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虫族之我来自远方 第123节

    自从那天上门议事的军部将领告辞离开后,没过几天时间,许岑风血液纯净度为百分百的事就传了个满城风雨,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虽然早就听说西部出现了两只纯血雄虫,但两个部族隔了何止十万八千里,普通民众根本无缘得见,冷不丁听说霍斯堡也出现了一只纯血雄虫,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平民百姓,纷纷钻破了脑袋想见许岑风一面。

    法厄斯的住宅一向清静,平常除了几个心腹将领几乎没有虫来拜访,但自从许岑风的血液纯净度曝光后外面门铃声就一直没停过,就连住宅区附近都抓了不少行迹鬼祟的雌虫,堪称烦不胜烦。

    法厄斯忍了一个星期,终于忍不住发飙了,他直接把以前巡逻的士兵数量在原基础上翻了三倍不止,下令不许任何虫接近住宅附近,所有的宴会请帖也通通拒掉,整栋住宅严防死守,上上下下围得水泄不通,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许岑风总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他依稀记得法厄斯另外还有好几栋住宅,主动提议道:“要不我们搬到别的地方去散散心,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法厄斯正坐在沙发上清点请帖,他手里捏着厚厚一摞纸,都是北部那些贵族发来的宴会邀请函,少说也有一百多张。他闻言看向许岑风,修长的指尖刮过请帖边缘,发出了类似洗牌般的清脆响声,似笑非笑问道:“你舍得?”

    许岑风反问:“什么舍不舍得?”

    法厄斯示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请帖:“这么多的追求者。”

    他总是喜欢逗许岑风,但每次逗到最后生气的总是他自己。

    许岑风太熟悉法厄斯的软肋与弱点,三言两语就将局势反了过来:“确实有些舍不得,那要不我挑几只?”

    法厄斯危险眯眼:“你不是说只娶我一个吗?”

    许岑风笑了笑:“首领不是不想嫁吗?”

    法厄斯闻言直接撕掉了手里的请柬,因为太厚,撕了好几次才撕干净。他把碎片扔进垃圾桶,从沙发上站起身,对着许岑风冷哼道:“胃口倒是不小。”

    挑几只?

    一只都别想挑!

    法厄斯今天似乎有事要出门,他穿上纯黑色的军服大衣,戴上一双黑色的皮质手套,思来想去半天,到底不放心把许岑风单独留在家里,意味不明问道:“想不想和我一起出去?”

    法厄斯既然问出这句话,就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许岑风刚好在家里闲得无聊,闻言也就同意了,穿好外套和法厄斯一起乘坐飞行器出了门。

    外面天寒地冻,街上几乎没什么“行人”,许岑风原本以为法厄斯要去军部,结果没想到飞行器最后停在了一家酒店门前。

    法厄斯和许岑风一起步下飞行器,示意亲卫队退远,留下几名身手较好的贴身跟随,上楼时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道:“我等会儿有点事要谈,你就在隔壁包厢等我,别乱走,我一会儿就回来。”

    许岑风闻言不免有些讶异,他在脑海里思来想去半天,把所有认识的虫都筛选了一遍,实在想不出有谁能够让法厄斯在这种地方面见私谈的:“你要见谁?”

    法厄斯吐出了两个字:“部下。”

    他似乎没打算解释得太详细,许岑风见状也就没有多问:“那你去吧,我在隔壁等你。”

    法厄斯给许岑风安排的是独立包厢,外面还留了士兵暗中保护。他把一切都安排妥当后,这才环顾四周一圈,转身进了隔壁的包厢。

    许岑风坐在另外的包厢里翻看菜单,他心想法厄斯要不了多久就能回来,所以并没有急着点菜,结果没想到等来了一个意料之外的“访客”。

    “笃笃笃——”

    值守的士兵忽然在外间敲了敲门,在得到许岑风的允许后,他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隙,恭敬询问道:“阁下,外面有一位曼迪少将想要拜访您,请问您需要见他吗?”

    许岑风闻言一顿:“曼迪少将?”

    士兵解释道:“他自称名叫曼迪,来自遥远的西部,奉了虫帝的命令来接送那些被星盗劫掠的雄虫回家。”

    第111章 喜欢

    许岑风听见“曼迪”这个名字,莫名觉得有几分熟悉,他沉思片刻,不知想起什么,对传话的士兵道:“请他进来吧。”

    士兵犹豫出声:“阁下,会不会不太安全?”

    他传话只是出于规矩,但站在护卫的角度来看,许岑风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见陌生虫比较安全。

    许岑风却道:“没关系,他是我的朋友,请他进来吧。”

    士兵闻言不敢违逆,只好照办。彼时许岑风正坐在桌边喝茶,他抬眼看去,只见一名身穿白色军服的雌虫少将从外间走了进来,对方有一头微卷的橘棕色头发,面庞和上辈子看见的时候并无二致,只是年轻了些。

    许岑风见状拉开椅子起身,对着他微微颔首,语气有礼:“曼迪少将,好久不见。”

    曼迪少将原本正在心里打着腹稿,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把这只百分百的纯血雄虫诓骗……哦不,带回他们西部,冷不丁听见许岑风的话,不由得愣了一瞬:“啊?阁下,我们以前见过吗?”

