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补课

    [你好乔伊斯，我们已经仔细过了你的私信。

    看起来你似乎是一个正在经历恋爱烦恼与性取向意识觉醒烦恼的小孩。很可惜我与Jeff都不是专业人士，无法给你心理学上的专业指导。在我看来，爱情是很美好的，无论对方是同性还是异性，性别都不足以为成为你不爱对方的理由。

    当然，作为一个经历过很多次失败的成年人必须负责任地告诉你，爱情也会无疾而终。对此我的建议是，保持一颗积极期盼的心，永远相信真正的爱情会降临在你的身上。

    希望我的回复能对你有所帮助。]

    十一岁生日的时候，云鸿舟送给云见微一本书，叫做。云见微偶尔翻过这本厚厚的科幻，看得很囫囵，只记得大概讲的是主人翁乔伊斯驾驶他自制的飞船在宇宙中穿梭旅行期间所遇到的各种冒险故事。

    云见微看书没耐心，一本书看了好几年，连三分之一都没看完，还忘了剧情，唯一记得就是主角叫乔伊斯。于是这个名字就被他拿来做了自己国外社交软件的账号昵称。

    他得到了对方的回复，心情好过一些。的确，就算暗恋无果，人还是要积极往前看，一直低落可一点不像他。

    云见微打起精神，当天放学后拉着胡文泽在家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堆食材，拎回家开始忙活。

    今晚他爸加班，他哥上晚自习，他准备给两位大忙人做顿夜宵。他买来不少新鲜河鲜，还买了两袋乌冬面和豆腐青菜，照着手机上搜到的菜谱做海鲜汤和炒面。他穿着小熊围裙，卷起袖子，白生生的胳膊泡在水池里洗蛤蜊，认真跟着视频调酱料，还要切水果榨果汁，不知不觉忙到天黑。

    云鸿舟加班回家，一进门就闻到香味。他一路闻着味进厨房，看到儿子在料理台前忙来忙去，灶上煲着热腾腾的汤，旁边摞着新鲜蔬菜和水果，放一大壶鲜榨果汁。

    云见微回头看见他，“爸爸吃夜宵吗？”

    中午吃的食堂、晚上只吃了一碗泡面的云鸿舟十分感动，过来帮忙端汤，“今天怎么有闲情做夜宵？”

    “看你工作辛苦啦。等我给你炒个面，特制酱料，肯定好吃。”

    半个小时后，祁峰也回了，云见微听到声音跑出厨房，“哥哥，我做了夜宵。”

    祁峰放下书包过来，看这一桌丰盛的菜肴，露出惊讶的表情。云见微喊他洗手，祁峰洗手上桌，端起盘子吃炒面。

    云见微期待地看着祁峰：“好不好吃？”

    祁峰点头，“很好吃。”

    云鸿舟：“怎么不问问我好不好吃？”

    云见微把锅里的面舀给他爸，“你吃你吃，吃饭的时候少说话。”

    云见微照着食谱调出一碗浓郁的酱汁，拌在煮熟的乌冬面里边搅边熬出浓稠香味，等酱汁入味再捞出，撒点胡椒和香叶碎，一餐厅的香气。云鸿舟和祁峰以行动表达对他厨艺的赞赏，飞快解决完一锅炒面，喝干净汤，喝完果汁。吃饱喝足后收拾碗筷，清理厨房。

    云见微今天忙活一晚上的成果得到肯定，极其有成就感。他站在厨房里宣布，“从明天开始我要每天早上起床给你们做早饭，让你们吃得饱饱的再出门！”

    云鸿舟深知自家儿子脾气，配合他，“好好，需要爸爸叫你起床吗？”

    云见微信誓旦旦：“我自己会定闹钟起来。”

    云鸿舟和祁峰不约而同心想：看来明天是吃不到这个早餐了。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祁峰起床背完单词出来洗漱的时候，竟然真的看到云见微出现在了厨房。

    他还以为自己没睡醒，进厨房确认一眼，看见一个锅里正在焖煎饺，一个锅里在煎荷包蛋，云见微还穿着睡衣，头发也没梳，顶着一头乱乱的短发把昨晚泡好的黄豆混着水和牛奶倒进豆浆机，榨豆浆。

    “哥哥早。”云见微和祁峰说早安，声音软绵绵的，显然是刚起床还浑身没劲。

    祁峰看着云见微有些泛红的眼眶。云见微犯困的时候就会这样，一直打哈欠揉眼睛，然后把眼眶揉红。

    祁峰说，“明天就不做了，你好好睡觉。”

    云见微忙着把鸡蛋翻面，答，“没事啦，反正就早起一小会儿。”

    祁峰只好不再多说，洗漱完后回来坐下吃早饭。过会儿云鸿舟也起床了，出来看到云见微做的一桌早餐，一脸不认识地看着自家儿子。

    “受什么刺激了？”云鸿舟担忧地问，“怎么起得这么早？”

    “起来给你们做早餐呀。”云见微把盘子端上桌，“吃吧。”

