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秀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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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虹原被无毛怪物袭击后,寧秀枫为保护华铭身负重伤,他们被色鹿驼着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直到一个被黄沙席捲的地方,遇到外出巡视的寮纹和瓜皮,被他们带回郡府。 因失血过多,寧秀枫神智一直处于不清醒的状态,他的脑中一直回放着精铭被十数头怪物撕裂时的血腥场面,想到自己受了沧鹿族的恩惠,却连族长的一对双生儿女都无法保护,想到自己拋下被怪物扑倒的精铭,寧秀枫觉得心比身上的伤更痛。 “秀枫哥哥,秀枫哥哥。”华铭轻微的呼唤不断回响在寧秀枫耳衅,她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摇晃着他的身体。 “小meimei,他受了重伤,需要休养,瓜皮,你先带她换身衣服,再弄点吃的给她。”一个苍老的声音道。 听到华铭离开的声音,寧秀枫又陷入了沉睡,以前发生的一切排山倒海地向他袭来——篮球赛、为蒙杺莯做晚餐、从海中救起企图自杀的她等等等等,接着他似乎又回到了学校的露天游泳池,在水下,他拼命想拉她出来,可是耳后再次出现了灼烧感,紧接着,他看到四周遮天的黑色大树,翎羽出现在前方,她看着他,表情是那么悲愴,她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寧秀枫向她快步走去,可是她的身影却渐行渐远,隐隐中只听到一句话:“去峒羫郡和长野郡找壁宿和娄宿。”,不等寧秀枫明白过来,他听到身后有人叫着他的名字,他一转身,发现四周已经变成了那片虹色草海,祥华微笑着向他拋来一柄木剑,道:“试试看能不能打到我。”寧秀枫看到他百感交集,但在他接过木剑的那一瞬间,祥华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精铭被十数头怪物扑倒、噬咬,他的手臂被生生扯断拋到空中,紧接着,寧秀枫已经和华铭骑在色鹿身上,他感觉到背后生风,哪见一头无毛怪物正张着血盆大口扑向自己。 “!!”寧秀枫骤然睁眼,映入眼帘的却是青黑色的石製天花板,他脑子里还一片混乱,不知自己在哪里,他尝试着动了动手脚,感觉还好,只是后背有阵鑽心的痛,就像当初他刚到这个世界,躺在翎羽的屋中一样。 “你醒了。”正准备给寧秀枫换药的寮纹见他醒转过来,颤微微地走过来。 寧秀枫转过头,只看到一名白头稀松的古稀老人,他脸上满是皱褶,眼睛也不太好使的样子,时不时地瞇成一条缝,他的衣着虽不华丽但是光鲜,衣服上有四根两尺来长的紫色绳带从左肩处垂下。 “这是,哪?”寧秀枫这才注意到自己被怪物伤及之处已经被敷上了药粉并缠着绷带,虽然后背依然如撕裂般地巨痛,但他胸前正隐隐发光的黑曜石将他的全身都笼罩在一团温暖的莹光中,减轻了不少痛苦。 “长野郡,捷城。”寮纹道,“这黑曜石你从哪来的?若不是它,恐怕你撑不了这么久。” “一位朋友送的。”寧秀枫想到了翎羽,又随即想到了华铭,“与我一起的那个女孩没事吧?” “她很好,这些天她一直在照顾你。” “这些天?我昏迷了多久?”寧秀枫听出了端倪。 “四日。” 寧秀枫吸了口凉气。 “你们从哪里来?到长野郡做什么?”寮纹问。 “我受人之託,带那孩子去流城找她的亲人。”寧秀枫对寮纹并不了解,所以不敢全盘托出。 “流城啊——”寮纹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声音。 “出什么事了吗?”寧秀枫心中一紧。 “近日不知为何,四处都出现了困兽伤人的事,有好几座小城都被困兽袭击,已经无人居住了,流城就是其中之一,大家不是逃往大城,就是迁到了外郡,恐怕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那里了。 ”寮纹长叹一声。 最近真的出了很多怪事,困兽本是生长在峒羫郡矿洞中的怪物,它们因长年生活在暗无天日的地下,眼睛已经退化成rou团,其听觉却异常灵敏,而且嘴巴奇大,足以裂到耳下,其尖牙和利齿都不逊于任何妖物,而且它们是群体行动,出入无声无息,一旦发起攻击,就算是有武器在手的少府军,也损失惨重,更何况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了。目前少府军已经退回了几个重要的小城驻守,捷城因其地理位置位于通往首府太城的交通要道上,成为了重要的军事要塞。 除了困兽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各郡也都有妖物出没的跡象,这不禁让寮纹有些担忧,难道幽州又要回到妖兽横行的时代吗?这是否表明木曜星君的神力正在减弱?又是否与沙漠中的异族最近的动向有关? “怎么会这样?”寧秀枫有些心灰意冷,他原想自己将华铭交给其父角鎵的族人 后就可以去皇都找蒙杺莯,没曾想中途又出了茬子。 寧秀枫在寮纹那里又休养了些日子,已经可以下床走动了,他原以为华铭会怪他没有救精铭,没想到华铭却十分懂事,隻字未提,令他更是内疚不已,暗暗下决心一定要把她亲自送到她父亲的族人那里。 只是寧秀枫除了角鎵的那块硬币大小,绘製着有着树和湖图腾的琉璃坠外,并没有其他线索,就算给见多识广的寮纹看后,他也毫无头绪,寧秀枫决定去流城看看,碰碰运气,也许会遇到见过这种吊坠的人也说不定! 寮纹知道劝说不了他,向寧秀枫指明了流城的方向。因前途艰险,寧秀枫将华铭暂且留在寮纹那里,自己去流城探听消息。 这天寮纹和华铭将寧秀枫送到捷城城门口,看着他骑着色鹿扬鞭远去,身影很快被风沙湮没,他们回到府邸时,瓜皮已在门边迎接:“寮—纹—大—人—,白—虎—君—送—信—来—咯—。” 只见了一隻小老鼠站在瓜皮的厚掌上,它仅有拳头大小,前爪和后爪的腋下有着像蝙蝠一样的rou翅,它全身雪白,只是眼睛上面有条连成一排的淡蓝色细毛,就像一字眉,不禁让人觉得好笑。它戴着紫色帽子,系着紫色小领巾,背上还背着一个用来放捲轴的紫色小背包,它双脚直立站在瓜皮的掌中,正将一块乾粮往嘴里塞,将它的小嘴填得满满噹噹。 寮纹接过瓜皮递给他的捲轴,瞇着眼睛吃力地看着上面的字。 寮纹因向皇太子建言祈婚,却意外祈到了蒙杺莯,打乱了宗府要将少辅的千金桃莲嫁给皇太子的计划,宗辅一怒之下将寮纹从长野郡首府太城的缮相贬到了捷城做司相。捷城其实本不需要文官,至少连宰府都没有遣派官员驻守至此,而少典候的职责仅是组织仪式,在捷城这座本没有什么人烟的地方更是毫无用武之地,所以寮纹时常间着没事到外面勘察地形、了解民情,没想到在一次出巡中捡到了身负重伤的寧秀枫。 蒙杺莯并不知道寮纹被贬到捷城一事,时常让白虎君给寮纹带信,这次也是。 “寮爷爷,要华铭帮你吗?”华铭见寮纹看捲轴上的字很是吃力,乖巧地问。 “好啊,华铭,你念给爷爷听听。” “嗯。”华铭打开捲轴:“寮纹大人,我知你很快就会听说,但我还是希望由我来告诉你,我与太子成婚了!我真的很意外,本来已经决定他会娶桃莲做正妻,可是在大婚仪式上,他竟只选了我一人,可能是当时我被少辅关押,惹怒了他吧,若不是珞王救我,真的不知道会如何收场。不管怎么说,我真的很开心,可是又很担心,叁府绝不会轻易善罢干休!好怕他们会对他不利!忧喜交加的杺莯。” “华铭,你会写字吗?”寮纹问。 “会啊。” “那我念,你帮我写封回信吧。”寮纹待华铭准备好后,道:“先向皇太子和太子妃殿下道贺,你们的婚姻是由上天注定,人力无法左右,叁府不知,才会有无端的举动,自然徒劳无功。