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夫君隐婚之后 第61节
但好险,他理智尚存。 谢青松开沈香,与?她?气息交织,小声说了句:“我认识阿景的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沈香打趣:“他明明和我年?岁差不多?大,在您眼中?,都是孩子吗?” “嗯,小香于我而言,也是很得宠的小孩子。” 他说了句挠人耳朵的情话,臊得沈香脸红:“怎么突然说起?阿景呢?” “他刚入谢家的时候,是个雪天。那时,他在府门口捡到了一只饥寒交迫的狗崽子。”谢青竭力去回想这些与?他无关的杂事,“小狗生了病,命不久矣。他求到我面前,要我寻大夫为狗治病。我嫌他聒噪,还是允了。不过狗崽子命薄,没能治好病,成日里窝被褥中?哼哼唧唧,似在喊疼。阿景同府上的人不大熟,即便遭我厌烦,也要来询问我的意见。他问我,狗崽子得了病,这样?痛苦,他很心疼,该如何是好?” 说到这里,谢青顿了顿,缄默下来。 “然后呢?”沈香小声询问后话。 “我劝他,不如取纤薄匕首,划开小狗的脖颈子放血,给它一个痛快。这般,至少挚爱之物,是丧命于自家手里,不会?可惜。”谢青嘴角微微上扬,声调也软上不少,“但他不领我好意,看我的眼神……有了些许敬畏。” 谢青说得还算委婉了。 其实那一刻,他明白?,所有人都认为他是怪物。 高高在上、不通人情、与?庸人行事泾渭分明的怪物。 阿景知晓了谢青的本性?,往后愈发克己慎行。他倒是没不喜谢青,只是知道,顶上这位家主,可不是那起?子很好亲近的长者。 而谢青把这件事记在心中?,特?意说给沈香听,絮絮叨叨的话语,如同告状的孩子。 沈香被这一重幻想逗乐了,她?嘴角微翘,问:“您为何想要杀死小狗呢?” “我帮它及早结束苦难,不是助犬为乐吗?” “小狗若不愿意呢?” “小狗不会?说话。” “所以您擅自决定了它的生死?” “嗯。”谢青的面上春山如笑,“我没有坏心。我只是记得祖母说过,猫儿狗儿通人性?,濒死之际,会?跑出家宅,死在外?边,因为不想主人家看着难过。我若是喜欢小狗,偏要教?它死在我面前,看着它安稳死去,我才能宽心。” “啊,原是这样?。”沈香理解,却又不知该如何与?谢青说这个道理。 过了很久,她?抱了一下谢青:“但是呢,有些事情,是不能勉强的。” “如果?一些事,会?让我心情不好?”他又出题考她?。 沈香知道今天的谢青,愁绪很多?,她?让了步:“只要不伤人性?命,您可以做任何让自己心情好的事。” 她?为他退了步,谢青欢喜。 又是一声郎君的撒娇:“小香宠爱我吗?” “嗯……!” “你会?允我做所有事吗?” “会?。”她?面对眼眸纯净的郎君,总是没能把持住啊! 听到小妻子的许可,谢青顷刻间松懈心神,像是有了主心骨。 沈香好奇地追问:“您想做什么呢?” “无事。”郎君笑得恬静。 殊不知,他柔情蜜意的皮囊底下,乱腾腾的心绪在翻搅、发酵,充满隐秘的恶念。归根究底,谢青只有一个信念,那便是——独占小香。 他待她?于世上所有人都不同。 谢青没有怜悯之心,唯独面对沈香,充满仁慈。 他爱重死物,浓稠的血色才能教?他起?欲。 但今时今日,谢青变了。他的最爱,成了沈香这个活物。 活色生香的女子,勾惹他的心神。 她?要活下来,她?的命比他还紧要。 他实在是,太害怕失去她?了。 因此,谢青决定,不择手段庇护沈香。 …… 刑部狱里,邓炜再一次见到了谢青。 谢青将一只匣子递于邓炜之手,道:“打开看看。” 邓炜不知谢青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听话,还是颠着双手上的镣铐,颤巍巍打开了——入目,是一团胡里花哨的血rou,小耗子的大小。 难道是……他的孩子? 邓炜害怕地叫嚷:“你、你!” 谢青笑了下,说:“慌什么呢?不过是剥了皮的田鼠,瞧着骇人罢了。” 他伸出手,一枚玉佩从袖笼里抖出。 邓炜认得,这是他送给对食宫女的定情之物。玉佩在谢青手上,说明他的妻子没死,她?确实被谢青救走了。 邓炜的心神安放下来,大喜过望:“她?在您手上?” “是。不过,你得听话。否则你手上的赝品,亦可能成为真货。”谢青含笑点?头。 “我明白?了,多?