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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不坏 第43节

    丁昭答不出,他和他们一样,也是刚刚得知。昨天给程诺文发信息,还是好好的,说晚上回。

    程诺文一进公司,没和任何人多说一句,径直去了乔蓓房间。不多时,庄晓朵也被喊进去。波及面扩大,阿康们坐不住了,围在一起讨论:谁闯祸了?你吗?反正不是我。

    两小时后,程诺文与庄晓朵出来,两人又进小会议室商讨,百叶窗一拉,更显气氛凝重。

    杰西卡看看四周,咦一声,对丁昭耳语,说柏嘉丽的阿康与实习生今天都没来上班,我看日程表,他们也没请假诶。

    她的猜测引来一阵联想。co2禁止办公室恋情,但总有人热爱踩线。广告人一天,大半时间都在公司,接触最多就是同事,男男女女滋长暧昧非常容易,真要细查,每个组都能揪出一串人。

    jiejie弟弟的这团火苗,最近是烧得旺了点,日常眉目传情,可是私下进行到什么程度,不好说。

    哎,你们不懂。it有位扫地僧透露:两位好同事,上周五加班独处,情到浓时,也不记得公司刚调整了闭路电视系统,设在财务室门口的那个摄像头换了角度,正好能拍到某间会议室。

    cao啊!众人面面相觑,多少人在里面开过会,有没有点职场公德心。

    线可以踩,不可以跨,更别提这次关乎直属上下级。老总与程诺文的决定如何,当天没有揭晓。众人带着疑惑收工,预备明天继续看戏。

    程诺文晚归,到家时,叉烧冲到他面前,尾巴甩到天上。

    他抱起小狗,两周没见,又沉了,在他怀里欢快打转。丁昭在水槽洗碗,对着他张嘴闭嘴好几次,有什么话想说。

    吃饭了吗?他最后问,冰箱有小馄饨。

    程诺文没胃口吃宵夜,说不了,衣服也没换,陪叉烧腻了一阵,全程有双眼睛在背后盯他。

    昨晚收到乔蓓急call,接通后女人说:程诺文,我不管你在哪里,即刻订机票回上海。

    他以为公司出事,结果更糟。庄晓朵微信上发来一篇小论文,讲清始末。他读完,一团火闷在胸口。

    庄晓朵:我让他们明天先别来公司,在家等处理结果。

    又一条:你别太生气,有时候,这种事情很难控制。

    司内不许恋爱,co2的天条。他订的。几年前,那人带着方案投诚t&h,大项目流失,乔蓓一块rou夹到嘴边没吃进去,气得差点心梗,指着他鼻子骂,程诺文,你有脸叫我冷静?他妈的两千万,你赔给我吗?

    他亲自拉起的线,界线在哪里,他最清楚。犯过的错误,没有再犯的可能。

    叉烧玩得有些累,眼皮一闭,传来呼呼声,程诺文将它抱回房间。回客厅时,丁昭立即转身,装作认真洗碗。

    他走到他身边,询问叉烧近况,丁昭答了,眼神一直闪烁,像有问题要问。

    程诺文点支烟,“想问什么?”

    “就白天那件事。”丁昭试探道,说半句没后文了,估计是想找出合适的表述。

    程诺文抽烟,两口后,朝烟灰缸点落烟灰。

    “规矩就是规矩,明天会有说法。”

    说了又好像没说,丁昭抿抿嘴,“那……没事,有些工作上的事情,我邮件发你,你明天有空再看吧。”

    那我们呢?原本是想这么问的,话到嘴边,觉得还是不问来得好。程诺文对待他,向来有问必答,问了,收到的答案不是想要的,宁可不听。

    他盯着水槽发呆。虽然不想承认,但心里明白,他是没自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你买的?”

    程诺文视线落到一边,洗碗前,丁昭摘下了那枚探索90。

    “嗯,突然觉得手腕空,应该戴一块。”

    他看着程诺文,忍不住说:“买不起你的经典1971,就想先从这块开始。”

    程诺文拿起端详。丁昭,他突然叫他名字,“手给我。”

    丁昭找抹布擦干,伸出手。程诺文拉过他左手,替他戴上银表。

    “我碗还没洗好。”

    他想缩回去,却被程诺文扣住。程诺文用了力气,他抽不出,只好任由对方包住他左手,一点点系紧表带,手指时不时摩挲他皮肤。

    丁昭轻轻吸气,感到热,等程诺文系完,动动手腕,这次成功了,程诺文没有留住他。

    *

    次日,众人上班,收到老总和程诺文发出的联合邮件。

    保大弃小,行政直接去实习生的座位上打包,将对方所有东西整理完发快递寄走,意思明确,人就别再来了。

    工人随即上门,更换会议室的桌椅,并将室内重新粉刷一遍。

    原来天条是真不能犯!众人窃窃私语,又互相提问:知不知道天条到底怎么来的?

    你问我,我问你,都得不出答案。只有一点明确,上下级恋爱,踢走的永远是下面那个。

    至于上面那个,好歹工作是保住了呀。看客心想。警钟敲过,无关者高高挂起,很快忘记。

    丁昭午饭吃得心不在焉,身旁的郝思加拿脚踢他,“你魂游到哪里去了?”