    许岑风微不可察一顿,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我的意思是,很荣幸见到您。”

    曼迪少将不免有些受宠若惊,连忙对许岑风行了一个躬身礼:“阁下,西部第三军少将曼迪,很荣幸认识您。”

    许岑风对着旁边做了个请的手势,顺便给曼迪少将倒了一杯茶,这才道:“请坐,您今天忽然拜访是有什么急事吗?”

    他依稀听见城内传言,说西部花了足足五倍的军需物资才从法厄斯手里换回本部雄虫,曼迪少将是负责护送的军官,这个时候对方应该早就带着那些雄虫启程回西部了才对。

    曼迪少将闻言紧张看了眼门口,似乎是怕法厄斯突然闯进来,毕竟他盯梢许岑风盯了十几天,好不容易才等到这个空隙,万一被法厄斯那个疯子发现可不得了。

    “阁下,相信您已经得知了虫帝下令护送所有西部雄虫回国的事,现在所有雄虫都已经被我安排在了城外,就差您一个了,我今天过来就是想带您回到西部。”

    许岑风疑惑反问:“回到西部?”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的外貌太过无害,看起来很容易遭到诓骗,曼迪少将只觉心急如焚:“阁下,您千万不要被法厄斯给迷惑了,您既然来自西部,就该回到西部才是,这群北方蛮族以雌为尊,而且粗鲁无礼,您待在这里一定会受苦的!”

    许岑风心想原来是因为这件事,他垂眸抿了一口茶水,却摇头婉拒了:“谢谢,不过我现在想留在北部定居,暂时还没有回到西部的想法。”

    曼迪少将不明白许岑风为什么要留在这里,皱眉道:“阁下,霍斯堡终年苦寒,在这片土地上生存的都是被神明遗弃的子民,谁来到这里就等同于将自己放逐,您是珍贵的纯血雄虫,在以雄为尊的西部能得到更好的生活,北部并不适合您,如果没有必要的理由,我觉得您应该和我一起回到西部。”

    许岑风闻言抬头看向他,似乎是笑了笑,却吐露出了一个令人错愕的消息:“但我曾经深度标记过一只北方雌虫,这算理由吗?”

    曼迪少将闻言脸色顿时变得微妙起来,现在整个霍斯堡都在流传北部首领法厄斯独占了一只纯血雄虫,许岑风标记的雌虫该不会是法厄斯吧?

    但怎么可能?!法厄斯怎么会允许一只雄虫将他深度标记?!

    曼迪少将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嗓子,说话变得异常艰难:“那只雌虫是谁?”

    许岑风偏头看向窗外,却见玻璃窗上已经泛起了一层雾气,他抬手擦了擦,试图让外间的景物变得更清楚一点,慢慢吐出了三个字:“法厄斯。”

    是法厄斯。

    只会是他,也只能是他。

    一墙之隔,法厄斯正在包厢里与部下密谈,他双腿交叠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一管红色的半透明药剂,军帽下的阴影遮住了眼眸,看起来神情难测:“他就是用这种药剂引来兽潮的?”

    对面站着一只雌虫,衣着朴素,看起来毫不起眼,但通过他板正的身形不难看出几分当过兵的痕迹:“首领,当初我按照您的吩咐暗中保护佐格少将前往多塔尔密林清剿兽潮,原本只是小规模的火蚁潮迁徙,按理说三天就能解决,结果晚上扎营休息的时候忽然有几名jian细在四周偷偷撒了大量诱捕剂,引来一批陷入狂躁中的高等级黑翼鸟,队伍直接被击散了,佐格少将也不小心受伤掉下了断崖。”

    他语罢顿了顿才道:“后来我暗中清查,发现偷撒诱捕剂的jian细都来自耶尼亚副首领麾下,这种诱捕剂浓缩了大量的鸟类发情信息素,多塔尔密林里恰好就有一群没来得及剿灭的黑翼鸟,直接引起了它们的躁动。”

    法厄斯闻言无意识皱起了眉头:“佐格现在在哪儿?”

    那名部下压低声音解释道:“佐格少将正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养伤,目前只有属下偷偷回城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军部已经开始有流言传出,说佐格少将死在了兽潮中。”

    法厄斯讥讽勾唇:“我还以为耶尼亚会继续忍下去,没想到他现在就动手了。告诉佐格,让他不用急着回城,就在外面好好养伤吧。”

    部下闻言愣了一瞬:“不用接佐格少将回城吗?”

