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生（十六）

    顾无栖入学走了小道，被校长坑了一把花了冤枉钱才进的优等班，我第一眼看到他以为是个女孩子，皮肤苍白的能看见底下青蓝色的血管，在阳光下几近透明，一头乌黑的长发及腰，有些凌乱地散着，看起来很久没有修整过，却带来一种凌乱的美感，垂下眼睛的时候睫毛扫在下眼睑，像蝴蝶的翅膀。

    “大、大家好，我叫顾、顾无栖。”

    他说话时有些生涩，结结巴巴地，还很紧张地捏住自己的衣角，也许不是本地人，说不利索本地的话，听口音也听不出来是哪里的，只是他的音色略显独特，像一汪清泉叮咚作响。

    也许所有人都有对某一种新事物的新鲜和好奇。

    刚下课，班里的同学都热情地围着他问东问西，他看起来傻傻的，似乎听不懂一样，偶尔笑着点头。

    他总爱答非所问，或是说，别人问他的问题，他永远只会笑着点头，更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傻子。

    他们开始都是很愿意和顾无栖做朋友的，直到新鲜感过去，才渐渐消停，也许他们也觉得顾无栖很傻，看他的眼神里逐渐带了鄙夷和蔑视。

    可我觉得他很特别，带着一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违和感，却又意外地能融入这里，只有我可以看到他身上自内而外散发出的独特的气质，他们都不懂欣赏。

    那天我去了一趟办公室，回来时所有人围着他，他拿着塑料袋无措地站在中间，似乎对于别人的嘲讽有一丝茫然。

    “你们围着干什么呀？”我假装自己刚刚到场，脸上露出笑容来，一边开口问他们。

    吃蛋糕的女生举着手大声喊，“顾无栖他捡垃圾呢！”

    我惊讶了一下，转头去看顾无栖，他看见我时却红了耳根，把口袋拼命往身后藏，似乎并不希望我看见。

    那时候我忽然觉得，他真可爱，红了耳朵垂着眼睛的样子真可爱。

    我好想靠近他，再近一点。

    于是我成了他在班里唯一的朋友，我明白该如何抓住他。

    后来我才发现，要骗来他真的很容易，他没有基本的生活常识，内心干净得像从未下凡的仙，是一张白纸，在等我去书写答案。

    语文课的时候他问我，“情侣是什么？”我愣了几秒，同桌抢着回答了他的问题，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只记得她说了句，结婚。

    世俗就是这样，它不会容忍我和顾无栖在一起的。

    我要想办法让他永远跟我在一起，我本就希望他永远跟我在一起。

    我可以用我床头柜里的那把小刀结束他的生命，他不会再感到一丝尘世间的痛苦，然后我日日夜夜和他同眠。

    像双生花，用最深刻的伤害来表达最深刻的爱。

    我那么爱他，他一定会明白的，我不会让他被尘世污染，被尘世厌弃的。

    我希望尘世厌弃的是我而不是他。

    别墅成了我最大的试炼场，我开始尝试怎样才能不带一点痛苦地让他睡着。

    刀会让他痛苦的，打麻醉也会，安眠药在睡梦里侵蚀人的五脏六腑，溺水使人的身体浮肿不堪。

    于是最后我决定用催眠让他进入深度睡眠，在睡梦里，拿着匕首结束他的生命。

    他那天对我表白了，于是我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看啊，他也喜欢我，我们是两情相悦，一定会幸福的。

    我把他埋在双生花田，与他日夜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