滋养出了果。 没救了。 陆西言想着,慢慢把脸埋进臂弯。 如果陆非白就此转身离开,他该怎么办? 他早该想明白的。 陆非白之所以会那样惯着他,是因为那是他向来的惯性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