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成穷光蛋喽!
夏蓝爬起床喝了半瓶矿泉水才平静下来,她打开酒店房间的窗户,现在是凌晨四点,从十几楼往下看,外面街上的霓虹灯亮个通宵。 窗帘被风吹得微微晃动,她的影子也跟着若隐若现。 房间没有开灯,夏蓝借着月光也能看清附近的景物,窗倒映出来的她卷发披散在肩头,一张脸精致又艳丽,极具张扬与攻击性。 现在的她只穿了一件浴袍,领口松开,露出乳沟,腰纤细,被衣带束着,掐得腰间弧度明显,衣摆下的一双长腿白若凝雪。 呼吸恢复正常了。 夏蓝爬上窗台盘腿坐着,点燃一根香烟,一边吸烟,一边将关机了的手机启动,点开屏幕。 有三个人的消息是她会自动忽略的,那就是夏长明、苏黎和夏梁,高中班群里有人@她和裴路,问他们为什么提早回去了也不说一声。 夏蓝是看心情回消息的,这种消息,她是不会回的。 想走就走了,还得跟你们汇报? 她就是这么自我随性的一个人,或许这种性格有缺陷,且不令人讨喜,甚至令人讨厌,可那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活着是为了别人? 想到这里,夏蓝一顿,裴路以前曾说她是一个没有心的人,无论谁对她好,她也永远不会动容。 夏蓝抿了抿唇。 她或许,是有一点对不住裴路。 可她本来就是这种人,夏蓝将烟头扔到窗台附近地面的垃圾桶里,双手插进发缝里,好像是第一次感觉到内疚是什么滋味。 夏蓝靠在窗台上直到天亮才下去,换回自己的衣服,拿着手机去退房,准备回家收拾东西离开。 裴路的事情可以延后解决,但夏蓝必须先从夏长明家里搬出来。 她不想再在这个地方住了。 相亲? 相他爷爷的亲! 只是没想到夏长明几人都在家。 苏黎依然像以前那样温婉端庄地坐在沙发上,夏长明眼神宛若要杀人似的扫向刚进门的她,而夏梁一如既往站在他身侧。 夏长明额间青筋跳动,声音强压着怒火:“去哪儿了,怎么打电话不接,发消息不回?” 夏梁对夏蓝轻轻摇了摇头。 夏蓝装作视而不见:“我都成年了,你管我那么多干什么?” 苏黎叹气。 夏长明又问:“你mama今天给你安排了一场相亲,之前你推了几次,这次可不能再推了,对方和你一样,今年刚回国。” 顿了顿,他又补一句:“他以前是在国外有名的大学读博士的,家里有钱,但他是完全靠自己的实力考上去的,跟你不一样。” 夏蓝放声大笑。 夏长明疑惑地看着她。 苏黎也有些怕她这样,站起来问:“蓝蓝,你这是怎么了?” 夏梁闭了闭眼,眼镜遮掩了他的情绪,垂在身侧的手却还是情不自禁渐渐握成拳。 夏蓝:“对啊,你说的人一听就很优秀,跟我不一样,那你为什么还要把我们拉扯到一起,夏长明,你是疯了吗?” “哦。” 她又噗哧一笑。 “我明白了。” “是不是他家有钱有势,对你的生意有益,和这个男人的名声好,能压下我恶臭又难听的名声?这不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夏蓝抬起眼帘,眼底很冷。 “你这算盘打得真响,可我偏不要,不对,他那么好,你去跟他相亲啊,为什么要我去?” 夏长明立刻站起来,抬手就要给她一巴掌:“混账东西!” 夏梁想阻止。 夏蓝却更快一步,抓住夏长明的手,猛地往旁边一扔:“你又算是什么东西,不就只是给我的出生提供了一颗jingzi吗?” 苏黎捂住嘴,像是无法相信这么粗俗的话竟然是从自己女儿口中说出来:“蓝蓝,不要再说了。” 夏梁也轻声劝:“你……” 夏蓝直接打断他们:“你以为我想当你女儿,如果有科技能把我塞回去,我一定不冒头。” 夏长明怒不可遏:“真不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都学了些什么粗鄙的东西,我养你花了这么多钱,只求你听话而已,有多少人求之不得。” “那也是别人。” 夏蓝不顾夏梁走过来的阻拦,继续说:“你养我花了多少钱?” “我没记错的话,我自成年就没再用过你一分钱了吧,好,我就当你养我花了三百万,今天我一走出这里就会给你转账!” 