    云见微自己兴致勃勃的，云鸿舟和祁峰却心里不踏实，担心他起太早睡不够，怕他早起做饭辛苦，又不忍心打消他的积极性，只好略忐忑地坐下吃饭。

    好在早起做早餐这件事云见微只坚持了一周就彻底歇了。他懒觉睡了十四年，实在遭不住自己强行篡改生物钟。反正勤勤恳恳给他爸和他哥做了一周的早餐，也算是非常努力地挑战过自己。另外两人也松了口气——这孩子总算恢复正常了。

    五月云见微有一场比较重要的考试。枫山私立高中每年春末夏初会举行入围考试，考试分笔试和面试，笔试考语数外三门，面试分十五分钟内的个人演讲和小组讨论两个环节，笔试与面试最终的成绩占比为6:4。

    这样的考试形式和分数比例对于云见微来说很占优势，如果这次入围考试通过，到时中考后可以降分优先录取。

    这阵子祁峰就在给云见微补数学。祁峰仔细看过枫高历年笔试真题，开始每天给云见微安排学习任务。云见微放学回来后在家里做题，正好等祁峰下晚自习回家就可以检查成果。周末他会再额外空出两个小时，专门给云见微补习。

    云鸿舟本想给儿子找个家教，不想耽误祁峰的学习时间。祁峰自己说没事，每天认认真真给云见微上课，如果云见微偷懒没写完题，还会被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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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微微下午要不要一起去篮球场玩？”

    云见微懒洋洋趴在泳池边，“不去了，我今天的题还没写完呢，写不完我哥又要说我。”

    代子樱吃惊：“还有人敢说你？”

    “好羡慕微微啊，还有学霸哥哥辅导功课。”

    “你上周小考是不是进步了两名？”

    云见微得意：“考了二十九名，还不错吧。”

    胡文泽说：“班上一共也就四十二个人。你看考第一名的潘植说啥了吗。”

    一旁潘植谦虚道，“拿我做对比不大好吧，多打击人。”

    下个月有中考体育项的游泳考试，几人本约着一起练习游泳，结果净在玩水闲聊。游泳馆是代子樱的老爸开的，上午特地空出来专门给他们几个小孩玩，还让人送来了水果和饮料，泳池旁边有两个教练陪着，一开始还教他们游泳，后来就成了坐在岸上照看他们安全。

    结束的时候云见微在更衣室洗了个澡，换上宽松的白T短裤，踩双凉拖鞋吧唧吧唧出来。外头天正热，游泳馆门前树荫蔽日，风静而蝉噪。

    云见微抬起头，看见站在树荫下等他的祁峰。

    祁峰背着书包，穿着和云见微身上同款的黑色T恤，云见微买的；白色运动鞋，他每周周末晨跑时穿的那双，已经磨旧了。

    他正拿着本英语单词本安静地看，听见动静后抬起头，看向他们这边，转身走过来。

    祁峰身量挺拔，站在一群初中生面前完全是个大哥哥样子。几人纷纷与他问好，潘植问他，“阿峰哥是不是快高考了？”

    “嗯。”祁峰点头，顺手抚去云见微额前头发上没擦干的水珠。

    “哥，你别管云见微了，他有我们一起回家呢。别耽误你学习。”

    云见微说，“哪里耽误啦，我哥就在旁边图书馆看书呢。”

    祁峰笑了笑，“不耽误。走吧。”

    云见微和朋友们道别，拽着祁峰的书包带子与他一起离开，身后留下一串浅浅的湿鞋印。

    回家后就开始做题。祁峰把他的作业本搬到自己房间，要看着他把今天的题写完。云见微本来还想玩一会儿睡个觉，晚上再写，结果他哥一眼看穿他的拖延症，觉也不让他睡。

    “先写完。”祁峰说，“写完我给你批改。”

    云见微小小撅着嘴，心不甘情不愿坐在他哥旁边写数学题。祁峰自己也在刷卷子，厚厚一卷真题卷已经快翻到底，做完的那部分卷子上写满了黑、红、蓝三种颜色笔的改正和标注笔记。云见微看一眼卷子上密密的端正字迹，挠挠头发，把凳子往前拖了拖，安静下来低头做题。

    祁峰出的题目普遍比枫高的真题平均水平要难一些，云见微做题做得头疼，他记不住通项公式的变形公式，想翻笔记看，被祁峰拿走笔记本和数学书，“不能看。”

    “我忘记公式啦。”

    “不会做就放着，把会做的都写了。”

    “可是我要是错的多了，你又要罚我多写题。”

    “不罚你写题，今天就背公式。”

    “哥——”云见微趴到祁峰的卷子上耍赖，“我还想看电视呢。”

    祁峰算是位严格的老师，但又很耐心。他摸摸云见微的后脑勺，“考完试以后再看，先忍一忍。等会儿哥陪你一起背，行吗？”

    他摸云见微像摸猫的脑袋，指腹蹭过额头，蹭得云见微心里痒痒。他赶紧直起身坐好，不吭声拿起笔继续做题。

    云见微感觉自己完全被他哥抓在了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