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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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重到失重,里归正对出风口,扑面的冷流没有稳定性,却像孔席轻缓的呼吸环绕在周身,也没那么令人厌恶。 握着手中青年的背包带,里归乍看像个祈祷的虔诚信奉者,浅灰色视线寒凛地自电梯墙面映照的孔席身影流连。 “里归,到了。” 视线翻转,是下意识偏头也见不到孔席身影的死角,不太奏效的范围,得站在孔席身边才是良策。 冷意加持,些许不和谐感,具体又形容不出。刚倚傍的靠背带着温热,舒展、绷紧的肌rou力量让里归产生了燥热感,有些奇怪。 密闭的白色房间内饰极少,熟悉的陈列带来少许归属感。 似乎是着急,孔席飓风般疾行,电动轮椅的滑行增加了移动速度。 被推开的玻璃门。 近了。 里归微微蹙眉,盯着迈步的男人,身边的墙面开始扭曲,风声一点点崩裂。 “抓稳。” 好在孔席的平衡力不错,在即将撞上突然打开玻璃门走出房间的男人时顺利得有些违和地停了下来,岑寂、不满,孔席冷眼睨了眼男人带着里归一并走进屋内,高寒的冷空气让里归缩了缩脖子,收紧搭在胸前交叉的手臂。 无声扫视的目光冲散了人群,分散的刹那有人松开了手中的鼠标,歪头微耸起左肩锁定被保护着的少年。 惊讶、惶恐....处于什么而产生的那0.1秒本应微不足道的犹豫。 “小孩儿么?你弟弟...?” 丝缕缥缈,灰瞳微震....瞳孔中映出孔席的手心,食指近节正中躺着颗灰褐圆痣,温热的气息在冷空气中晕出缭绕的触感,含着最熟悉的冷香。搏动的新鲜与呼吸冲撞,指缝中闪烁的光片斑驳.... 血红的繁花在孔席的眼中绽放,碰撞的碎石与受恐的喘息,随即是铺天盖地掀起的枪声,嘶哑的呐喊....青筋自额角蔓延,阴冷且面无表情的脸,烁戾血光的眼,面目狰狞比传说中手执镰刀的死神怕是只多了一层皮。 砰砰又是两枪,孔席望着...眉头挑了一下,抓过立在一边的包裹就冲着屏幕扔了过去,眼里盛满了寒冬,聚焦的褐瞳剑一般锋利。 “万肴...你的cao作未免也太烂了...” 万肴冷笑一声算是默认。 焦灼一点点扩散,冰冷的气息从半空蔓延侵袭,孔席霎那便抿了唇,眼中闪过瞬逝的烦躁,这并不有趣... “这是他的房间。” 是厌烦还是盛怒,里归听不清,事实上除了嘈杂的交谈声,耳边的一切都逐渐趋近混沌的耳鸣音。 他感到有些冷,耳畔有什么指尖一样的东西仿佛奋力还是骤停上了脖颈,除了脊椎后一阵阵从下往上乱窜的陌生的刺痛,他几乎以为是寒冷窒息到毛骨悚然的感觉,令人喘不过气。脑侧的接触突然灼烧一样,幡然炽烈,疼得头皮发麻,那种让他忍不住想要嘶吼出声的拉扯随着孔席的震怒停止了。 “万肴,手找不到用处就去截肢!” 是什么...此时无余力从混乱空茫的大脑中调动尚且有活性的脑细胞思考...但里归知道,那不是源自神经本身的痛感。风从耳边拂过,银发有些汗湿地粘在额头上,里归缩了身子,蜷向唯一的热源,第一次觉得,自己大概快死了。因为...擦过身体的风越来越冷,疼痛越来越不清晰,视线中的影响变得模糊迷离... “所以,为什么我和他不一样?” .... “里归” 灰色的晶体随着不知第几声呼唤映出一点点光亮。 “里归” 那声音又唤了一次,这次能听清楚了。 “里归,放学了。” 迷蒙思绪飞速瞬理着,里归的动作很快,从教学楼到大门...微张的唇替代了气息流动,额发几乎涔湿搭在了额头上。第无数次熟络的目光,弯眉眯眼,唇角勾起到似月牙儿的程度,裂开再抿紧,周而复始。 里归不是容易讨好的生物,尤其是仍有记忆的幼年,他顺应孔席的指示机械地生活,即使自身愈合的伤口在不断被强制压制也能感受到那关联渡过的撕扯。 