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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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 铢衡无声的笑了。 仇落是有怎样的厚脸皮以及顽强的心理素质才能把那个空空荡荡凄凉无比的地方称之为家?无非是大了些舒适了些的监狱,用这样的字眼来美赞一个监狱真是让他心生呕意。 仇落的到来确实让铢衡轻松不少,起码留守查看的日子里不用睡在冰冷的地板上,集管很是卖面子,给仇落铢衡各划了间偏房,在后花园的繁花里,两间屋子挨在一起,左右照应。往后的日子两人一开门就可以看见漫漫花海以及对方,铢衡别提多心烦了。 当夜,仇落便体贴的叫来热水要来伤药,这似乎并不是出于爱意,而是因为习惯,其实,他也分不清是因为自己是舍不得心爱的玩具受到破损还是舍不得铢衡受到伤害。 还是,纯粹觉得好玩儿。 铢衡就在隔壁,屋子里没有点上灯火,仇落试着推那扇关着的门,发现铢衡并没有上锁,他推门而入,魔眸在黑暗中幽幽泛光。 魔族生来可在黑暗中视物,只是根据天资不同,视物的清晰程度也会不同,这样的黑暗下一般魔仆视线里只有昏暗的一团,模糊不清。仇落从魔仆手中取走水盆,便吩咐它下去。 待身后响起吱呀关门声,仇落这才端着水盆往铢衡所在的位置走去。 老家伙在干嘛呢。朱色眼眸望去,视线落在铢衡的衣袖上,上头正亮起一圈幽蓝,那种光芒很眼熟,和铢衡的法光很像。 “我忽然觉得,没准儿你真是凶手。“仇落将水盆放在桌子上,旋即踱到坐在床沿的铢衡身前,微微弯身擒住他的那截衣袖,“这是什么?“ 铢衡凛起眉头,眼神有些厌烦。 仇落将他的表情看的清清楚楚,心里有些愉快但又有几许的古怪,捉衣袖的手移到铢衡腰间,玉勾清脆微响松开一半,胸前的衣襟便被铢衡粗暴的揪住。 “想死?“冰冷泛寒的声音,压促低呵。 仇落伸手一拨,那纤细腰间的玉勾带应声松开。 “你受伤了。“仇落被铢衡拽到面前,朱色的眸子目光直直沉入那深蓝眼底,仇落沉沉说出这四字,然后继续与铢衡大眼瞪小眼,好几息之后见铢衡还是没有反应的干瞪着他,他便心生作弄,将舌头探出来舔了上去…… 毫不意外,感受到唇间突然一阵温滑的铢衡差点没跳起来,一甩手就把仇落丢了出去,恶心的拿袖子揩了揩唇角,窜起身子冲险险站稳的仇落一顿利落手脚。 意料之中的一顿毒打,虽然只用了一只拳头但是那密布的拳头雨落在身上简直快的让仇落怀疑魔生,虽然他从小就被铢衡揍着长大,但是能让他失去仪态连脚也用上的时候真的稀少。仇落护着脸蛋,一手抓住 铢衡的手,腿窝子却被黑心的一击猛踢。 这一脚可不轻,仇落闷哼一声,差点没跪在地上,后背对着铢衡这个暴力狂确实危险,他松开铢衡的那只手以极快的速度揽过铢衡的脑袋,深深捂在心口,口气无奈的求饶:“我错了……你这一顿拳脚也该出气了。“ 铢衡闷在仇落心口,一时喘不过气,瓮声瓮气却又愤怒无比的呵斥:“魔君教子无方,我就该替他好好收拾你!仇落,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这样做恶不恶心?做不做作?“ 仇落低头看着怀里的铢衡脑袋上的发旋,不由自主的笑了一笑,柔声诚心诚意的自我检讨:“是,我恶心又做作。铢衡,我还小,你便当我顽皮,饶了我吧。嗯?“ 铢衡伸手挠推脑袋上箍着的手臂,怒到:“你松开我……!“ 仇落憋笑辛苦,心想:谁教你这般娇小,明明是个大男人却只有我肩头高? 其实铢衡这一顿挣扎对仇落来说就像小猫挠爪一样无关痛痒,他实在无法想象怀里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矮子竟然会是威名远扬的仙界战神,心里揶揄铢衡之前怕是用他那张冶丽的脸蛋征服了所有手下败将。仇落完全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断过的魔角还在脑袋顶瑟瑟发抖。 圈了铢衡一会儿仇落便松开了,毕竟铢衡手上还有伤,而且,再捉弄下去该躺着涂药的该是他自己了。 