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再见

    12.再见

    飞船停靠处一阵喧闹，快门声和记者的发问声接连不断，在这个大型的封闭空间里回响。

    “请问您真的是克莱因元帅的私生子吗，威克诺夫先生？”

    “你对被父亲抛弃这一事件有什么看法？”

    尼尔看起来很镇定，平静地回答：“无可奉告。”

    这一切还得从他们尚未抵达亚地球说起。尼尔路途上怪异的行径并非毫无根据——在与薛重吐露心事的那晚，他偶然在社交网络的热门话题上发现了一则与自己有关的话题，一名ID为“D.H.”的着名评论家提出了大胆的猜想，直指克莱因·康顿与自己的父子关系，给出的推理条件也很充分，只待媒体接下来的步步证实了。

    尼尔在读完这则消息后立马收到了同学的私聊问候，学校网络上他的后台私信基本上要爆满了。

    他对自己身世曝光一事虽然早有预料，立马清除了自己所有的社交信息，始终让终端处于待机状态。自己则问人工智能要了一份纸笔，勾勒他该提前的一些计划。

    对于这个“D.H.”的身份他并不是没有猜想，但这不是他现在需要算计的事。

    为了避人耳目，尼尔几乎没有出过舱门，唯一接触到的人也只有薛重。

    “到了。”薛重听见了舱外广播的提示音，提醒尼尔说。

    尼尔深吸了一口气，“走吧。”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场面。

    尼尔成功甩开一堆记者和无人机，安全回到自己的住所。他从准备出舱时就和薛重走散了，不过他估计薛重早就回来了。

    “你刚才去哪了？”尼尔看见薛重趴在沙发上刷着社交媒体，问到。

    “我看到‘D.H.’的文章了，知道你会有麻烦。”

    “你就那么放心地让我一个人解决？”尼尔露出一贯的微笑，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就算如此，我也没有义务帮你解决。”薛重放下平板，“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尼尔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神色晦暗不明，“没有。”

    不出意料的，尼尔次日照常去了学校，他似乎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现在该死的情况。

    薛重一如既往地继续着他的日常，不过这次他一身轻松，他知道尼尔被透特公学录取是必定的。

    薛重先前搜寻过布朗长官的政治立场，结果一无所获，但他出身的家族支持克莱因是众有所闻的，因此有不少人猜测他也是克莱因一派的。但令人难以捉摸的是，他和保皇派官员的接触不比与克莱因一派接触的少。

    再由多方信息整合，薛重就有一个猜测：现任的教育长官并非属于任一阵营。

    根据他的大纲，尼尔自透特公学毕业后成立了自己的阵营，这其中就有布朗长官的帮助。尽管看起来布朗是因为克莱因而扶植尼尔的，但他不可能不知道尼尔与克莱因僵硬的父子关系。

    ……当然这些只是猜测而已，薛重已经没有百分百的自信对自己笔下的人物了如指掌。毕竟他的这部作品是由很模糊的梦境衍生的，着重塑造的人物也就几个而已。

    尼尔的身世一旦曝光，布朗长官就能顺理成章地将他提拔进第一阶梯，就算被暂时冠以克莱因派的帽子也无所谓。

    想到这里，薛重又开始困了。

    自从他吃下那颗能令人变异的果实后精力就有些不如从前，他的感官保持在一个高度敏锐的状态，能听到看到甚至触摸到之前全然没有体验过的东西，但这具身体似乎没有健壮到能承担起这样的消耗。

    薛重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是否也该多去健身锻炼了。

    “薛先生，醒醒……”

    薛重立马睁开眼，一眼撞见了尼尔光洁无暇的面庞。

    “我是……睡太久了？”

    “或许吧。”尼尔说，“现在离我们刚认识时隔了多久。”

    “二十多天？”

    “二十七天。”尼尔一脸平静地说，“我之前提出的入学申请已经被同意了。”

    薛重似乎也没料想到这件事居然发生得那么快，难以藏住惊讶，“恭喜。”

    “谢谢。”尼尔继续说，“进入第一阶梯后我可能很少再回来了。”

    薛重总觉得尼尔话没说完，“所以？”

    “……我们的合约完成了。”尼尔似乎也不是看上去的那么开心。

    这个短短的学期很快就结束了。尼尔被送入透特公学的当天薛重也在场，他知道自己要和这个小青年暂别，便也不吝啬自己的祝福。

    “我看起来就像你的家长。”薛重调侃到，“你的房子可能还得再借住我一段时间，房租我会按时交的。”

    尼尔微笑着答应了。

    “薛先生。”

    “？”

    在薛重尚未意识到时，尼尔就凑近他，在他的面颊上落下了一个轻盈的吻。

    “再见了。”尼尔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消失在喧闹的人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