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与冬（5）

    冬日的早晨，窗外依旧被黑夜笼罩着。

    顾文冬出门时，外面的路灯还没关。

    一阵寒风呼呼吹来，她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紧抓着外套的领子，以防冷风从领口灌进去。

    她叫了一台计程车前往火车站搭车。

    距离沉秋鹤上次来找她已经过了一週，她一直在找时间去找沉秋鹤。

    今天她本来要和一个朋友见面，但朋友临时有事无法和她聚餐。

    所以她决定今天要来找沉秋鹤。

    她没有特别和沉秋鹤说，她想给他一点惊喜。

    搭上火车后，顾文冬手靠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景色。

    冬日的风景与秋天大相逕庭，没有橘红色的枫叶，也没有掛在树上欲掉未掉的叶子，只有凋零的枯木。

    顾文冬还是喜欢秋日的风景。

    火车到站后，顾文冬拖着行李箱去搭公车，搭到离沉秋鹤家附近最近的一个公车站。

    一下公车站，顾文冬走到附近的一个公园，坐在椅子上休息。

    过了几分鐘，她才拨了通电话给沉秋鹤，「你在做什么呢？」

    「和朋友出来吃个早午餐，等等就会回去了。」

    顾文冬声音带着笑，「那我先不打扰你，等你回家再来聊。」

    结束简短的通话后，顾文冬叹了一口气，果然还是应该要先沉秋鹤说才对的。

    她不好意思直接和沉秋鹤说她在公园，她怕他会直接拋下朋友来找她。

    顾文冬把行李放在一旁，低头滑了一下手机。

    把一些待回的讯息回覆完，顾文冬去学校论坛看了一下。

    她大概有两三週的时间没看学校论坛了，有点好奇论坛最近都在讨论些什么。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顾文冬看着论坛上那耸动的标题时，整个人都懵了。

    「a大沉秋鹤确定死会，伤了许多少女的心，对象是同系的一个普通女生。」

    顾文冬缓了几秒，忍不住点了进去。

    内文是这么写的：「从刚入学就受到学姐们关注的沉秋鹤，一两个月前脱单了，对象是同科系同年级的一个女生。

    学姐们知道后心都碎了，不能理解为什么沉秋鹤会喜欢上一个这么普通的女生。」

    顾文冬看完一阵无语，感觉很像是别人在捉弄沉秋鹤乱打一通的文章。

    底下的留言却很认真。

    【真假？沉秋鹤真的脱单了？】

    【呜呜呜，我不敢相信，我们a大的一个大帅哥就这样子死会了。】

    【我有看到他们走在一起过，感情真的很好，不过他们身高有点不配，觉得女生矮了点。】

    【没听过最萌身高差吗？两人这样子站在一起才叫绝配好吗？】

    【别说了，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坐等他们分手。】

    【呸呸呸，别乱诅咒人好吗？人家在一起好好的。】

    顾文冬退出这则文章，收起手机站了起来。

    她拉着行李箱在公园走走晃晃，心情有点被论坛上的留言给影响到。

    她确实有点矮，连想亲沉秋鹤都没有办法做到，还得让他弯下腰才行。

    视线触及到公园里一对散步的情侣时，她微微一顿。

    男生的身高和沉秋鹤差不多，女生身高也很高，目测有170公分，两人站在一起很赏心悦目。

    顾文冬还沉浸在名为身高的烦恼中，手机却在这时响了起来。

    是沉秋鹤打来的，他说：「我吃完饭了，要打游戏吗？」

    「那你现在有空吗？」

    「？」沉秋鹤不明所以，「有空啊，要不要打游戏？」

    「我现在在你家公车站牌附近的公园。」顾文冬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方便来载我吗？」

    对面沉默了好几秒，好半晌才说了一个「好」字。

    顾文冬坐回椅子上等沉秋鹤来接她。

    沉秋鹤很快就到了，他站定在顾文冬面前。

    看见一双熟悉的鞋子，顾文冬抬眸，笑了笑说：「你来啦。」

    沉秋鹤淡淡地「嗯」了声，他拉起顾文冬的一隻手，冰冰凉凉的，他皱起眉，脸色有点难看，「手怎么还是这么冰？」

    「应该是因为刚刚都待在这吧。」

    沉秋鹤垂眸，「你是不是刚刚打电话给我的时候就到了？」

    「嗯。」

    沉秋鹤手轻轻碰着她的脸，她的脸有点冰，他沉沉地道：「怎么不告诉我？我就可以先来载你。」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所以才没和你说，这样子很对不起你的朋友。」

