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5:促膝长谈

    第二天我走出城堡里为宾客提供的寝室，国王的侍从在中午前来传达他的命令，他要再次召见我。

    继昨晚的谈话后我就被他留在城堡里，男爵夫人得知我已经获得了国王的信任竟比我还要高兴，我也顺便感谢了她带我进入宫廷所付出的帮助。

    我告诉男爵夫人，短期内我大概不会离开国王身边，那意味着我最终会跟随他一起回到王宫，我有很大的几率可以接近王后。

    “祈祷圣王，我的女儿被限制了通信，我已经很久无法见到她了，如果您去了宫廷……”

    一切尽在不言中，我点点头，“是的，如果我见到您的女儿，我或许可以帮到她。”

    男爵夫人满怀欣慰地与我道别，然后离开了城堡。

    这一次见面国王显得十分焦虑不安，他在王座前来回踱步，我注意到他已经事先驱退了其他的官员。

    与我的猜测大致相同，国王对我说：“兰西娅，我要想办法让你恢复过去的地位，可这将是十分困难的事。”

    我俯下身，“我明白，陛下，我不奢望头衔和领土，我只求能伴在您身边，您是我最尊敬的故人。”

    国王走过来扶起我，我看到自己的真诚已经彻底征服了他。

    “兰西娅，你是我过去最钟爱的孩子，你父亲也是我最信赖的手下，你应当明白听到温宁城的祸事之后我有多么痛心，现在你好不容易活着回来，我将尽一切办法来补偿你，我亲爱的孩子。”

    我流下眼泪，“陛下……”

    国王继续说：“可是我的孩子，你应该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年，你已经是被认为不存在的人了。在那件事之后温宁城暂归梅津伯爵管理，在她同伊尔卡特的国王罗瑞缔结婚盟后，按照两国联盟的条约，你名下的城堡和领地都归罗瑞所有了！”

    “您是说我现在是没有土地的人了？”

    国王点点头，表情不无懊悔。

    “敌人来势凶猛，你的继承人卢德卡男爵多丽斯也死了，所以一时之间找不到可以凭血统继承温宁的人。罗伊娜率军收复了温宁城，她有资格直接接管被收复的领土，而恰逢我正欲与伊尔卡特王国结盟，为了能取悦罗瑞，我就把你的土地算作罗伊娜的嫁妆给了她。因此借由联姻，你的领土现在由罗伊娜的丈夫——伊尔卡特国王所统治。所以我没有办法再度将温宁还给你，兰西娅，请你谅解我，我并不知道你还活着。”

    我微微一笑，这实在是命运般的结局。

    可怨恨国王又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呢？

    我宽慰他：“陛下不必感到自责，没有为陛下守住疆土是身为领主的我的责任。我并不奢望能回到从前的地位，况且我现在孤身一人，没有家臣辅佐的情况下也很难再统治任何领土。”

    “我只希望做您的仆人，陛下，让我为您的事业尽一分力量。虽然失去了圣剑，但我依然是温宁家族的传人，也许陛下的军队会需要我——”

    “不要再说这种话……”国王摇摇头，“我怎么可能让你再去经历残酷的战争？你已经经历得够多了……兰西娅，可爱的孩子，你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是个完美的存在，就像一只美丽的金鸟——”

    他慈爱地抚摸我的头发，让我趴在他膝下倾听他对我的安排。

    “我要把你嫁给一个身份适当的人，让你重新成为贵族的一员。你应该知道如果没有五年前的那件事，你现在或许就是另一位国王的年轻王后，有着美满的婚姻，我一直认为你是最适合与他联姻的对象……”

    我当然知道国王所说的人是谁，抬起头问：“难道罗伊娜没能完成您的期望吗？”

    国王沉吟了一刻，拍着膝盖说：“我不否认罗伊娜是个出色的女骑士，在战场上她勇如男人，是我所信赖的部下。可是男人并不总需要那样强悍的女人，尤其是对于罗瑞这样的男人。”

    “联盟不是经由一重重冰冷的军事条约捍卫的，如若国王与王后之间没有足够互信且长久依存的情感，联盟将是脆弱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需要的是一个能够牢牢抓住他的心的女人，这一点我原希望你能为我做到。”

    “我？我真的可以吗？”我笑出声。

    国王也笑了，“兰西娅，虽然你年纪还小，但不必怀疑自己的价值，我知道你能轻松地把我宫廷里每个未婚的青年弄得神魂颠倒——”

    “陛下难道是在计划美人计吗？”我噗嗤一笑。

    时过境迁，提起这些过去无法实现的谋划，我们就像两个不甘心于命运安排的人在一起促膝发着牢sao，却心情愉快。

    国王难得甩脱了王者威严，大方地承认：“世上哪个男人会拒绝美丽的女人？不，对男人来说，你就是一个最大的奖赏。我知道你是我宫廷里最能取悦罗瑞的女贵族，因此我早就在他面前提起过，说我的宫廷里有一批未出嫁的年轻美貌的女继承人，我要吸引他来我的王国做客，以便缔结联盟。”

    “兰西娅，你是我最重要的一颗棋子，同时也是我疼爱的小女孩儿，失去你我非常难过……可原谅我，我是一位国王，不能为了任何人止步不前，我必须想出其他的对策……”

    所以……就用罗伊娜取代了我？

    我早已知道这个答案，但心里却还是堵得难受，只是我竭力不表现出来，反而乖巧地对国王回应：“我知道，我也觉得罗伊娜是最佳选择。”

    见我如此懂事，国王颇为难过，用抱歉的眼神看着我，缓缓点头，“罗伊娜的确是代替你的最好选择……诸神！天晓得其他的小姐们有多么愚蠢，只有领土和骑士是不能成为一个独当一面的王后的，我不能把那么重要的担子交给那些只知道跳舞和卖弄风情的傻女人……”

    国王的叙述渐渐让我明白罗伊娜已经失去了她丈夫的宠爱，或许罗瑞从来就没有喜欢过他的第二位王后。

    国王的言语中透露着失望和不安，因为王后的力量是至关重要的，为了同罗瑞结盟国王付出了极大的代价，如果罗伊娜不能抓住罗瑞的心，那么她这颗政治棋子就是形同虚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