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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剑修后他黑化了 第94节

    她单手撑着自己发烫的脸颊,手指不自觉绕着垂到掌心的红绳末端。

    “嗯……喜欢的吧?就算排除他为我做的那些,我也觉得徐存湛是个很好的人,很值得被喜欢。”

    “我应该不会像现在喜欢他一样,再去喜欢别的人了。”

    陈邻心想,等她以后回现代了,大概永远不会在遇到比徐存湛更让她心动的人。

    在那个文明时代,以陈邻的活动范围,就算她跑去环游世界,也不会再遇到第二个能用木剑转瞬间杀人无数,又会在孤僻陋巷里默不作声为一群乞丐取暖的美貌少年了。

    何止是现代。

    哪怕是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徐存湛也是独一无二的徐存湛。他强大,漂亮,坏脾气底下却是一副正儿八经的好心肠。

    陈邻简直找不出比徐存湛更好的人了。

    所以她忍不住又补充了一句:“因为徐存湛真的很好很好。”

    “他特别特别特别好。”

    休息了一会儿,陈邻感觉自己体力回复许多,于是又重新起身走楼梯。白光安静的给她照明,自始至终都担任着引路灯的角色,非常尽职尽责。

    陈邻是不太能适应安静的性格。在察觉到白光的无害后,她就很难忍住不和白光搭话。

    陈邻:“你一直在给来酆都的人照明吗?”

    白光晃了晃,否定:“不。”

    陈邻:“你是鬼魂吗?还是妖怪呀?”

    白光:“是鬼魂。”

    陈邻嘀咕:“那你一定是个好鬼,以后肯定会投个好胎的。哦对了,你们这的鬼魂会去投胎转世吗?”

    白光沉默了一会儿,摇头:“我不知道。”

    “你身为鬼也不知道啊?”陈邻有些诧异。

    白光回答:“我不是酆都的鬼。”

    这回答有点超出陈邻的预估。她挠了挠头,瞎猜:“哦哦,我懂了,你是不是才死啊?”

    白光:“……我死了快两年了。”

    陈邻不禁感慨:“两年?死了这么久才飘到酆都?那你死的地方是不是离南诏很远啊?”

    白光:“嗯,特别远。”

    陈邻安慰它:“没事,你现在已经飘到酆都了。等我们走完这个要命的楼梯,我们就都可以休息啦!”

    “到时候你就去投胎吧,有缘分的话,说不定我还可以看见转世的你呢!”

    白光没有回答,只是飘在前面给陈邻带路。陈邻一个人也很能说,主要是她不说话的话就会觉得害怕,这地方虽然有了照亮,但总体还是阴森森的。

    只有用自己的声音压过阴风里那些若有若无的低语,陈邻才会觉得不那么可怕了。

    白光虽然话不多,但偶尔会接两句陈邻的话,居然也一路陪着她聊了好久。一人一鬼终于走到阶梯尽头,陈邻看见前方隐约有幽绿的光。

    那光也阴森得很,反正非常符合陈邻对酆都的某种幻想——鬼气森森的。

    她加快脚步往前走,还不忘催促白光:“快快快!胜利就在前方了!”

    这次没有得到回应,陈邻以为是自己跑太快把白光落在身后了。她回头看,却没有看见什么雾蒙蒙晃动的人形白光,只看见一截楼梯没入黑暗中。

    陈邻愣了愣,犹豫的站在原地:那个引路灯去哪了?

    正当她发楞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手腕上传来一阵牵扯的力道,正往她身后扯。陈邻跟着转过去,看见那片鬼气森森的绿光里面,徐存湛正懒洋洋站着。

    他神色有些无聊,单手拨弄着自己手腕上的那截红绳尾巴。

    陈邻跑到他面前,声音轻快:“徐存湛!”

    徐存湛立刻站直了,歪过头,嘴角上翘,目光自上往下扫视,确认了一遍陈邻的安全。他手臂靠过去,握住陈邻的手:“我还以为你会不敢下来,那个台阶很黑,不太好走。”

    陈邻皱了皱脸,为自己找补:“我有那么胆小吗?”

    徐存湛点头:“有啊。”

    陈邻:“……”

    虽然对方说的是实话,但陈邻听着就是莫名的恼。她气呼呼用肩膀撞了下徐存湛,但被撞的徐存湛一点也没有要松开陈邻手的样子,反而笑得更明显了。

    他兴致勃勃的提议:“你可以胆子更大一点,下次我说你坏话,你别只撞我一下,你还可以骂我。”

    陈邻:“……?”

    徐存湛晃了晃陈邻的手,眼睛弯弯的给她提建议:“你踩我我也能接受。不过你不会用剑,不然把问罪剑借你,你捅我两下也行。”

    陈邻惊恐的捂住他嘴巴。

    “我没有那种癖好!!!”!

    第89章

    陈邻没有详细展开的说是哪种癖好。但徐存湛看她表情就能看出来,陈邻并不想做他所建议的事情。

    他耸了耸肩说好吧,神色间露出几分微妙的遗憾。最让陈邻无语的也是徐存湛的表情——因为他的遗憾非常的真情实感,能看得出来他刚才的话并不是开玩笑。

    这家伙居然真的在期待自己拿问罪剑捅他几下!

    陈邻懒得理他,反正徐存湛脑回路清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她道:“虽然下来的楼梯很黑,但是有个好心鬼魂一直在帮我点灯,所以一路上还挺顺利的。”

    徐存湛:“好心鬼魂?”

