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得不到不会让他绝望。看不到才会。

    出乎栗白意料的，栗睿知道真相后并没有歇斯底里。眼线告诉她栗总老老实实在屋里睡了一觉，第二天一切如常、甚至比之前更有工作激情。

    “继续盯着，他每天去了哪做了什么和谁联系过说什么我都要知道。盯紧了。”

    栗白隐隐觉得不对。难不成真没什么感情？还是……还是她那个一张白纸的弟弟如今心思已经深到只要他愿意，别人就真的什么看不出来了？可她现在也没什么能拿捏大明星的了，能查到的黑料其实都不算黑料——按现在这个舆论走向，真爆出去搞不好还会成为谢阑的助攻。

    不过栗大小姐属实想多了，栗总只是没什么时间精力伤春悲秋。他用信号烂到爆炸的网络搜索了谢阑，从加载出的寥寥数语里得知大明星身处在怎样的舆论漩涡之中。痛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可除此之外他无处发泄自己的愤怒和愧疚。他不明白，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而已、为什么会给对方带来如此多的伤害？

    怪不得谢阑不回他消息了。

    还没删了他，已经够仁慈了。

    他怎么敢再奢求更多。

    所以栗总只放任自己沉溺难过了两小时。然后铺开所有资料，仔细计算工期、在每一处可以提前或者删减的地方做好了标记。他不会走的，在完工之前。他当然有办法回去，偷渡或者随便怎么样吧。可如果这么灰头土脸的回去了，又会给谢阑带来什么呢？一个身无分文的废物，一个半途而废的逃兵。扔下一堆急需救助的难民和一个还没完工的项目。如果他连自己的事都做不好，又有什么资格喜欢别人？大明星怎么会喜欢这样的他？他自己都不喜欢。

    仿佛又回到了上学的那段岁月，忙得不可开交。不、那时他尚且可以随心所欲，而如今心如死灰、除了工作什么都不想想。人手不够就自己上、搬砖挑沙和水泥干什么都行，被毒虫小蛇咬破了咬肿了就打抗生素、只要还有气就绝不休息。顶头老板如此拼命，也没人好意思磨洋工。原定在雨季前才能将将完工的部分提前了一个月竣工，多出来的时间被栗总拿来赶明年的工期。员工里有栗氏的老人，都在私下议论怎么小栗总大变样？以前那个见人三分笑的年轻人去哪了？怎么成了个沉默寡言的小老头儿呢？

    大概是这儿真的太苦了，大老板都没心思好好生活。

    栗睿结束一上午的讲课，嗓子干得要冒烟。今天雨小了些，他准备去食堂摸几颗烤土豆带去工地视察，食堂旁边是间小教室、随行的女PM正在客串音乐老师给孩子们放歌。

    走廊很窄、屋檐有缝，淅淅沥沥的雨滴落下来、打湿了他半边身子。他不管，一动没动、站在门口听那个熟悉的声音传过来，还是那么好听。

    他听到那个人在唱“爱只是爱，伟大的爱情到头来也只是爱。”

    也听到他说“就算我江郎才尽你们还是舍不得不听我唱歌”。

    他在台下震耳欲聋的喝彩声响起来时失声痛哭，他知道他熬过去了、大明星还是那个大明星——而这让他更难过。

    我最大的遗憾，是你的遗憾、与我无关。

    给自己精心设计的假面轰然粉碎，再冠冕堂皇的说辞也骗不了自己了。他得回去。一秒都等不了了。逃兵就逃兵吧。废物也没关系。家里人反对不同意也无所谓。追不到谢阑也不要紧。就算……就算大明星不要他的喜欢了也可以。但他不能这样，不能就这样和他远隔重洋万里、待在看不见他听不见他的地方，甚至不能与他的痛苦欢乐同悲喜。

    大不了，大不了就让月亮永远是月亮。

    得不到不会让他绝望。看不到才会。

    回去的计划并没有想象的顺利。他先是在电报上联系了Alex，三言两语解释清自己的情况，拜托对方想办法联系上高彦、并再三叮嘱他小心谨慎不要暴露。

    “Wow～你在拍电影吗栗？罗密欧与朱丽叶？”

    栗睿在电话这头苦笑，要真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就好了。至少别人两情相悦，可他只是徒有一腔热血。

    Alex动作很快，第二天有一个大嘴猴头像加了他，上来就十几条消息轰炸：

    【卧槽栗子？】

    【我靠你他妈还活着啊！】

    【我给你发微信你为什么不回啊！！！】

    【你到底在哪你知道这大半年发生了什么吗卧槽！】

    【你跟谢阑到底怎么回事啊你姐差点儿没弄死他你知道吗！！！！】

    【还有这个红毛是谁！？你背着爸爸有别的儿子了吗！？】

    【你号被盗了？你不是有我微信吗他妈的为什么要用这个垃圾玩意儿啊我都搞不明白这玩意儿怎么用的怎么连个表情包都没有！？？】

    【卧槽你知道吗！你把我害惨了！我在家里关了整整三个月！三个月才被放出来！】

    【没有一辆圣骑士这茬过不去，真的。】

    【再加一台阿斯顿马丁。】

    【歪？说话啊！找我干啥啊？】

    【歪歪歪？】

    栗睿：【……】

    高狗的【点你爹】还没typing完，那边又蹦过来消息了。

    【在马拉维，我身份证钱包还有之前的电话全被没收了，我得回国，尽快，你帮我。】

    【别发微信，之后都tg联系。】

    【总之我得回国，尽快。】

    ……

    ……

    ……

    这回轮到高彦傻逼了。

    半年不见，儿子从痴汉脑残粉变成了全球通缉犯？自己还要帮他越狱？

    但毕竟自己儿子，不能见死不救。

    【……小白姐真狠。不是，马拉维在哪？跟马拉多纳有关系吗？】

    【别说屁话，赶紧帮忙。】

    【催屁啊！我家又不是你家！我又不是你！你都被你家整成这样了我不得谨慎点儿！再催不帮了！等你回来大明星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说什么？！！！！！】

    【嘻嘻嘻，三言两语说不清，你回来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