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国公府连公子认亲
庆国公府是成祖当年赏赐在城东边王府街的一座府邸。南面临街,高堂邃宇,极为宏丽。 等一行人到了国公府,前厅七间早已灯火通明。 小可随着徐传朗从后堂绕过,去见温香织。 进了屋只见里头桌椅几架俱被擦拭得干干净净,各式器物也摆放的整齐大方,温香织端坐在堂屋中面色虽有些发白,但看上去气色倒也还好,她朝小可微微点头。 “你就是阮铭音从南京接来的小可吧?还站着干嘛,快坐下。”温香织见小可还呆站在那里,连忙让座。 手中的洁白绢帕,在料丝灯的光晕下染上浅金色泽,还泛着淡淡清香,整个人瞧上去温柔娴静。 小可连忙应声坐下,此时蘅娘正把茉莉花茶摆上梨花木圆桌,只见那壶口还微微冒着茶香。茶清淡雅,真附了眼前这个佳人的性子,小可如是想,那位小公爷真是福气。 “小可,我听闻你现在已改姓了连?” 小可点头称是。 “这很好。只是来日,你还要再改个名字不可再叫小可,毕竟阖府也有不少从南京来走动的人,人多眼杂是非也多,此事不急,你日后议定了告诉我就是。” 温香织喝了口茶继续说道:“还有,你日后的起居住所我已让蘅娘帮你安排好了,一会儿她自会带你去。我看你身边就跟着个小童,但你身子与别人不同,男人还是会有不便。明日我会打发下人叫了人牙子来,再买个身世清白的女孩子伺候你。” 温香织看着蘅娘嘱咐,“年纪不必大,但必要品性忠厚,这家大有家大的难处,小可也不是要在这里住一天两天的,日后年月有个好使唤的下人他也会过的好,要知道忠仆难得。” 蘅娘在一旁连连点头应是。 小可听完了这一席话心中顿时感动异常,不禁眼含泪花,“奶奶对小可如此之重,小可无以为报。”说话间便起了身,跪在温香织脚边,磕了三个响头。 温香织连忙将其扶起,拍了拍她的肩膀,“可免了这些,你本也是宰辅后人,想当年咱们庆平王老公爷也只是跟在成祖身边的一个千户罢了,你我的先人都只是各为其主。你若不嫌,就同铭音一样叫我一声‘jiejie’,我与他一同长大,日后我也定会拿你当成是自己的亲弟弟一般。” “jiejie。”只是这短短几句话,小可仿佛觉得自己真的就是有了一个亲生的jiejie一样温暖。 “嗯。”温香织点了点头,“明个起,我会和阖府介绍你,就说你是我娘家远方来的外省弟弟,家中没了亲人,身子不同别人,就来京城投了我,量谁也不会多说多问。” 这一大通说下来也有了两三刻,温香织身子渐渐有些支持不住,蘅娘看着心焦在一旁小声嘀咕:“姐弟俩日后有的时间叙!连公子今天也乏了,我的好奶奶你不歇,连公子不歇吗?” “蘅娘,你带着连公子去他的院子吧。我也安置了。对了,他今晚在?”温香织抬眼问蘅娘。 “哼……”蘅娘白了一眼,冷哼不答,唤来了醒竹扶温香织起身歇息,自己则领着小可朝着那新打扫出的院子去了。 这一通哑谜打的小可一头雾水,但初来乍到也不好多打听,只得低头跟上蘅娘装聋作哑,想着日后在这里过活,便只认一个对他好的jiejie就好。 温香织为小可安排的院子就在自己院子的东北边,同属在徐传朗这一房中,方便照看他的起居,也免了别的房里的闲言碎语。 虽在同一房,但徐传朗是国公府的长子嫡孙,将来定是要袭爵封王的,他住的院子也是这一辈徐家子弟中最大的一处,蘅娘带着小可过了一个花园,又七拐八拐直到绕过一面影背,前面左右两边各一个朱红小门,似是两个独立的小院子。 蘅娘引着小可就朝右边走去,边走边说:“连公子,您以后唤我蘅娘便是,我是大奶奶的陪嫁,这院子是今天下午才收拾出来的,一应摆设也是全新的。” 小可带着小童曲从跟在蘅娘身后低声道:“是要叫蘅娘jiejie的,不能坏了规矩。” 蘅娘嘴角一浅笑,心道这公子不光模样清俊,脾气看着也是好相与的。 说话间小可便被蘅娘引到了主屋,这间屋子是按照一般官宦小姐的规格设计的,日常使用的物件也是一应齐备,里面的东西实用却又十分讲究。 “大奶奶也不知连公子的喜好,日后公子喜欢什么再自己添置就好,等明个再给你准备一张软榻放在外间,到时候让新买的丫头睡在那儿,晚上起夜有个照应。”随即一看曲从,“你叫……” “小的,小的叫、叫、叫曲从。”曲从一紧张口吃的老毛病就又犯了,说话打着磕巴,急得小圆脸红红的,惹得蘅娘‘噗嗤’笑出了声,心说:这个小公子身边的孩子也是可爱。 “曲从你日后就住在西边的厢房,男孩子冬不畏寒,夏不怕晒,多历练!”说着又笑了笑。蘅娘平日里看着只觉得长得干净爽利,但这一笑显是带着七分温柔,看着甚是好看。 小可乖巧的点了点头,蘅娘交代完了也没有多做停留,嘱咐小可早些休息便转身离去。 待曲从回了房,已经快亥时,他独个在床上躺了半天,但始终无法入睡,于是轻手轻脚,走到了屋中的花梨角柜前准备收拾下自己的包袱,没想到一打开柜门里面竟放满了全新的男式的衣裳,都是自己喜欢的淡雅的素色。 用手拿起拿一件件新衣,轻轻抚摸,从前只有在过年时教坊司才会为他们量身裁衣,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穿过新的衣服了。心中不禁感慨,脑袋里尽是这一年多来的境遇。 自从被阮钰安排到了西翠庄,就过上了恬淡的日子,原以为自己一辈子如此也很好,但没想到阮公子的哮症会严重至此,眼看对自己好的人一个个的都会离自己远去,小可不禁心中难过,想起石墨文,一时间泪水不停流了下来。 小可平复好了心情逼自己躺回床上,四下一片寂静,尽管屋内的火盆已经快燃尽,但比起西郊的西翠庄,国公府的被窝让他感到既暖呵又舒服。 小可侧翻了一下身子,突然隐隐听见几声女人的呻吟,小可先是小脸一红,但这声音,自己是不会听错的,这是小公爷的院子,那在这里必是小公爷的女人…… 不是温jiejie,那这个女人是谁? 好奇心让他裹了外袍起了身,轻手轻脚走到门口。 “啊~~~嗯,嗯~~~嗯~~”刚才那隐约的声音经越来越高亢,听着就令人面红耳赤,这究竟是谁在同谁做那档子事儿,还弄这么大的声儿,不避着人吗? 小可悄悄躲在门边,耳朵竖得笔直,生怕错过了一点细节。 突然“哐当”门从外面被打开,只见曲从一下子闪身进屋,压低了嗓子结结巴巴道:“好、好、好大的叫声啊,那是在干什么啊,公子,吓死我了!!”一张小脸吓得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