她当旅游博主后,接过几个大品牌的广告,也赚了不少钱。 刚好攒有三百万。 虽说要是把这三百万全部给了夏长明,夏蓝就是一个穷光蛋了,但没关系,钱再赚就是。 夏长明大怒,迅速从客厅拔出高尔夫球杆,狠狠地抽过去:“我看你才是疯了!” 高尔夫球杆抽在了夏梁的肩背上,他疼得嘶了一声。 苏黎忙过来拉住自己的丈夫夏长明:“你看你,怎么又动起手来了?快把高尔夫球杆放下。” 夏蓝眉头一皱。 她看向为她挡下高尔夫球杆的夏梁,却对夏长明说:“我他妈当年要是懂法律,高低把你给告了,随随便便把人关起来和打人,还是在我们几岁的时候,你这不是虐待儿女?” 夏长明气到说不出话。 夏梁捂住被抽打到的肩头,目光却还看着夏蓝。 他眼神很复杂。 苏黎揉了揉发疼的太阳xue:“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夏蓝忽然看苏黎:“你也不无辜,你看着他这样对我们有阻止过吗?没错,是有,说一两句话,然后就走了,你这样配当妈?” 我们…… 夏梁镜片下的长睫颤动了几下。 她把他也算上了,他还一直以为她对他是无动于衷的。 苏黎眼眶顿时红了,落泪呢喃道:“蓝蓝啊,mama我……” “够了,我不想听。” 夏蓝眼风也不再给他们,上楼拿自己的身份证、银行卡和护照下来就走人,在她走到门口时,夏梁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 他唤了她一声:“蓝蓝。” 你,真的要走? 彻彻底底地脱离这个家? 这两句话到了夏梁嘴边,他却迟迟没有问出来。 夏长明扔掉高尔夫球杆:“好啊好啊,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门口了,以后就不要再回来,我倒要看看你在外面能活多久!” 夏蓝推开夏梁的手,坚定走了。 * 离开了这个家,夏蓝坐在出租车上就给夏长明的个人账户转账了,夏长明收到她的转账消息,气到把气全撒在了夏梁身上。 这件事,夏蓝是没看见的。 但她也能猜到,可她也管不了那么多,如果夏梁受不住也可以离开那个家,可就要看他舍不舍得了,人各有志,她不会去干预。 夏蓝低头看着手机里的余额,心情有一些复杂。 余额:108人民币。 话说赚钱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入账的,找她宣传的广告费还得等下一个月才能领。 她抬头看出租车的计价器:“麻烦师傅在前边的路口停车。” “好嘞。” 下车后,夏蓝又看了一眼余额。 56人民币。 距离下个月还有十五天,那么她应该怎么样用56块钱度过十五天呢?夏蓝还真的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她又没什么真正的朋友。 跟她玩的那些都是猪朋狗友,唯一一个好的,说得上真心话的程野又在以前死了。 夏蓝忽然听到肚子叫了,得先买点吃的填饱肚子再想别的。 她去买了个面包。 不是那种面包店里新鲜出炉的面包,而是打塑料包装的面包,就是学生时代在学校小卖部常看见的那种两块半一个的那种。 站在天桥边的夏蓝很惹眼。 一身名牌衣裙,身材高挑,五官出色,却拿着一看就比较廉价油腻的面包一口一口地吃着。 今晚去哪儿住呢? 夏蓝吃掉最后一口面包,俯视着从天桥底下驶过的车。 天桥两边是高耸入云的建筑,一些白领在工作闲暇时间下楼买杯咖啡或者蛋糕吃。 她在人群里看到一个人。 裴路。 他身边站着一个长相甜美的女生,夏蓝认得还是那晚在宴会上的女生,对方好像在附近工作,无非就是白富美体验生活来打工。 他们也看到她了。 夏蓝一抬头便对上裴路看过来的那双眼睛,他疏离的目光在她拿着的面包塑料袋停顿了一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