且不说孔席总把他想象得过于脆弱,认为他相较同龄人没有强劲的性格,何况是一个人长大。异于一切孩童的成长过程,反倒让生活顺势驯化了他。 也正因如此,与孔席的想法不同,里归是生活的共弈者,虽然脆弱得多,却从未放下以野性为名的独立判断力。 什么时候爆发,是由他自己决定的。 而孔席,很显然是个温柔又焦躁的极端个体,将那股子由心而生的反复无常体现的淋漓尽致。里归很聪明,他懂得示弱博得目光,在孔席的认知将大脑侵蚀的那一刻,他们已经关联了生命。 里归当然知道孔席脑子里在想什么,尤其缓慢垂眼的前几秒,那深褐色双瞳其实是明显怀有骄傲的。 不论孔席有没有意识到,那双眸子甚至恒星一样极其快速地眨了一下。就缺乏面部表情的孔席来说,算得上非常走心的笑容。 那声无言的赞赏,着实自灵传递地过来。 勤奋与高效知识吸收让里归短短一年跟上同龄人的步伐,然而里归就是如此,孔席靠近一步,他的目标就更坚定一点。 “花店的配送货源断货的不巧,风信子近期不会有了,不过找到了雪片莲,个头小了点,但寓意总是好的。” 雾面纸包装的雪片莲花束展现在眼前,如往常中那般有些喜悦地垂下头,里归放松肩背肌rou任孔席的手指抓揉着他的颈发,“谢谢,我很喜欢。” 诚实说,孔席的所有里归都喜欢,相当于左右他命运的七寸,喧嚣却努力克制住躁动。 保存花束无需专业知识,倒挂自然风干是极为简单的流程,再者,干花数量已然超过里归原本准备的收纳盒,过于精通的细节cao作需要多久?细想和孔席相处的时间,里归觉得两者并不对等,尤其是错过的时间不太可能填补回来便更是厘清了想法。 “我们似乎连一张合照都没有...”一声叹息,孔席捏着软软的耳垂惩罚似的胡乱倒揉了两把。 无法反驳,里归知道有要求的做法不好,生而为人更是显得没礼貌又缺教养。在没后路,没其他保障,还几乎‘只有孔席’的情况下尤其不明智,但....“现在也不迟。” 他所有的第一次都应该和孔席一起。 里归靠近孔席,掌心在汗洇得不复蓬松的雾面纸上紧了紧,觉得和刚才的心境不同,可能是孔席的手臂柔软得过分。 简单几张,孔席收起手机拿走里归的背包,褐瞳流连在双眉与食指尖,双唇轻启又紧抿,垂眸时牵起里归的手,“今天在学校怎么样?” 动作一气呵成,不待里归质疑孔席的目光看上去像心情悬了空,孔席就闷声堵住了里归的思绪,重复每天都会提起的问题。 疑惑的余劲没完全过去,除了手掌被包裹的温热,其他地方几乎触感不灵,也感觉不出那束雪片莲的花朵下垂时有没有在打晃。 “老样子,要学的太多,很累,所以不太开心。” “不要有那么多顾虑,学得开心最重要。”话末又补上一句,“今天,带你好好放松一下。” 沉默着,觉得这话普通却浪漫。 “万肴很久没来过基地,听说是学业问题,短时间不一定能解决。暂时不会见到了,我保证。” 换言之,已经不会有人对里归产生威胁。 灰眸就着下行坡道垂目,收览散落在握紧手上飘忽的浅色光点。里归早忘了那些事,过往统统不过是扔给孔席的选择,再带他去基地未免心太大,人就在孔席眼前让人再莽撞打上两拳,也真是够废的。 “如果觉得麻烦,我们就回家。” 不胫而走罢了。 “和你一起,做什么都不会麻烦。”里归小声嘀咕着下意识向孔席怀里蜷了蜷缓冲下坡颠簸带来的冲劲,“慢也好快也好,怎么都行,是和你一起就好。” 一个施力过重的怀抱,孔席目光锁定三四秒才将靠着肩的怀中人轻轻放开,一声不响倚着身后靠背,一句回应都没有。 灰眸间瞳孔幽暗落定,逐渐眯起,里归极强的谈置于在这种时候让他清晰看清楚孔席在做什么.... 手掌覆上半脸,食指指尖清点鼻翼,呼吸渐渐加粗急促,张启的双唇与微颤的睫尖...杂乱叠加的行为简直让人心燥。 焦虑?失落?还是....? 孔席小幅度回头看向里归,又拿不知道从哪摸出来的果冻递给里归。