叁位首相,宗辅为附属,谁强就会倒向谁,勿需理会;少辅为人跋扈专横,他与殿下决裂是迟早的事,只是我亦没想到这么快,想必你收到这封信时他已有所动作,但少辅再专权也不会太出格,他虽有军权在手,却没有皇位继承权,出师无名亦无利可图,无非是威胁一番,并不足为惧;宰辅则心机深沉,他与広族结盟是因为有利害关係。若是能先拉拢亚族,与亚族共存的元族也会追随。兴许会有转机。” 华铭写好后,将捲轴叠好,放到白虎君的小背包中,让它载着寮纹的回信飞向皇都。 同时,寧秀枫那边 寧秀枫骑着色鹿前往流城,沿途几日都连续遇到了不少从各个小城逃难出来的流民,也杀了为数不少的困兽,可是越往东走,困兽的数量越来越多,四处尸横遍野,恐怕如寮纹所说,流城已经不适合人类居住了。 寧秀枫只得带着失望的心情往回折返,因天色已晚,他看到前方有一座小村中,准备借宿一晚。 村中只有十馀户人家,房子是简陋的木屋,他找到屋里的光线最为充足的一间,叩响了门,过了一会儿,一名四十来岁,头发棕黑,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开了门,不等他说话,寧秀枫先礼貌地说明来意: “你好,我路过此地,天色已晚,能否借宿一晚?” “你从哪来?准备去哪?”中年男人打量着他,同时望瞭望外面,确认只有他一人。 “我从捷城来,准备去流城找人,但看这情形……”寧秀枫苦笑着摇头。 “流城的人前些日子就已经逃光了。”中年男人侧过身子,将他让进屋。 “谢谢。”寧秀枫走到屋中,见里面还有五名男子,最年轻的也有叁十来岁,他们一个个长得虎背熊腰,正坐在一张长方桌上吃着烤好的野味,他们也打量着寧秀枫。 “你应该饿了吧,吃点东西。”中年男人说着拿出一副餐碗放在寧秀枫面前。 “你们一直住在这里吗?”寧秀枫道谢后,问,“附近出现了很多困兽,你们不怕?” 那几人笑了,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倒让寧秀枫觉得奇怪,中年男人见他一脸茫然道:“我们兄弟都是猎人,杀几头困兽对我们来说只是开胃小菜。” “那你们的大餐是什么?”寧秀枫再次打量着他们,的确,他们个个强壮健硕,肌rou虯张,再环顾这间屋子,墙上掛了不少野兽的头,只是……。 寧秀枫看着墙上野兽头颅的标本,不由地吸了口凉气,这其中不乏怪兽,比如有着通红的毛发,狰狞的长相有些像老虎,却有着半尺来长的獠牙的怪物;有短耳尖嘴,头上的毛发呈金黄色,有些像斑点狗,看起来很温顺的动物;有头颅的形状像马,却毛发透白,额上还有一指来长独角的野兽;最可怕的莫过于东北角,一张长着人脸,脖子却有叁尺来长,上面附着红蓝相间羽毛的妖物。 几人见他看到墙上悬掛的头颅惊得合不拢嘴,不禁哈哈大笑: “小兄弟,我们是猎妖师。” “猎妖师?”寧秀枫第一次听到这个职业。 “你知道长野郡的沙漠中有异族吧?”坐在左边的一名男子道。 “嗯。”寧秀枫点头。 “除了异族外,沙漠里还有各种各样的妖物,听说它们是被木曜星君的神力关押在此,你是人类,感觉不到,其实长野郡这几座小城之间都有一道人类看不见的神障,将妖物被困在沙漠中,不能进入中原。” “为什么?”寧秀枫不明白了。 “它们会伤人啊!就像困兽一样,困兽也是一种低等的妖物,沙漠里可就不只是这种程度的妖物了!我们偶尔会进到沙漠中弄些新奇玩意儿出来,这些都是战利品。”右边的一名男子用拇指指了指身后的那些头颅。 “你们知道怎么找异族的人吗?!”寧秀枫问。 “你找异族做什么?”开门的那名中年男子奇怪地问。 “我受人之託要替他办件事。”寧秀枫模棱两可地说。 “以前各城都有通往沙漠的城门,但前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回事,妖物变得兇残无比,出了不少伤人的事,少府军就将所有城门关闭,不准人进出。” 