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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机陛下天天碰瓷 第26节

    容宁知道她一个归来,门口侍卫按规定要通知宫里。她看了眼身边几个人:“赶路回来的,回家收拾收拾再进宫。”

    侍卫拱手:“好的,赶紧走。”

    催促之意简直毫不掩饰。如此嫌弃,让容宁震撼:“多年不见,连叙旧都没有吗?我还想问问容致容淑在军中日子过得如何呢?”

    容宁不说还好,一说侍卫都维持不住自己的冷酷无情。他幽幽长叹:“京中侍卫营就快要改名叫稚童营了。别问,问就是您早些回府,准备进宫吧。”

    说罢,侍卫转身去找马,打算进宫去报告了。

    容宁一脸莫名,带着几个将士往家里赶。

    路上容宁还忍不住和属下讲着:“嫂嫂每次来信都说容致容淑挺好的,非常懂事非常乖巧,就偶尔喜欢玩闹一些,在京中结识了很多小伙伴。回头你们上容府,我带你们见见人。说不定以后在军中就见着了。”

    一位容家军好笑想起旧事:“当年曹夫人给定国公寄信,也总说容少将军年少乖巧,颇为体贴他人,常拿私房钱请客吃饭。就是偶尔顽皮一些。没想到属下最后会跟在容少将军名下。”

    容宁猛然想起当年家里给兄长和爹爹寄信,还真是这么说的。

    然后偶尔顽皮的她将京城中,不论是京城大门值守的还是永安园大门值守的侍卫,全部都打得鼻青眼肿。到最后都出了不准打脸的不成文规定。

    容宁顿时觉得“稚童营”恐怕不单纯。

    不知道容家两个小孩在侍卫营干了点什么。按理来说这些年京城中如此动荡,给他们造作的机会应该不多。

    她很快回到容府。

    容府门口常年有人看守,在发现容宁回来后,忙高兴往容府内大喊起来:“容少将军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两声喊下来,整个容府恍若活了过来。

    容宁大清早的往自己房间走,沿途就听着身边人高兴喊着:“小姐!”以及杂役侍女的殷切:“小姐,有刚好烧好的热水,可要沐浴?”

    “小姐,厨房早膳已经做了,小的这就去给您拿。”

    “哎呀,小姐都那么高了!”

    “晒黑了,边塞哪里有府上好啊。来来,这是今年的新茶!喝一口再去洗身子。”

    容宁被一群人围着,先擦了手和脸,再喝了一口茶,被塞了一口包子,简直忙死了。她好不容易咽下这第一口,赶紧说着:“一个个来,一个个来!啊,对,给我拿套进宫的衣服。”

    曹夫人以及林芷攸被叫醒,很快披上衣服,赶到容宁屋处。

    雍容华贵的曹夫人许久不见女儿,隔着一段路就红了眼眶:“小宁儿啊,我的小宁儿!”

    林芷攸跟上,朝着容宁露出笑容。

    容宁刚又往嘴里塞了两口包子,回头看见几乎要垂泪的娘亲,立刻呜呜扑上去。本来要哭的曹夫人顿时变得哭笑不得:“你把包子吃下去了再说话。”

    曹夫人细细拍着自家闺女的背,拉开点距离打量人:“高了,瘦了,黑了。边塞尘沙大,瞧瞧这脸啊,糙的,哪里像是大姑娘。”

    她记得容宁要进宫的事,忙叫人:“快去将我这段时日用的那些涂抹敷脸的东西全拿出来。对了,沐浴的水烧了?用上今年京中新出的香汤方子。”

    曹夫人对定国公都没那么上心,又琢磨起来:“衣服要给你熏了香才行。陛下就算不给你办洗尘宴,家里肯定是要办。还好今年有给你做两套衣服。得让人赶紧拿出来晒晒。”

    容宁半个字没能插上,目瞪口呆就被曹夫人推走:“快些去沐浴。有事等回府了再说。”

    不过一刻钟,容宁已安然躺平在木桶中,脸上还扶着嫂嫂亲自拿进来的涂抹东西。

    孝期早已过,林芷攸如今穿着依旧素雅。

    她颇为好笑和瘫成咸鱼的容宁聊着:“这么久不回来,府上有不少地方都有了变动。你屋里倒是一点没动,不过常常让人打扫。难得回来述职,边塞恰好安稳,这次可以多住两天。正好把婚事定下。”

    容宁闭着眼:“我就知道,一回来肯定要说婚事。”

    林芷攸纤细手拿着一根玉石制的小滚筒,在容宁脸上滚动着。她带着笑意:“要是不喜欢嫁人,那就让人入赘。”

    容宁对成亲是没半点兴趣:“我阅尽千帆,觉得男人不过如此。”她见过的男人数量,比一般女子这辈子见过的都多。

    林芷攸手一颤:“……阅尽千帆不是这么用的!”

    容宁嬉笑出声:“哎,军中那么多男人,天天看早厌了。男人能做的我都能做,男人不能做的我也能做。”

    林芷攸当然知道这点,只是她看得更透:“成亲能减少很多麻烦事。你要是觉得不成亲更方便更自在,说服娘就是。”

    她也是觉得有意思:“你和你以前那些玩伴也是巧,各个都没成婚。”

    容宁至今没有收到过任何一个人成亲的喜糖,但估摸着小伙伴们也差不多,都要陷入被催婚的惨境。大家一起惨,就显得她没那么惨。

    她泡够起身,还是换上了一身戎甲,带着刚沐浴完的香气:“好了,我该去永安园了。”