    法厄斯直接将手中的诱捕剂扔到了他怀里:“既然耶尼亚放出流言说佐格死了,我就顺水推舟帮他一把,过几天你就带着残余部队回城,说佐格少将遇袭掉下山崖,被黑翼鸟分食,死无全尸。”

    他低沉冰冷的声音在包厢内响起,难掩狠戾:

    “军中jian细太多了,我要一次性拔个干净。”

    法厄斯在包厢待了大概二十分钟才离开,而那名部下也从后门悄悄离开了酒店,没有引起任何虫的注意。

    法厄斯走到许岑风的包厢门口,正准备进去,却被值守的士兵拦住,欲言又止道:“首领……”

    法厄斯脚步一顿,敏锐察觉到了不对劲:“怎么了?”

    士兵硬着头皮解释道:“刚才西部的曼迪少将过来拜访,阁下执意要见,他们正在里面谈话。”

    法厄斯闻言思索了一瞬才想起曼迪少将是谁,他狭长的眼眸闪过一抹暗芒,不知在想些什么,最后抬手示意护卫退远,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

    法厄斯看不见里面的全景,只能看见许岑风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曼迪少将则在后面苦口婆心地劝说着什么,声音断断续续,听不太清楚。

    曼迪少将显然很想为他们国家再争取一只纯血雄虫回去,嘴皮子都快磨破了:“阁下,只是深度标记而已,就算您离开了这里,法厄斯也可以动用手术清除掉标记痕迹,北部这个卑鄙的种族连神明都不信奉,您将后半辈子压在他身上未免也太过荒谬了。”

    “西部温暖而又富饶,您可以在那里得到堪比虫帝的荣华和尊崇,霍斯堡有什么呢?除了雪还是雪,除了冷还是冷,您甚至看不见一场春天。”

    “法厄斯生性嗜杀,如果将来您得罪了他,在霍斯堡举目无亲,谁能帮您撑腰?西部离北部足有数万公里那么遥远,到时候就算想帮忙也是鞭长莫及。”

    有道理,也十分中肯。

    法厄斯站在门外听着,都不由得点了点头,觉得曼迪分析得非常精辟犀利。他确实生性嗜杀,北部也确实比不上西部温暖富饶,但凡是个有脑子的虫都会选择西部。

    法厄斯背靠着墙壁,并没有急着进去,右手灵活把玩着枪支,忽然想听听许岑风会怎么回答。他自认从来没有许诺过对方什么,就连结为伴侣的事都没定下来,许岑风好像确实没理由留在这里?

    法厄斯低笑了一声。

    但这并不能说明他高兴,恰恰相反,他笑得越开心,就说明心情越糟糕,而引起他愤怒的虫则会死得更惨。

    毕竟撬墙角这种事怎么看都不算太美妙。

    许岑风没有回答,空气中流淌着静默,最后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法厄斯腿都有些站麻了的时候,才终于听见门缝里响起了一道低沉的声音:

    “可我不想离开他……”

    法厄斯一愣。

    动手术清除标记太疼了,西部也太远了,许岑风不想把法厄斯丢在这里。他上辈子已经丢过一次了,这辈子不能再丢了。

    曼迪少将皱眉道:“阁下,西部还有两只纯血雄虫,和您一样都是黑发黑眸,难道您就不想找到您的同伴吗?”

    许岑风闻言终于有了些许反应:“他们生活得好吗?”

    曼迪少将点头:“他们生活得很好,都有了各自的伴侣。”

    许岑风笑了笑:“我很快就会和他们再见面的,但不是现在。”

    终有一日,他们会在同一个密林里再次相逢,继续那场未完成的旅途。

    曼迪少将忧心忡忡:“阁下,霍斯堡即将发生一场大变动,如果您继续留在这里很可能会受到波及的。”

    许岑风知道他指的是那场兵变,曼迪一定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否则今天不会冒险找上门来急着要带自己走:“我知道,所以您最好今天就启程带着那些雄虫返回西部,否则再晚一些就走不掉了。”

    曼迪少将已经搜肠刮肚,把能劝的话都劝遍了,偏偏许岑风看似温柔,一颗心却比石头还要顽固几分。他长叹一声,只能挫败放弃:“好吧,如果您需要什么帮助,请随时和西部联系,愿效犬马之劳。”

    许岑风与他握手,却说了一句听不懂的话:“谢谢,您已经帮过了。”

    上辈子,星历2763年,霍斯堡发生兵变,大首领法厄斯生死不知,副首领耶尼亚暂代职位。

    那时全城居民都惶惶不可终日,不少贵族都受到了波及,唯有许岑风待在住宅区内安然无恙,除了法厄斯留下的一队a级精锐暗中保护,再就是曼迪少将以西部名义驻扎城内做客。

    那时曼迪少将对许岑风说了一段话,他记到今天也没忘记……

    “阁下,法厄斯首领曾有吩咐,让我务必驻扎城内保护您的安全,假使他不幸死于兵变,就让我将您带回西部,离霍斯堡越远越好。”

    越远越好……

    越远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