    「等这么久不累吗？」

    「怎么会累？」顾文冬扬起一抹淡淡的笑，「一想到要见到你就很开心。」

    虽然她一度等到快睡着，但一想到等等就会见到沉秋鹤，她整个人又有了精神。

    她觉得这样子的等待是值得的。

    沉秋鹤心微微一动，也说：「我也很开心。」

    顾文冬站了起来，「走吧，看要去哪里玩。」

    沉秋鹤无奈地说：「这里还真没什么特别好玩的，那你行李要怎么办？」

    「我拖着就好啦，就怕你骑车不方便而已。」顾文冬想先来找沉秋鹤，所以没有先回宿舍放行李。

    「还是你要先放在我家？」沉秋鹤顿了几秒，「还是你想来我家参观？我家里刚好没有人。」

    顾文冬愣了一下，「你家吗？」

    「怎么摆出这个表情？」

    「就没想到会去你家。」顾文冬又说：「这样子会不会很麻烦？」

    「来我家哪会麻烦？而且我家离这里很近。」

    「那就去你家吧。」

    抵达沉秋鹤家后，沉秋鹤打开大门侧身让顾文冬先进去。

    顾文冬弯下身把鞋子脱掉，走了进去。

    沉秋鹤把门锁好后，拿了一双室内拖给顾文冬穿，「这个给你穿。」

    「谢谢。」

    沉秋鹤把顾文冬的行李放在客厅的角落，他去厨房倒了一杯水给她喝。

    顾文冬喝了几口水，对着他笑了笑，「你家很大。」

    沉秋鹤坐了下来，靠在顾文冬旁边，他淡淡地说：「有吗？」

    「你家的客厅大概是我家的两倍大吧。」

    「那对你来说可能真的有点大。」

    顾文冬想了想，说：「所以你家人都外出了？」

    沉秋鹤抓了沙发上的一颗枕头给顾文冬抱，「嗯，他们大概要晚上十点才会回来。」

    顾文冬抱着枕头，头靠在上面，「这样子我们晚上要吃什么？」

    「你要吃我煮的吗？」

    顾文冬眼里闪过一抹惊讶，「你会煮饭？」

    「平常家里都是我在煮的，今天本来打算要买外面的吃，但既然你来了就煮一下吧。」

    「好啊。」顾文冬顿了几秒又说：「不好意思没有办法帮你，我不会煮饭……」

    沉秋鹤戳了一下她的额头，「谁规定一定要会煮饭的？」

    「但你会煮。」顾文冬把整个头埋在枕头里，闷闷憋出一句，「我今天在等你的时候看了一下学校论坛，他们说我和你不合适，觉得我太矮了，和你站在一起不配。」

    沉秋鹤静静听着，他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地说：「不是和你说论坛的东西别乱看吗？都是胡说的。」

    「我知道……」顾文冬当然知道，但一看见那些留言，她还是会在意。

    会忍不住去多想。

    尤其内容还是与沉秋鹤有关的。

    「知道还看。」沉秋鹤无奈地说。

    顾文冬很认真地想了想，「如果我长的高一点漂亮一点的话就好了。」

    「长高要干嘛？这样子我要抬头才看得到你。」

    「怎可能长的比你高……我的意思是只少长到一百六或一百七……」

    「那就不是顾文冬了吧。」沉秋鹤把她的枕头抽走，视线落在她身上，「我喜欢你，不管是你的个性、你的脸还有你的身高。」

    顾文冬看着他没有说话。

    内心却觉得温暖无比，沉秋鹤总是这样，会在她没有自信的时候和她说一些告白的话。

    沉秋鹤笑了笑，「所以你别胡思乱想了，要对自己有自信一点。」

    「嗯。」顾文冬重重点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