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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坠 第32节

    岑致森微一挑眉,转头看去,宁知远同时回头。

    四目对上。

    第34章 你赌赢了

    镜头定格,人群的起哄尖叫声化为背景音,这一刻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

    宁知远确实早有预感,不只是这个游戏,早在他和岑致森说那个赌时,似乎就注定了今天会发生些什么。

    一个似真似假的游戏,像是上天送给他们的机会。

    对视,然后靠近,直到呼吸近距离交缠。

    下午时各自心怀鬼胎却没有继续下去的那一幕又重现,纠缠的眼神里除了试探,还有更加露骨的渴望。

    宁知远的目光从盯着自己的这个人的眼,下移到唇,岑致森的嘴唇偏薄,唇形锋利,搭配他棱角分明的下颌,不怒自威,确实很具上位者的气质,给人压迫感十足。

    自己或许是唯一一个不会被他这种气质,或者说气势唬住的人。

    他想起上一回跟岑致森接吻时,这个人嘴唇略干燥的触感,他的唇瓣并不柔软,动作也算得上强硬甚至粗野,清清楚楚地提醒着宁知远,跟他接吻的人是个男人,是岑致森这个男人。

    没想到第二次来得这么快,宁知远想,他竟然有些期待这一刻。

    岑致森也在看他,不错眼地凝视,他又看到了宁知远眼底的那一点光,聚焦在黑色瞳仁的中心,诱他坠入其中。

    他们的唇停在了相贴之前,笑意从那点光里浮现。

    明目张胆地蓄意引诱,宁知远似有似无地触碰着他的唇,一下、两下、三下,每一次都是在即将贴近时又分离。

    再一次时,岑致森抬手,扣住他后颈,发了狠地吻上去。

    唇舌碰撞共舞,气息缠绵交融,极其色.情地舔舐、吸吮、碾磨,不放过他嘴里的任何一处。

    黏腻.水声从喉咙.深处被带出,比上一次更激情热辣的一个吻,或许是夜色过于浓稠,周围的喧嚣声响也足够大,所有隐秘的情绪都被藏在了面具之后,所以无所顾忌。

    灼热的呼吸还在不断升温,直至guntang,连频率都趋于同步,只有彼此能跟得上对方的步调和节奏。

    亲吻得舌尖发麻发痛,甚至隐约尝到血腥的涩味时,宁知远才抬眼,对上另一张面具背后的那双眼睛,这一次他清楚看清了岑致森眼里的东西。

    狂乱的、炙热的,是那些因他而生的赤裸裸的欲望。

    他被这双眼睛触动,慢慢阖目,彻底地沉浸其中。

    镜头大概是什么时候移走的,他俩谁也没有去管,只是意识到那些因他们而起的喧哗声已经远去,无人再将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时,宁知远忽然笑了声,沙哑的笑尽数消融于相贴的唇齿间,他最后报复性地用力一咬岑致森的舌尖,唇舌分离,睁了眼。

    岑致森看着他,舔了下唇角牵扯出的唾液,意犹未尽。

    “你的吻技确实很厉害,”如同耳鬓厮磨,宁知远笑贴在他耳边说,“好爽。”

    “一个吻就让你爽了?”岑致森的手从他后背一路游走下去,停在腰窝的位置,揉了一下,勉强将自己从刚才那一刻抽离,“还有四个小时,要不要去别处逛逛。”

    宁知远压抑着呼吸,看一眼腕表,八点了,提议:“回去火山公园吧,我想看红岩浆。”

    岑致森都随他:“走吧。”

    他们再次牵手,逆着拥挤人潮往回走。

    中途也有人认出他们是刚才在大屏幕上亲吻的那对,不时吹口哨,更有热情大胆的同类人试图搭讪想要加入,丝毫不在意他们是一对,宁知远无奈拒绝:“抱歉,我们不玩开放式关系。”

    岑致森偏过头笑,因为宁知远的话而心生愉悦。

    好不容易走出去,回到路边停车场,喧嚣退去,他们的心跳也恢复了正常频率。

    上车时宁知远看向身后灯火,刚才那一幕恍惚如梦一般。

    “知远?”

    他回头,岑致森在另一边车门边看着他:“上车了。”

    宁知远敛回心神,点了点头,拉开车门时却又顿住,说:“你先上车等我下,我去买两瓶水。”

    他回去了夜市那边的便利店,拿了两瓶冰水,付账时目光在一旁的货架上扫了一圈,拿下东西,和那两瓶水一块结了账。

    岑致森靠坐在车里耐着性子等,方才的一幕幕还在眼前,这一次他终于确信,宁知远不排斥跟他接吻,甚至和他一样沉迷进了那个吻中。

    然后他瞧见了宁知远逐渐走回的身影,悠闲、自在,仿佛天生就适合这样的热带岛屿,慢悠悠地走近时,他的嘴角还噙了笑,如同将要去奔赴一场期待已久的约会。

    岑纸森的目光跟随他,看着宁知远拉开车门坐进来,递了瓶水过来。

    他顺手接过:“车上有水还要特地去买?”