虽然表情有些匪夷所思,无奈的褐瞳盯着里归,手指轻轻在他唇上下一扫,斟酌着语句,给予里归该有的耐心,让里归把脑子里冒出的怪异想法生生压了下去.... “我看小孩儿都喜欢吃这个,想着你应该也会喜欢就买了一个。” 或许...只是个人类社会的共情心理极强的生活者,还偏偏是事件实施者的那种...该精细的地方足够精明,越明显的地方反而有些糊涂.... 基地换了风格,像是拥有机械感的船身在峭崖上呼啸的风口伫立,总归是一团拼凑在一起的破旧金属,摇摇欲坠丝毫没有稳定性,里归实在不喜欢这样的风格。 孔席所在的战队有很多部门分支,乍看是规模非常大的组织,实际上一个分部还不如其他战队一个分部来得多。往往在他们这儿,五个人就是一个部门,轮流制,既是领队也是教练。 就里归所知,这个间断跟着孔席开车来接他放学的人叫陶偃桑,他分管的是很闲散的部门,掌管着主流Multipyer Online Role-PyingGame,听起来十分强势,但实际能参加大型比赛的地方很少,所以他们是整个战队最不需要训练的分部。对比起陶偃桑隔壁训练室的孔席,陶偃桑每天只需要打个卡,泡个咖啡挂着游戏就能坐在训练室混过一天时间。 别说陶偃桑身处在和职业选手相同的训练室,单是身处在Pray,就注定训练强度与训练时间和其他大型战队是不一样的。因此陶偃桑的一天常常非常难熬,咖啡能喝到饱,也堪堪只过了半个钟而已。 隔壁的孔席就不一样了,他管着Multipyer Otle Arena,和团队战术策略是有着紧密联系的部门,他需要确保每个人在指定的时间点完成任务,在不该出现时隐匿行踪,可游戏的对局常常有很多意外,这一秒还在探点的人下一秒可能就生命结束。 陶偃桑在一年前清完游戏活动后偷偷站在MOBA分部的训练室前,隔着那一块透明玻璃看着孔席忙得昏天黑地,权当做无聊时的消遣。陶偃桑亲切告诉里归——那块玻璃前的黑色遮光窗帘还是他深夜擅自闯进训练室挂起的。 比起活动丰富的队友,孔席是个很无趣的人。 陶偃桑这么评价他,虽然无趣,但不否认是个可以让他赏心悦目的对象。他隔着玻璃能看对方一整天,久而久之,又发现了些许对方不一样的地方。 比如说,烦躁的时候也会揉着额前细碎的刘海盯着屏幕愁眉锁眼,过不了一分钟又会自己长舒口气重新开始对局;开心的表现相对来说要隐晦一点,嘴角会有不细看就会错过的弧度,往往这个时候,他会抬眼和正站在那块玻璃前的陶偃桑对视几秒;放松的时候是最同意被察觉到的,他会靠着电竞椅背,仰着脖子看着天花板,长达好几分钟。 或许是作为队长的缘故,MOBA训练室常常只有孔席一个人训练到深夜。陶偃桑之前趁着孔席看天花板的时间,进了他的训练室,鬼使神差给孔席打开训练室的灯,惊得对方没控制住力度,抬手一下掀翻了桌上的杯子,热腾腾的咖啡撒了一身。 陶偃桑说,就是因为这杯咖啡,孔席才会遇见里归。 “不知道的以为席队你养了个儿子。”语气淡淡的说词缓缓吐出,陶偃桑歪着头,没什么情绪的眼中映着内后视镜里两个靠紧的浅影。 “要里归是个小姑娘,还真跟童养媳似的...这个对席队你来说太刺激了吧?” 里归缓缓输出一口憋了许久的气,还是被陶偃桑两句话呛得咳了几下。半睁开一只应激紧闭的眼,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一只手掌有利地按在背脊中段,缓冲了咳嗽的余震。 “我不知道...也许,会像吧。这个人是里归,或许会是真...”交谈太累,孔席不愿多说,揉了揉眉尾顺身打断了自己的话,“哈,在想些什么呢。” “席队,代驾能收点报酬吗?不多,今晚跟你们玩会儿游戏!” 无头无尾的交流没来得及深入就找不到原本的踪迹,里归望着孔席,孔席微微勾唇揉了揉他的头在将他的安全带解开抱起来放在身边,拿走座椅上的书包向陶偃桑摆了摆手,“就停地下车库吧。” 答非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