谢您。” “那么,先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刘云同你究竟有什么阴司勾当?若不是能掉他脑袋的重罪,应当不会?这样?费心救你吧?” 原是要他把刘云拉下马来。 邓炜犹豫一瞬,又想,反正?他出了牢狱也是死路一条。 于是,他横了心开口:“百年?前天家是关外?打进来夺的社稷,而祖坟建在关外?。刘大监在藩镇任监神策军使时,曾派人寻过寝墓,盗了皇陵里的宝贝。后来心思动到无上皇的陵宫里头,与?守陵的宦官以及建陵的工匠里应外?合,挪了不少贵重物件盗卖关外?与?坊间。吏下便是当初守皇陵的宫人之一,得他器重,被大监寻法子调到宫闱中?,成了寺人,方便他差遣。” 盗墓贼啊,有意思。确实,他的钱财来路不正?,不然仅凭刘云一个内侍监,哪里来的财力,置办家宅与?建造普济堂?他是富贵险中?求,知道皇陵一旦封上龙门便不会?开启,免得惊扰先祖。那么底下的宝贝无人验查,缺斤少两也不会?被人知晓。 真聪明。也真的罪该万死。 “我要参与?此事的官人名录。” “我写于您。” 谢青很满意他听到的话,眼下夸赞了句:“你是个好的,我会?善待你的妻与?子女。待风声过去,我会?给她?换个清白?籍口,放她?出都城。” “可以让她?去禹州的铜壶镇,那是我的家乡,或许还有亲人在世。” “好。” “如此,多?谢您了。”邓炜总算松了一口气。 谢青前脚刚走,沈香后脚便入了刑室。 想想也可怜,邓炜就是一枚棋子,被大人物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沈香倒没那么多?话,原先路上同谢青打过照面,只递了匕首,道了句:“邓寺人,我乃刘大监派来同你打个招呼的。这是他要我转赠之物,你该知道如何使。” 邓炜看了一眼匕首,当然明白?,这是要他自个儿再割一回呢!如今他受刑,浑身是血,多?一处也没人能瞧出分明。 邓炜还在犹豫,沈香又打出一张亲和的叶子戏牌:“喏,这是大监教?我送来的药,便是你失了血也不怕出事,能保你一命。听我一句劝,大监待你,真比亲儿还要宽厚,你莫要辜负他啊。” 邓炜明白?,这是刘云想救他出去。 只是救了以后,凭他对刘云的了解,必要将他灭口的!况且谢青一定会?抖出那起?子事,不论是为了妻儿还是旁的,邓炜必死无疑。 思及至此,邓炜毅然决然抽出刀刃,解下裤带,刺往下.体。 沈香不爱看这等?血腥画面,已然避过身去。 怎料,还没等?她?成事,忽然听得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行来,浩浩荡荡,来势汹汹。 还没等?她?离去,便有狱卒上前抱拳,道句“开罪您了”,随后一只手递来,蛮力上阵,霎时将沈香制住,押于地面。 “我乃刑部侍郎,尔等?怎敢如此猖狂?!”沈香筋骨酸疼,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何事。 到底来了何方神圣,胆敢动她?这个秋官二把手? 谢青呢?今日的混战夫君可知? 她?心中?思虑万千,手足无措。 恍惚间,一道熟稔的人声响起?,是温润的笑意——“好你个刑部侍郎,竟敢伙同刘大监,销毁邓炜‘秽乱后宫’的罪证!真真……罪该万死!” 沈香错愕,茫然抬起?头。 入得她?眼眸之人,竟然是身披体面公服的谢青。 为什么啊?! 沈香五脏六腑抽疼,满眼都是看不懂的难过与?感伤。 眼前的郎君,极雅致、极俊美,也极其歹毒与?狠厉。那一双凤眸骤雪寒霜,是她?从未见过的漠然。 沈香一直得谢青偏袒,从未被他冷待过。 往事种种,都是谎言与?欺瞒吗? 所有床笫之间的欢愉都是假象吗?不可能吧……沈香不确定了。 她?不明白?谢青为何要这样?做。 她?咬紧牙关,每抽一口气,内脏挤压,便牵扯起?无尽的疼痛。 她?只是死死盯着谢青,一瞬不瞬。漂亮的杏眸前,很快弥漫上一层水雾。 今时今日,沈香与?谢青,隔山隔水的远。 她?心里很疼,也很受伤。 第55章 沈香莫名想到那句谢青说的话:我若是喜爱, 偏要教它死在我面前?。看着?它安稳死去,我才宽心。 如今, 他起了杀心, 想杀害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