略施术法,屋中烛火亮起,幽幽曳曳暖光照耀,仇落走到水盆旁试了试水温,觉得温度刚刚合适便将帕子浸进温水里,回头看见铢衡正怒腾腾的扣着腰带,仇落便叫:“别扣了,一会儿又得脱。“ 铢衡瞪了他一眼,随即目光落在仇落手中拧好的帕子上,方才动作太大似乎又将手上的伤口弄裂了,他抬手瞧了一眼,果然见到一手血花。 “手心也伤了?“仇落的声音突然在耳边放大,铢衡将手缩回袖子,一如之前。 这点伤对他来说没什么,他受过比这严重千万倍的伤,脑袋破过肚子也开过口,让他不悦的是现在的自己娇弱到连他也厌恶,不过是小小一道口他也抽了一口冷气。 仇落见状无意识的敛了敛神情,面上覆起一丝不悦又有半点讽意。这一点嘲讽是对自己滑稽的作为还是不屑铢衡的所谓坚强已是分不大清晰,他捏住铢衡一只肩头,让他难以逃离自己的身边。 “你该更依赖我一点。“仇落真心实意地说。 铢衡浑身恶狠狠的打了个寒战,这是他活了近两千年来听到的最恶心的一句话,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这句话还是一个只有四百来岁的小毛孩说出来的,一撇一那都充满着让人反胃的幼稚。 铢衡抖着唇角,他算是怕了,真的不知道仇落脑袋里转的是什么,他有时候总是笑眯眯的像只身经百战的老狐狸玩弄cao纵人心,有时候又会说着奇奇怪怪的话冲他撒娇妄想引起他的注意,无论哪个时候他都不舒服,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仇落是男人,男人! 是个魔族公主他或许还不至于这样痛苦! 铢衡长吁一口气,趁仇落又做出过分的举动之前,他得先下手为强:“小伤,我能处理。你……现在也不早了,回去吧。“ 仇落却摇了摇脑袋:“手上的伤你是要怎么包扎?铢衡,没必要逞这点强。“ 铢衡对此满不在乎,语气敷衍:“撒点药,明早便结痂了。你若是真的那么关心便尽快将凶手找到,这恐怕与上一次是同一人所为。“ “呵呵……“仇落低笑一声,故意试探铢衡,“你觉得,真的是你的同族在作案么,你身上的气息,是他留下的吧?怎么,没见到本尊?“ 铢衡翻白眼:“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仇落眯了眯眼睛,眸中赤华明灭,他松开铢衡,话语中满是叵测的迷离,“只是,这两次都太巧了。铢衡,你不会惹上谁了吧?“ 说完,仇落便将袖里的药瓶子拿出放在桌上,将帕子放回水盆,对铢衡贴心叮嘱:“伤口洗干净再上药,我这便出去了。有事来隔壁找我,那么,晚安。“ 铢衡一脸不耐烦:“出去记得带门。“ 仇落笑眯眯的点头,心想我不仅要关门还要加层结界,反正拿脚趾头来想铢衡也不会过来找他,正好,留人在这森严的东集府还算安全,他得去和大哥碰碰头,问问情况。 一切做完,仇落理了理衣衫,然后轻步踏月,身姿如魅离开了东集府。 于此同时,在东集府中的太平间,本是身首分离一命呜呼的魔侍躯体竟在白布下动了动,割下的头颅赤目一明又旋即熄灭。 一瞬的异动,悄无声息,巡查的魔侍路过此间,明明是盛夏,可是一阵夜风吹来,却着实冷的他们颤上一颤。 待巡卫离去,白布下的残躯又sao动起来。那颗脑袋倏地亮动血红的眼睛,因为生前死不瞑目所以那双眼眦的近乎破裂,原本僵硬的脸上嘴角一点点咧开,拉出一个诡异悠长的笑脸。 脑袋往脖颈的位置试着合了合,确定不能合上后便往虚空蹦了蹦,起跳很成功但是落地很失败,它砸在了地上,骨碌碌滚到尸首脚边。 接着那脑袋又不肯放弃再次蹦了蹦,这回很成功,脑袋下残留的脖子稳稳柱在地面,奇异的事发生了,那脑袋找对方位后便一连一串的小小蹦跳,它后面的同伴也跳了起来,几个脑袋蹦蹦跳跳十分有序的溜了出去。它们似乎收到谁的牵引,一路闪避巡卫,最后排着队从府衙的狗洞里跳了出去。 脑袋跳到府衙远处的草坪便不再行动,而是聚在一起叽哩叽哩的笑起来,好似嘲笑对方死相是如何滑稽丢脸。没过一会儿从草坪边的古树树荫后融出一道黑影,它自阴影里剥离出来,伸手揪住一只脑袋的长发然后提起来放在眼睛前仔细观赏。 死首在他手里晃荡,从咧开的嘴里伸出一条长而湿滑的舌头,凭着本能舔舐那人周身浓重的邪气。 黑影人笑了笑,又弯下身,用它那奇大无比的爪子将几个脑袋都揪住头发提起来,甩过肩头扛着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