    他回神,说在想上午的事情。郝思加听后,抛个白眼:“是要禁止,要公司里对对小情侣,还工不工作了,前几天柏嘉丽的brief给得像屎一样,做领导的控都不控一下,原来是谈恋爱昏了头了。”

    影响工作是不对,丁昭理性上谴责,感性上怜悯。郝思加看出他心思,又道:“怎么,同情啊?他俩以后结婚喊你,你不会还带上红包去吃喜酒吧?有些人专吃窝边草,搞同事是为了做事方便,哪里是真爱,给自己上位谋利罢了。”

    丁昭细看他表情语气,犹豫问:“你经历过?”

    对啊,郝思加也不装,“上家公司的事情了。”

    “前女友吗——噢不好意思,那天tb我看到你扔的纸团,不是故意的。”

    “前男友。”

    郝思加纠正他,马上改口:“也不算,一个贱人。”

    丁昭有些惊讶,郝思加盖上饭盒,卷起衣袖给他看。

    文案天才的脸长得雪白,身上更甚,也许是一向遮掩,防晒做得过于到位,郝思加小臂白得几乎反光,但看清后,全是斑驳的印子,青紫色明显,尽是陈年旧伤。

    怪不得他总穿长袖长裤,家暴吗?丁昭咋舌,随后正色道:“你应该报警的。”

    郝思加扬眉,眼神意思:哪来的笨蛋。

    他与丁昭解释身上旧伤的来由。太多信息录入,一时接受不及,丁昭头晕,忙叫停,阻止郝思加陈述细节。

    “但总归是受伤了,”他问,“痊愈需要好久吧?”

    “还行,以前玩得太凶了,褪掉要时间,他也说让我慢慢恢复。”

    “他?”丁昭抓重点,“谁啊?”

    郝思加往嘴里塞电子烟,飘出水蜜桃香味,耳尖有点冒红。

    没想到郝思加也是圈中人,但他是,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广告公司没有直男,丁昭不禁感叹:“co2柜门到底关着多少人?”

    “你不也是?”

    丁昭警惕望向他,“我不……不算……不能说是……”

    他想否决,却觉得这样不够诚实,难免忧虑起来,开始唉声叹气。

    郝思加撑着头:“本人心理辅导一小时八百起跳。”

    “请你喝饮料行吗?”

    “成交。”

    丁昭隐去程诺文的名字,删删改改,和他表明自身所处的困境。

    郝思加手一挥,“e,什么他他他的。”

    不是他!丁昭急道,公司刚出那种事,他不想拖程诺文下水。

    郝思加顺他意思,“好不是,所以你的问题是什么?”

    我不懂,以前我被其他gay碰的时候,心里会发毛,不舒服,但只有他,我不排斥。丁昭用借住在吴孜林家的那件事做案例,郝思加想了想,扭头问他:“你会想干我吗?或者被我干?”

    丁昭大惊失色:“当然不会了!根本没想过!”

    “但程诺文碰你可以对吧?”

    “说了不是他……”

    “喔,你大概是0。”

    “……”

    “你不知道?”郝思加举起食指和中指,做个顶的动作,“0就是男同之间被——”

    “我知道定义。”丁昭拦住他,不用科普了谢谢。

    “干嘛啊,”郝思加说,“我也是,这有什么,当0多爽。”

    他看丁昭脸颊通红,了然道:“还没试过?我直接说结论吧,你和他做一次就知道了——别急着反驳,困惑和探索欲相辅相成,这种事情一旦有了意识,你就会一直想,所以实验是最快的验证方式,对于对方来讲,也是一样的。

    “嘴可以骗人,但感觉不会。对不对,身体会告诉你。说到底男人都是裤裆决定脑袋,他是,我是,你是,程诺文也是。”

    丁昭不说话了。郝思加伸出手,朝他面前递一递。丁昭气不过,轻拍他一下,知道了,全糖不加冰。

    第59章 旧朋友(1)

    邮件发出后一日,柏嘉丽阿康戴着口罩上班,大家台面上表现自然,实际都在偷偷观察:眼眶红的,大约哭过整晚。

    老总的决定是风向标,co2全员夹紧尾巴,办公室氛围旖旎不得,男男女女不再调笑,闲时公放金刚经。戒骄戒躁,去yin除邪,个个庄严肃穆,同事情谊纯过白纸。

    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生清净心。丁昭听得头大,关电脑,起身穿衣。

    杰西卡看他今日行头,“晚上有约?”

    “同学聚会。”丁昭扬手看表,时间紧,速速打车,临走嘱咐杰西卡早点下班,他们明天要去丹斐开会,可别迟到了。

    “了解了解,”杰西卡做个ok的手势,“也祝你今晚顺利,别搞得太晚呀。”

    聚会邀请昨天他才收到,显然是临时被组织方拉来,填人头用。丁昭在大学常扮演充场群众,习惯不被看见,对类似行为并不陌生。

    算起来,快有两年没怎么和大学同学碰过面。co2工作太忙,做阿康私下应酬已经花掉很多时间,广告人看似触风摸云,真实的交际圈不比厕所隔间宽阔,找同事交友恋爱,有时也是本能之举。

    组织人给的地址在浦东某酒店自助餐厅,下班车多,高架段段见红,丁昭迟了半小时,他到后,找到聚会人群,充满歉意说不好意思,路上太堵,来晚了。

    准时到的人们早已安排好座位,聊天氛围热烈,未将迟到的丁昭放在心上——没事啦,到时再加把椅子,他来不来,没影响的呀。

    失算了。丁昭现身,引发一阵哗然:“我天,丁昭吗?差点没认出来!”

    这人原来有这么高,身型有这么挺拔吗?三件套服帖,衬得举手投足平添风范。刘海也不留了,额前爽利,他笑一笑,挨个友好招呼,声音都比过去响亮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