    “想喝冰的。”宁知远镇定道。

    岑致森不再说了,看了看导航,从这里到火山公园,还要几十分钟,还来得及。

    他发动车子。

    车沿着海边公路前行,宁知远开了半边车窗,让海风进来。

    他的右手边便是夜下的海,一路的灯火延展向前,逐渐与漫天星光汇成一片。

    宁知远手肘撑着窗沿,支着脑袋,轻声哼着刚才的音乐会上唱过的乡村民谣,任由拂面过的海风吹乱发丝。

    岑致森侧头看到他,在晚灯与夜星之间,更亮的是他的眼睛。

    那一刻岑致森忽然意识到,被风吹乱的,或许还有自己的心。

    他的视线落回了车前方,按捺住那些悸动,继续往夜色中前行。

    进入火山公园,又往前开了一段,他们找了处停车点停车,接着下车步行。

    “这段路挺不好走,小心些。”岑致森开了手机电筒,走在宁知远身前帮他探路。

    想看红岩浆,还得走很长一段路,早上打算再来一次时宁知远已经做好功课。

    越往后路况越差,一路横亘着火山喷发引发的地震后留下的道道裂缝,无法绕开。

    应该请个当地向导的,但不想被外人打扰,他们选择了只身前往。

    宁知远几次抬眼,看到的都是身前岑致森宽阔的背,以前他总耿耿于怀一直追随在岑致森身后,今夜却恍然发现,并非每一次的追随都意味着被这个人撇下。

    岑致森回头提醒他:“注意脚下。”

    宁知远也拿出手机开了电筒:“行,我看着,你走你的。”

    岑致森点头,回身继续往前走。

    二十几分钟后,他们到达这边的一个视野不错的观测点,是一处断崖。

    “就到这吧,想要近距离看,得徒步深入熔岩观察区,”宁知远说,“不过我们来的不是时候,这段时间那边不让过去了。”

    “这里也不错。”岑致森已经举起了相机。

    他们的下方远处,烧红的岩浆流自白日看去焦黑一片的地底喷涌而出,道道火蛇蜿蜒而下,舔吻着所经之处的熔岩,一股一股汇聚又分开,向着四面八方迅速扩散,不断翻涌、沸腾,断续传出压抑的爆破声。

    亮色的红,流动的火,几乎要将人眼睛都融化的颜色,如同自地狱里生出的幽冥鬼火。

    大概每一个来到这里的游客,都会被眼前这一幕震撼。

    先前走来时路上的那点抱怨,便也不值一提。

    “我第一次过来这边,租了辆直升飞机从天上看,红色的岩浆像瀑布一样狂奔涌入海中,山崩海啸、风烟四起,很壮观。”

    宁知远忆起曾经见过的画面,像喟叹一般,“born of fire, born of the sea,生于火,生于海,像他们的宣传片里说的,最终火焰与水交融,大自然的奇迹和狂想曲。”

    岑致森停下拍摄,偏头问他:“好看吗?”

    “嗯,”宁知远说,“是好看的,跟这些比,人类显得太渺小了。”

    黑夜太暗,唯有星月,再就是前方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红。

    而岑致森只能看到眼前的宁知远,他说着这些话时含笑的眼、上扬的唇、轻轻滑动的喉结,每一样都让岑致森的视线一再地留恋。

    人类确实渺小,但也唯有人类,能体会这些奇迹和动人心魄,景是,人也是。

    “你接着拍。”宁知远提醒他。

    岑致森:“你想不想拍?”

    “不了,”宁知远摇头,“你来吧,你拍出来的好看。”

    以前他大概会不服气,但凡岑致森比他强的,无论有没有兴趣他都会强迫自己去学,为了跟这个人一争高低。现在他倒觉得这样也挺好,岑致森也有很多不如他的地方,输赢并不是唯一的标准。

    他们一直留在了这里,拍照摄影,不时低声交谈。

    快十点时下了雨,起先是小雨,细细飘着,宁知远再次望向前方,雨中的岩浆流爆发奔涌的趋势不减反增,像地脉的血管,不断向着四方扩张。

    他眨了眨眼,雨珠挂上了他的眼睫,岑致森关上相机镜头,转头示意他:“走吧,回车上了。”

    有些可惜。

    这个念头在他们脑子里同时冒出,谁也没说出口,沿着来时的路回去。

    上车时雨势已经转大,他们没有急着开车离开,宁知远随意抓了把自己半湿的头发,岑致森将手帕递了过来:“擦擦。”

    宁知远瞥眼看去,和岑致森之前借给过他的那条同一款式,他顺手接过,调侃了一句:“这年头还用手帕的人没几个了吧?”

    “习惯了,”岑致森解释,“以前在国外念书时一直都用。”

    “噢,英国绅士。”

    宁知远擦着脸,嗅到手帕上沾染到的香水的气味,心神微动,放慢了动作。

    “我帮你吧。”身边岑致森忽然说,接回手帕,先按上了宁知远细白的脖子,从前方到后颈,再绕回前面,擦拭上喉结,动作也很慢。

    宁知远看着他,岑致森的神情格外专注,更像在擦拭一件让他爱不释手的宝物。

    再往上,绕过线条优美的下颌,是宁知远的唇,还留有先前亲吻时的温度,又被雨水洇湿,显出艳色的红。

    隔着手帕,岑致森抚摸过他的唇瓣,慢慢揉弄了一下,宁知远启唇,舌尖抵在唇缝间,与岑致森的指腹相贴。

    有意挑逗的是宁知远,先放肆过界的那个却是岑致森。

    绅士和流氓,往往只在一线之间。

    夜色昏暗又下了雨,彼此眼底的神色都难辨清晰。

    那些暧昧的蠢动,藏于无言间。

    片刻,岑致森似乎笑了一下,手帕擦上宁知远的脸,仔细地帮他擦拭干净,连同面具尾羽上沾到的水珠也一并拭去了。

    宁知远始终没出声,看着岑致森捏着那条手帕接着擦上他自己的脸,很随意的动作,却像某种隐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