    陈邻点头:“嗯,一个死了蛮久的鬼,应该是来酆都投胎的吧。”

    徐存湛:“但是酆都的入口一次只能走一个人。”

    “即使我两前后脚下去,其实走得也不是同一条路。”

    “……难道因为它不是人?”陈邻不太了解这些,听徐存湛讲,也只是感觉一头雾水。

    徐存湛蹙眉,微微垂首沉思片刻。

    趁着他想事情的时候,陈邻又回头看了一眼。此时她和徐存湛已经走出好远一段路了,再也看不见那段阶梯,也完全看不见白光的影子。

    陈邻:“其实我也不确定那个鬼魂是不是真实存在的。它只有在阶梯上才出现,我走完阶梯之后,就再也找不到它了。”

    她语气里带有几分遗憾。虽然白光一路上话不多,但对陈邻的废话却每个话题都有所回应。

    之前因为独自走在黑漆漆阴森森的楼梯上,十分害怕,所以没有心思细想,只是觉得那样的对话模式莫名熟悉。现在跟徐存湛待在一起,悬着的心放下来后,陈邻再去回忆那段路上的对话,很轻易便找出了熟悉感的源头。

    这不就是她平时和陈法官聊天的风格吗?

    陈法官是人大的优秀毕业生,从小就把‘资优生’三个大字刻在脸上——成绩名列前茅,说话言简意赅。

    能用一句话回答的事情,她绝对不会说两句话。所以有时候陈邻躺在她腿上嘀嘀咕咕,陈法官就说陈邻性格完全随她父亲。

    总是有很多让人舒服的废话,能从早上说到晚上。其实陈邻也不知道自己性格到底是像谁更多一些。父亲去世的时候她年纪还很小,没什么记忆,偶尔翻家里的老照片,翻到那位年轻却又打扮出格的青年时,陈邻才勉强从模糊记忆里找出一些与其相关的边角料。

    她一直觉得,陈法官总说自己更像父亲,其实是在以另外一种方式怀念死去的父亲。她总是会在某些时刻——在陈邻站到画架面前的时候——她看向陈邻的目光,有片刻的恍惚。

    然后那种软弱的情绪,飞快的,就像牵牛花的花期一样,迅速从陈法官脸上褪去。她扶了扶眼镜框,又若无其事低下头看书。

    之后陈邻就给自己打了耳洞,高二分班的时候和陈法官说自己想去当美术特长生。

    她那时候其实文化课成绩挺好,成绩不好的话也没办法通过跳级考试。就算成绩真的差——家庭条件也能帮陈邻申请到很好的国外大学,去外面呆几年回来,拿一本漂亮的毕业证。

    突如其来的决定叛逆得不像话,班主任连着给陈法官打了七八次电话,约谈,客客气气说没有必要去挤那条路。

    陈法官是个气势很强硬的女人,班主任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在她面前也不太有抬头的勇气。开完个人家长会回家,陈法官也只回给陈邻一句话。

    “你真的喜欢画画?”

    “真喜欢的话,我去联系北方那边的画室。”

    陈法官说话一贯是这个调调。她不会说‘那我去帮你做什么’,而是会换成‘你要吗?那大概xx时候就可以拿到了’这样的表达句式。陈法官话最多的时候,是在跟陈邻表达爱意的时候。

    明明是很严肃的人,唯独在跟陈邻说‘我爱你’这件事情上格外黏糊,好像是生怕父亲位置的缺失会让孩子产生心理问题,所以着急忙慌用双倍的爱和表达去填补空缺。

    短暂的回忆结束,陈邻感觉到徐存湛捏了捏自己手背。她抬头困惑不解的看向徐存湛。

    徐存湛道:“你很好奇?”

    “那我们折回去再看看就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了。”

    他的语气轻快,好似在说午饭菜单,只要陈邻点头,他就会折回去帮陈邻弄明白那个引路鬼魂的一切事情。

    陈邻不禁失笑。

    她摇了摇头,道:“算了。那个鬼走了两年多才走到酆都,很不容易的。”

    “它还给我带路了呢,就别去打扰它了,让它好好的投胎吧。”

    徐存湛对此无所谓,陈邻说什么就是什么,牵着陈邻继续往前走。

    往前是条直通的大路,到处都阴森森滚着一层惨绿烟雾。在烟雾格外密集,密集到无法视物的地方,则会传出各种隐约的哀嚎声。

    陈邻左顾右盼,脸上强装镇定,脚步却很诚实的往徐存湛身边挪,整个人都快贴徐存湛身后了。她身上的铃铛从进入酆都后就开始不响了,不过陈邻自己却没有察觉到这点,只顾着警惕四周惨绿色的浓雾。

    “你说那些雾里面都有什么?”

    徐存湛回答:“一些没什么战斗力的废物。”

    这个回答令陈邻安心,她挺直背稍微往外挪了两步,从贴着徐存湛后背慢吞吞的挪,变成自信大步往前走。

    当然,以她的个子,就算是自信大步往前走,行走速度也不会比徐存湛快到哪里去。只是徐存湛垂眼一看她头顶发旋,垂在身侧摆来摆去的手,便不自觉露出一个很浅的笑。

    旋即,他目光又落到陈邻发辫间编进去的那段红绳,面上笑容迅速淡了下去。

    陈邻只换了衣服,头发仍旧是斜编成辫子垂直胸口。徐存湛送给她当护身符用的那条红绳,陈邻一直将它编在辫子里。

    浅蓝色发色,游走一线鲜红,格外醒目。在发绳收束的地方,别着两朵鹅黄色毛线小花。

    徐存湛对这花也有印象。有段时间陈邻无聊得很,经常一个人做手工,用绳子编一些小饰品;她编东西时徐存湛就蹲在暗处看,眼睛可以很久都不眨一下。

    当然,陈邻并不知道他蹲在暗处看。她还以为徐存湛是出去忙了——具体忙什么陈邻也不清楚,反正徐存湛总是有事情可忙。

    徐存湛牵着陈邻的手,脑子里却浮现出大祭司的话。

    千机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