沙漠中的一些妖物具有药用、食用等价值,这也是猎妖师赚取晶片的重要来源,在以前,他们只需要给看守的少府军一些晶片,即可进入沙漠,而沙漠中偶尔也会有异族的人到边界换取些物品什么的,但现在不同了,幽州各处都出现了妖物伤人的事,而沙漠中的妖物更是变得暴戾噬血,就连一些温顺的食草小妖也会主动攻击人,少府索性关闭了所有小城通往沙漠的大门,将异族连同妖物一起隔绝在沙尘之中。 “你们应该有别的办法吧?”寧秀枫可不相信这些猎妖师仅靠着城门进出。 “兄弟,不是我们不帮你,只是代价太大了。” “什么代价?”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异族吗?” 寧秀枫摇摇头,在他看来,那些沙漠中的人应该和古时候住在西域的人差不多,只是因为地域不同、风俗不同没有被中原文明所接纳,被称为蛮夷。想必异族也是同样,由于彼此的沟通不畅、了解不够,才将他们像关犯人一样关在沙漠中,与妖物为伍。 “他们虽和我们长相相差不大,但他们拥有可怕的能力,比如双手可以燃烧的火族、可以目视千里的叁眼族、通晓兽语的泽族、吸食人血的血族。他们都是异人,与你我不同,应算是半人半妖。” “最近异族中有一个自称大帝的人,统一了各个部落,可能妖物的异动与此事有关。”坐在寧秀枫旁边叁十出头的男子道。 “这也是为什么城门要关闭的原因。若他们真的入主中原,只怕单凭少府军那些脓胞,根本不足以与之抗衡!” “那城门没关之前,这些异族的人能离开沙漠吗?”寧秀枫虽这么问,心里却已经有了答案,救了他的角鎵不就是异族人吗?他不也离开了沙漠和沧鹿族生活在一起?而且在他看来,角鎵并不是那种会伤害别人的人啊!恐怕是因为中原的人对这些身怀异能的人心生恐惧,才会带着偏见看他们。 “因为神障的关係,我们只见过他们中的一些小孩,偶尔会到城中与我们易物。 ” “只有小孩?” “神障对他们有抑製作用,再加上少府军严控人数,就算有异族的小孩,但也不多。” “我受了别人的恩惠,答应他的事,一定要做到。”他们的话并不能打消寧秀枫要将华铭送到角鎵的族人那里的念头,“请告诉我,我现在要怎么才能进入沙漠?” 几人面面相覷,见寧秀枫态度诚恳,而且又有着不到南墙心不死的执着,道:“我们兄弟几人倒是挖了一条地道通往沙漠中,我们能帮你的仅限于此,进入后你就只能靠自己了。” “没关係,只要能进去就行!”寧秀枫见他们肯帮忙,感激不已:“我明天回捷城带上与我同去的人,叁日后再来找你们,可以吗? ”这几日他不知目的地如何,绕了不少路,不过估算快鹿加鞭应该可以在叁日内来回。 “我们已经有一段时日不敢进入沙漠,正准备过两天看看情况,如果不行也要随其他人内迁,倒是可以再等你叁日,只是——”说到这,他拖长了声音。 这时另一人道:“没事儿,离下次沙易还早,现在去如果很快找到人,应该没问题。” 另外几人点点头,觉得他说得不无道理,寧秀枫见他们答应帮忙,感激不已: “谢谢你们了!” 次日一早,寧秀枫就飞奔赶回捷城。到了寮纹的府邸还没来得及说话,就隐约感觉气氛不对——瓜皮正呆坐在堂前的阶梯上,正摸索着一隻有着一字眉的翔鼠的毛发,厅堂中的寮纹则失神地拿着一张捲轴,可是目光的着落点却并不在捲轴上,他整个人削瘦了一圈,似乎受了什么打击。 “寮纹大人。”寧秀枫轻唤着。 “秀枫,你回来得正好,我们有事要即刻赶去皇都。”寮纹见寧秀枫回来了,回过神,急忙起身。 “我已经找到了进入沙漠的办法,一会儿我就带华铭离开,多谢你这些日子照顾我们。”寧秀枫诚恳地道谢,他见寮纹神情有些恍惚,也不知他是不是听到了,于是问,“寮纹大人,没事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没事,没事。”寮纹神情悲愴地摇摇头,“你们早些时候上路吧,我们也要离开了。” 寧秀枫看寮纹魂不守舍的样子,知道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只得再次道谢,他在后院找到正蹲在地上画画的华铭:“华铭。” “秀枫哥哥!”华铭见他回来了,丢下小木棍,飞扑向他。 “寮纹大人他们怎么了?”寧秀枫摸摸她的头,有些担心地问。 “不知道呢,前几天收到了一封信本来还很开心的,不过昨天很晚的时候,我在 房中已经躺下了,隐约听到瓜皮说从皇都来了一隻送信的翔鼠,然后今天我起床时,他们就这样了。”华铭道。 “华铭,我们已经打扰寮纹大人够久了,秀枫哥哥现在就带你去找你父亲的族人。”寧秀枫虽然很想帮寮纹的忙,但他也答应过祥华要将华铭送到角鎵族人那里,毕竟当初一对可爱的双生子,现在只剩下华铭一人,他心里有太多的亏欠。 “嗯。”华铭点点头。 叁日后,寧秀枫带着华铭到了猎妖师居住的村子,他已经准备了充足的食物、水、赤粉、照明用的曜晶石、二十多根做路标用的一米多高的木棍等等,因地道太窄,他将色鹿送给了猎妖师当做谢礼,然后在他们的带领下,带着华铭穿过了一条足有近两里长的地道。 当揎开头上的木板时,一道刺眼的光线射入寧秀枫的眼中,他本能地用手臂遮挡,待眼睛适应了强光后,方才移离。 寧秀枫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黄沙的中央,周围并无他物,他将地道下的华铭拉了上来,再次向猎妖师道谢。 “小兄弟,我们再等你十日,从今天起,以后每隔两日我们都会打开通道,若十日后你没有现身,我们就权当你不回来了。”通道只能从里面打开,他们这么做也算是仁至义尽。 “我会回来的。”寧秀枫坚定地说,我还要尽快赶去皇都找杺莯。他在心里补充道。 和猎妖师告别后,寧秀枫牵起华铭的手,他环顾四周,除了隐约可以看到南面有一座青石城墙外,四周只有一望无垠的黄沙,他甚至不知道他们应该往哪个方向走。 为了方便回来,寧秀枫从背上取下一根木棍插在通道旁边作为标记,然后带着华铭先往北走,只要看到人,他就能拿出角鎵的琉璃吊坠问路了。 与此同时,沙漠深处的一处绿洲中,这里的树和湖的风景与琉璃吊坠一般无二,在离湖不远的一片平地上,驻扎着大大小小近上百馀个皮製的帐篷,其坚韧度连沙尘暴也无法动摇其分毫。 帐篷群的正中央是一个黑色的大帐,此时一名六十馀岁的老妇坐在大帐的中间,她平视着前方,与旁人不同的是,她双目的眸子为银,几乎与眼白同色,双眼已经看不见东西了,但她的额心还有一隻竖着的黑瞳,此时黑瞳中如星辰般闪烁着蓝色的萤光,她脸上的表情从吃惊到欢喜,待单目中的萤光消失后,她微微回头,对正躺在一张兽皮上歇息的青年道: “娄宿,不,大帝,奎宿来了。” “什么?!”娄宿一个鲤鱼打挺地翻身坐起,他的年纪看起来二十出头,脸部的轮廓几乎完美,皮肤呈古胴色,有着一头少年白头般的灰发,发丝高束于脑后,看起来干练又精明,微陷的眼窝中一双金瞳明亮如液体黄金,他的鼻樑高挺,嘴唇的线条也生得恰到好处,右边的虎牙总是露出咬着下唇,令他看起来更像是调皮的大男孩。 “奎宿刚刚在漠内现身了。”老妇以为他没听清,又重复了一遍。 “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娄宿大笑,他一跃而起,迈着健步往帐外走去,在揎开帐门时顺手拿起掛在门边的一副狰狞的兽面戴在脸上,将他的俊脸遮得严严实实,整个人的气场也变得凶狠无常,“盿婆,奎宿现在什么地方?” “西南方,72渡里的位置。 ”盿婆道。(渡里是幽州的丈量单位,1渡里=3公里) “很好!我去接他!”娄宿半蹲着,然后腾然跃起,令脚下的沙尘飞扬,竟在眨眼间跳到了十馀米外的地方,他稳稳地跨坐在一头人面马身虎纹,身侧还长着鸟翼的妖兽身上,妖兽张开翼翅载着他飞上天空。 此时空中还有几隻飞兽和翼禽在绿洲上方徘徊着,它们见娄宿离开,护送着他往西南方飞去。 盿婆蹣跚地走到帐前,虽然她的双目看不见,但她还是望向斜上方的天空,别人看到的仅是一片亮白和远近几个飘浮的大岛,而她却能清晰地看到在他们的头顶上,有一个圆弧形的屏障,屏障有着流光般的青色,时不时地闪烁着,扭曲了天空的线条。 “界印越来越不稳定了,木曜,你的神力快耗尽了罢?”盿婆喃喃道,“叁星匯集,已经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