    曹夫人和林芷攸很有分寸,没有耽搁容宁太多时间。

    容宁骑着马前往永安园。

    先帝总是待在永安园,新帝登基,一切事物依旧是在永安园cao办。从容府到永安园的这条道,与容宁记忆里一点点重叠,几乎没有多大变化。

    有新的店铺打开,有生的面孔出现,但整体还是这样。

    到永安园门口,容宁拱手出牌示意,发现了在门口候着的全盛。几年不见,当初的小太监衣袍都成了大太监袍,手上拿起了曾经何祥才有的成拂尘。

    全盛见到容宁,笑容满面迎上:“容少将军,陛下让奴来接您。”

    容宁拱手且更加警惕:“陛下有心。”

    全盛见容宁这姿态,笑着侧身带路。他一路上不停说着:“陛下知道容少将军要回来,早就吩咐说要去城门口亲自迎接。没想到少将军先一步到了。朝会仓促不可取消,陛下只能在宫里候着,让奴来永安园门口接。”

    他几乎将皇帝盛宠说到极致:“容少将军今日午间就在永安园里用,当是陛下为您办的接风宴吧。陛下盼这一天盼了很久。”

    容宁听到这话,心生退意。

    什么意思啊?

    他想报复她,想了那么久的吗?

    不会在接风宴里给她下药吧?

    如今七皇子是皇帝了,容宁身为容家人,是半点不会拒绝皇帝。她愁苦起来,觉得帝王之剑是半点不好当,走去见人都心中忐忑,七上八下。

    容宁委婉问全盛:“陛下心情可好?”

    全盛笑开:“那当然是好。”他也低声委婉示意容宁,“陛下今日心情,比登基那日都好。”

    容宁一听,心中沉痛。

    那完了啊。

    第33章

    宫里的人但凡活得久些, 都记性好。

    他们记得主子喜欢什么厌恶什么,记得别家主子忌讳什么。相对的,他们也记得自己悲惨时受到的每一点恩惠, 得势时见到的每一张变脸。

    全盛对容少将军的好, 不都因为皇帝,还因为当年在皇子所被羞辱时,得到的一罐擦脸膏药。那是后宫中主子们都未必能用上的好药。

    全盛见少将军还是绷着,再三安慰:“陛下敬重您,见您回来当然高兴。”

    容宁敷衍:“嗯嗯嗯。”

    要怎么解决皇帝记仇呢?

    容宁跟着全盛走, 硬是走到了永安园的湖心书院。永安园内湖光山色,景致绝佳处难分一二。园内书院不止一个。每个书院既是皇帝读书习字批奏折的好地方,也是皇帝排遣心情的好去处。

    湖心书院共有五殿,侧面还有一个观湖台。

    从廊道走向湖心, 容宁视线悄悄瞥眼观湖台。好像很适合钓鱼哎, 不知道皇帝有没有尝试过在这里钓鱼。

    一些让湖中锦鲤吓死的念头一闪而过, 容宁听见全盛说着“容少将军到”, 忙收回念头, 心里头再次忧愁。

    哎呀, 怎么办呢。

    书房里传来淡淡的:“进。”

    容宁安分进门, 刚瞄见衣袍的一抹玄色, 忙恭敬行礼:“臣容宁,见过陛下。”

    “免礼。”新帝再度开口, “全盛,替容少将军搬个椅子。”

    全盛:“喏。”

    声音变了。

    不再是那种文臣官员拖沓的声音,多了一些压低的深沉, 带上了威严。颇像先帝。

    容宁抬起眼看向了人。

    不止是声音,人模样也变了。曾经的少年如同竹子, 一场雨后就拔高了一大截。本来带着些莹莹弧度的脸,如今多了几分棱角。

    哪怕穿着玄色冕服,新帝的肤色看上去依旧是有些病态的白,连带着唇色也偏寡淡,是春日里最浅淡的粉。但这副容貌一旦配上了他那带着一丝雾色的深邃黑眸,瞧着就蛊人。

    容宁头脑空了一瞬,很快回神。

    她绷着身子坐下,少有拘谨了起来。

    全盛给她手边放完了茶,无声息退出去,连书房门都给关上了。一时书房内只剩下容宁和尚年轻的新帝,安静无声。

    秦少劼缓缓开口:“边塞如何?”

    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容宁稍微放松了一些。说起边塞,她有无数可以讲的话,顺着便说了出来:“臣镇守古北口,一切如常。自从罗卜藏青死了,边塞还算稳定。冬天也没有异族人突然过来sao扰。春夏时节,军中训练有素,异族人现在更是打不过我们。”

    真正述职当然不是这么随便说两句。

    容宁接下去很快说了一下边塞士兵几人,平日种田几亩,收成几何。这几年开支多少银钱,死亡多少将士,给了将士补贴多少银两。

    林林总总说了一刻钟,容宁才拿起茶水喝了口。

    她腰板挺直,对军中一切如数家珍,循规蹈矩客客气气,半点没年少时的调皮捣蛋。好似小混蛋终于长成了大人。

    君臣有别,君臣有礼。

    君臣……

    容宁瞪大眼看着皇帝咳了一声,神色淡淡把头上的冕冠取下,搁置一旁,震撼忍不住问:“这是可以的吗?”

    秦少劼头发原本梳理得体,细碎的头发全部藏在冕冠下。取下冕冠后,这些细碎头发调皮捣蛋散开,让人生生有了一丝慵懒。

    他抬眸:“不可以吗?”

    容宁想了想好像也没哪条规矩规定,皇帝一定要戴着冕冠听臣子述职。她看看冕冠,再看看皇帝,看看冕冠,再看看皇帝:“你是不是觉得戴着不舒服?”

    这回秦少劼反而是笑了。

    他笑得声音很轻,哼笑一般:“这是可以问的?”

    哪有臣子问皇帝冕冠是不是戴得不舒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