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 强抢民男
老鸨圆滑的嘴也说不过知州的字字真切。 她终是一拍手,“我也只能帮您传句话,但瑛先生从不出门作画……” 从不出门作画的瑛先生听老鸨添油加醋说完了知州的苦楚,低着头默不作声。 老鸨自己心头酸酸的,做女人的,听点故事便带点心软,但男人就不是了,哪有男人为男人的苦难落泪的。 “瑛先生,您要是不想画,我就再用我这张老脸去推了这事儿。” “我本就不好画。那是知州大人,用我来画,脏了大人。” 哪里能画,那高高在上的人,他哪里能画。 老鸨又劝回来:“那位大人,也是真瞧上了您的手笔,我说了让他寻位转画人像的去,就是不愿,他说您的画儿与他故人的一样。” 瑛先生站了起来,从龟公手中接过斗篷系上,“还是算了。”几步走到了门前,似乎急不可待要走,“您的花魁,我改日再来画。” 他不知道要寻他画画的大人就等在门外边,急匆匆冲出去,撞了个正着。 这算不得花前月下,连胸口都碰疼了,而回廊上一时只有他们两人,目光相撞,都清楚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愕然惊骇不可置信。 瑛先生想撒腿跑,可赵听澜猛地抓住了他斗篷的毛领子,他或许也没想好该抓哪里,但是手快,生怕抓慢了一刻,这人就要消失。 “你……”赵听澜滴酒未沾却觉得自己醉了,眼前的人和当年的祁莺莺生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可她长高了,身形变宽了,变得像个男人了。 可祁莺莺明明死了,那是赵听澜的未婚妻,是个女人,而不是个男人。 可这男人的确顶着祁莺莺的脸,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若不是年岁不对,赵听澜几乎要以为自己见到了祁莺莺的转世。 “我……”一脸惊异的瑛先生干巴巴吐出一个字,活像耗子撞了猫。 老鸨紧着从房里出来,见赵听澜如狼似虎般凶悍的神情和动作,以为瑛先生要挨打,大叫一声冲了上去,“大人手下留情啊!” 瑛先生也回魂了,顾不得斗篷,双膝一软跪倒在了地上,“大人饶命,草民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 “你是谁?”赵听澜跟着瑛先生一起跪在了长廊上,只为看这张脸,他的手颤抖着落在瑛先生的脸上,反复摩挲,眼眶通红,“你还活着?” 瑛先生被他揉搓的头皮发麻,扽住赵听澜的两只手,“大人,草民齐瑛……” “祁莺莺,是不是你?” “大人,草民姓齐名瑛字简居,不叫瑛瑛。” 两个对着跪的人好似被隔在两个空间之中,知州大人眼眶通红几乎要落泪,瑛先生却已经无风无浪心平气和。 越是如此,越不能慌。 “你是祁莺莺……” “我不是,大人。” “你是。” “不是。” “你是!” 知州嗓门愈来愈大,君子之仪分分钟撕碎,同样让他想撕碎的还有面前装傻充愣的祁莺莺。 老鸨可不敢让他们两个对着跪在自家地盘上了,左右叫来两个丫鬟给搀起来,扶进就近的屋子,知州顺势捉紧了瑛先生扽他的手,叫人跑不掉。 赵听澜不知道世间怎会有女人变成男人的戏码,但从那人说第一个字儿时,他便笃定这人就是祁莺莺。 齐瑛看着赵听澜紧紧攥着自己的手,吭声:“大人,这于理不合吧,草民没有断袖之癖。” 赵听澜见他装傻,扫了眼立在房中的老鸨,老鸨立马带人撤出了屋子。 “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说的?” “我有什么该跟大人说呢?”齐瑛左右看看,“大人,我看您应当不是强抢民男的人……” “跟我回府。”赵听澜是个强抢未婚妻的人。 齐瑛被他推进房里的时候,嘴里绑着绳子,是他自己的腰带,就因为他被赵听澜拉着下楼时张嘴就喊:知州强抢民男了!救人啊!知州要强迫我!!救命啊!! 没人敢拦知州,强抢民男也没人敢拦,于是齐瑛喊到了大街上,路过的野狗都被煽动的狂吠附和,赵听澜实在没办法才给他把嘴系起来。 被系了嘴的齐瑛一脸愤懑,赵听澜给他松了,这人还绷着脸一言不发。 “这些年你去哪了,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当初你不是……” “大人,我不是大人要找的人,或许只是外貌相似,大人认错了。” “我不可能认错你。”赵听澜步步紧逼,“绝不可能。” 赵听澜记得祁莺莺全部的音容笑貌,忘不掉,认不错。 “当年,你为什么要退婚,为什么要诈死,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找我?祁莺莺,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 齐瑛偏着头油盐不进,对赵听澜的控诉一声不吭。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要听你解释!” “大人想我说什么,可惜我不是大人想找的人,不然定然有说不尽的话讲给大人。”齐瑛冷眼相待,说出口的尽是刻薄。 齐瑛的嘴比金刚鹦鹉的还硬些。 纵使心肝又惊又惧,又酸又疼,但他还是嘴硬。 下一刻齐瑛就被赵听澜提溜着领子拽了起来,男人粗暴地拽着他走,脚步踉跄的齐瑛摔进了床里。 知州府赵听澜极少住,床褥都是新的,也没人熏香,一扑上去都是棉花棉布干燥的味道。 而齐瑛被摔的屁股疼,恶狠狠地回头想骂人,只可惜下巴被赵听澜捏紧了。 赵听澜居高临下,端正的面孔裹了一层寒霜,拿出了官场中的凶相,但心却无法抑制地变软。 “这些年你怎么过得?”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你到底在怕什么?”赵听澜上了床,将齐瑛逼入了床脚,又拧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和自己对视。 “你疯了吗?!” 齐瑛满眼恼火,赵听澜看的五味杂陈。 他叹息道:“莺莺,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不是女人!不要那样叫我!”齐瑛直接上脚,却被赵听澜一条腿压死了。 两人靠的太近,赵听澜好似一座山般将他四周围挡,齐瑛被他压的连吸口气都不敢,只要他吸一口气,就全是赵听澜身上熟悉的味道。 赵听澜掐着他的下巴,一口咬上那张尖利的嘴,是真正的咬,他不会吻,但绝不想停留在表面的浅尝即止,他想真真正正撕碎这个人。 原本也想咬人的齐瑛被啃的措不及防,整个人都毛了。 “唔……你……唔!”非礼啊!!! 赵听澜持续逼近,他简直想把齐瑛挤成饼,让他牢牢贴在自己身上。 腿被压疼的齐瑛一蹬,赵听澜灵活侧身,齐瑛的腿直接环到了赵听澜的腰上,两腿大张,下身和赵听澜腰间蹀躞带上的兽头相贴,硌的他羞愤欲绝。 赵听澜退开时,两人的嘴角都带了血,嘴里更是一股子血腥味。 齐瑛大脑发蒙,手脚无力,赵听澜趁机审他: “我从来没说过莺莺是女人,你为什么会觉得她是女人?” 齐瑛傻眼,如猫被踩了尾巴一般,浑身炸毛! “叫祁莺莺,难不成会是个男人!?” 赵听澜摸着他的下巴,那里被掐了一个通红的印子。 “你说呢?” “我不知道!” “这么多年不见,你变凶了。” “我不是!” “胡说。”赵听澜指着自己带血的嘴角,一本正经道:“你虎牙咬的,和当年那个地儿一样,感觉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