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可惜了
徐琛感觉这是他人生最快乐的一次过年,小孩儿们都早已困得躺床上睡了,小alpha侧窝在徐琛怀里欢快地打着小呼噜,徐琛把被子盖到小孩儿身上,顺便盖一点在自己腿上,闭上眼睛休息,耳朵听着院长那几个大人在隔壁间打牌消磨时间。 凌晨到了之后,宿舍小群里秦尧挨个发了红包,每人300,说是奶奶给的,徐琛有600,因为他还有个弟弟,奶奶让他多给弟弟吃点rou。 徐琛笑着收下了,轻轻拍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小崽子,小声说:“我和你都是第一次拿压岁钱,是秦奶奶给的。” 在老家过年,母亲掌管所有的红包,只有徐璇可以保留红包,留着买自己喜欢的东西,徐瑾是主动上交,徐琛是压根儿没有。 母亲基本不带徐琛去别的亲戚家拜年,说带那么多人去别人家拜年,不像样子,所以每次只带一个,今年徐瑾,明年徐璇,他俩轮着来。 上门来拜年的也有,父亲就会给徐琛布置很多练字的作业,直到客人酒足饭饱离开了,徐琛才可以下楼去厨房,一般电饭煲里只有一些冷饭,配菜一般只有咸菜和咸鸭蛋。 有一回,那客人中午吃完一直留到了下午三点,徐琛饿得受不了了,偷摸去厨房,可是厨房连冷饭都没有,母亲进来烧开水,看到他在扒拉冰箱找吃的,说他不懂规矩,然后压着声音把他狠狠训了一顿,等客人走了,父亲用二尺宽的竹板狠狠抽了徐琛一顿,还罚他之后的每个下午都要在室外站两个小时。 隔壁间的打牌结束了,院长进来喊徐琛回家睡觉,徐琛轻手轻脚把小alpha放下,把被角捂严实,才跟着院长离开。 “你不回家过年,真的没事儿吗?”院长搓搓手,山里凌晨着实有些冷。 “没事儿的,家里人很多,我不去他们也很热闹。”徐琛把帽子戴上,一张嘴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白气。 “和家里有矛盾啊?” “算有点吧,问题不大。”徐琛笑着回答。 “那你还是得回去的,没有爸妈不想念自己的孩子的。”院长是个鳏夫,他的女儿嫁出去了,得大年初三才回来。 徐琛摇头:“他们不止我一个孩子,暂时不会想我。” 而且他这么久都没有联系过家里,是抱着和家里断关系的心态了,多年羡慕的东西如果一直得不到,原以为可以强忍着说服自己不羡慕,但是小alpha的出现,他发现可以自己争取,那他决定这次将主动权捏在手里。 他想要个家人,小alpha没有家人,所以他们可以凑在一起成为最亲的家人。 院长虽是个小山村福利院的小老头,但是带大了那么多健全的alpha,他能大致猜到徐琛的家庭情况,估计是因为严苛的两税,才不爱这个孩子吧,可是他明明这么优秀! 院长心下思忖着:如果徐琛是自己的孩子,学习那么优秀,还那么有爱心,做人做事都很有自己的见解,就是每月得交三万……啊……那可是三万华夏币…… 最后他内心充满了愧疚,他承认,若是他自己,他也会向金钱低头,他只是个贫困的beta,本事就这么点,根本承担不起一个alpha的两税,就算一开始充满爱意又如何?从生下这个alpha的那一刻起,日日夜夜都要为钱殚精竭虑,日日都要面对这个alpha儿子,看着他的脸,就会自动计算,孩子的一呼一吸全都会换算成等价的两税…… 但是……但是他这么好的孩子……可惜了。 “9102是被遗弃在山里的,被一个猎户带下山送去了公安局,然后划分到我们这儿,”院长开始说起了小alpha的来历,回忆着十多年前的事,神色在路灯下有些恍惚,“刚来的时候其实很壮,是个大胖小子呢,后面就慢慢长出形了,和其他小子一样,很瘦很小。” “这些年,你给他补了不少营养,他要比其他孩子壮实,也很少生病,唯二两回生病都被你赶上了。”院长有些局促地笑了下,按照往常,他是舍不得花钱给孩子挂瓶的,就算有报销,院里也要付一多半的钱,尤其alpha的针管都是特质的,而且alpha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吃点退烧药撑一撑就行了,实在活不了,那也是命。 “第二次可把我吓坏了。”徐琛想起第二次生病的时候,瘦弱的小alpha浑身无力瘫软在怀里,时不时还发抖。 “命好啊,碰上了你。”院长的语气充满了唏嘘,终于快到家了,从兜里掏出钥匙,“那次之后就没有了,一直好好的。” 徐琛对那次生病记忆非常深刻,也是夜里突然发烧,院长先给吃了一片退烧药,看着烧退了以为没事了,谁想到小孩儿早饭后突然信息素暴走,把院里所有孩子吓哭了,院里其他的alpha小孩儿全被吓到腿软发抖,像失魂了似的,脸色煞白,哆嗦着身体挤在房间角落里。 beta天性害怕强者,好几个哭到晕厥,院长他们全是beta,根本无法进屋,只得花钱喊市里医院的救护车来,而徐琛是在救护车还未到的时候,就到了福利院。 看到全院的人都出来了,房间门却关得很紧,能闻到一丝一缕酒香味,但是扫了一圈四周的孩子,里面没有他的小alpha,额上青筋急跳,心下有疑惑,院长劝他不要进房间,他哪儿顾得上那么多,撕了自己的信息素阻隔贴,就进屋去了。 看到的场景至今不会忘,小alpha痛苦地蜷缩在床上,满室浓郁的alpha信息素味道,压得徐琛后颈腺体直突突。 徐琛一边释放大量的安抚信息素,一边朝人走去,他不太喊小alpha的编号,因为编号并不是孩子真正的名字,只是福利院接收他,为了管控弄的排列序号。徐琛觉得叫编号不够尊重,大部分时候能避免就避免,此刻却没有办法,只得往前走一步,喊一声,床上的人背贴着墙,能依稀看到在发抖。 终于走到床边,酒味信息素太浓郁了,徐琛也支撑不住,腿有些软,于是坐上他的床,小心伸手去摸小alpha的头发。 强迫自己释放更多的安抚信息素去驱赶那阵迷人心志的酒味,从兜里拿出纸巾想给小孩儿擦额上的汗珠,谁知小alpha睁开眼看到了他,双眼通红泛着血丝,张着嘴露出自己的尖牙,像只迷失自我的小兽。 这是长期没有安抚信息素导致的,一般beta家庭生了alpha孩子,医院会送一管人工合成的omega安抚信息素剂,后续还有需要可以自己买,买的话价格很昂贵,而且这个是不进入医保的。 但是alpha身体素质情况不太一样,例如徐琛,他小时候就用了一管送的,之后就没再用了,但是他见过班里有alpha是一直贴身携带的。 福利院的孩子,院长根本不会买不可以报销的药,主要是昂贵,这钱一般得从院里其他开支那边挤。 徐琛依旧从兜里摸出纸巾,伸手过去给孩子擦汗,小alpha一把抓住他的手,尖牙很快刺穿他的手掌,两种alpha信息素在徐琛身体里相撞,他在陷入了晕厥的前一秒快速将人捞进怀里,没被抓的手轻轻拍过小孩儿的背脊,好在小孩儿年纪小,咬的是手掌,他强撑着精神释放安抚信息素,alpha自己的安抚信息素不如omega的好用,但是聊胜于无。 怀里的人还在发抖,他一下一下拍打着背脊,小声用方言哄着人:“囡囡乖,不痛了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