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8节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之外，道路上居然十分干净！不是说一点儿尘土都没有，但确实没有rou眼可见的垃圾和排泄物。尽管新女王的马车不可能真的钻到那种偏僻小巷里去，但就现在他们走过的道路来看，这种干净已经远超过他们对外城的认识了。 这些道路都是灰色的，跟城外那种是一样的，看着像石头，但贵族们都知道没有这种能切割成这么大块石板的石头，这些路一眼看过去，都找不到什么接缝的。 而且路两边的房屋也不一样了，有些低矮破旧的房子正在拆除，建起一些同样灰色的房子来，当然说不上什么精致华丽，但一看就十分结实，比起原先那些木板甚至稻草搭成的屋子，不知道要好多少倍！ “这些穷鬼，什么时候有钱建石头房子了？”有贵族疑惑地问。 “听说是女王给他们建的，只收租金……”有消息灵通的人小声回答，“这些穷鬼给自己建房子，女王还发他们工钱，真是……”有钱没处花了吗？哪儿有平民给自己建房子不出钱，反而能拿工钱的？ 也有贵族说道：“长云领的出产那么多，简直就是一座金山，女王当然不差钱了。” “既然这样，今年我们的税能不能少交一些？”有些贵族立刻叫起苦来，“今年这么旱，我的领地颗粒无收，根本收不上税来！” 领地的税收十分之一归教会，十分之九归领主，但是领主也要从其中拿出一部分上交更大的领主，也就是国王。领主们极少会给自己的领民免税，同理，国王也是如此。 但今年的情况确实不同，教会对于这次旱灾竟是没有什么作为，导致大家都损失严重。相比之下，新女王竟然还给平民花钱，怎能不让贵族们心里不快呢？ 立刻便有人应和起来：“没错！我领地里的平民都逃到王都来了，这些人就算是当奴隶卖，也够抵税了吧？” 说话的就是杜利尔子爵，他的话迅速引发了一片附和，毕竟不少贵族的领地里都有逃跑的领民，虽然很多人并不能确定他们究竟是不是跑到了王都或者长云领，但现在不妨把这锅扣到新女王头上嘛。 当然，也有人胆怯地提醒：“别惹恼了女王陛下，还有冯特公爵呢……”长云领灭掉了魔鬼，又灭掉了叛乱的怀特，这个武力值可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啊。 “怕什么！”有人不满地说，“怀特那是叛乱了，我们又没有叛乱，女王难道还能来攻打我们吗？我们可是世袭贵族！” 世袭的爵位确实给了贵族们胆气。事实上也的确是如此，如果没有叛乱或者勾结魔鬼这种重大罪名，即使国王也不能随意剥夺他们的爵位，因为这种世袭制是整个上层社会的根基，国王也不能破坏，毕竟他们靠的也同样是世袭。 后面这些贵族们的议论，陆希虽然听不到，但骑马跟随在马车旁边的海因里希却能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轻轻嗤笑了一声。 这些贵族总觉得他们很重要，其实在陆希眼里并不。尤其是那些小贵族，陆希暗地里其实是在鼓动他们的领民逃跑的。 零碎的领地分散各处，还要各自为政，这根本不符合陆希的要求。这些小破领地能做什么呢？就算是种地都没什么效率——农民们拿着那些原始的工具，累死累活一年又能收获多少呢？还得指望神官祈福…… 假如是大片的耕地，直接使用机械化的农具，以及规模的农药与化肥，那个效率根本不是这种小农经济能比得了的。到时候不夸张地说，一个农民能顶现在的十个！多出来的人手还可以搞工业，不比大家都拘在土地上苦熬好吗？ 陆希如今说这个话是有底气的。长云领的机械研究小组，已经研究出了内燃机，之前给何塞那边送过去的快艇所用的，就是其中最好的两个。 这个内燃机不只是原本那几个小组成员的功劳，还有魔族的功劳，那是海因里希从灰塔招揽过来的人，他们把一些目前技术上还无法克服的问题用魔法给解决了。 海因里希招揽来的两个魔族，在灰塔只是学徒。他们是那位克劳德长老外出的时候捡来的魔族孤儿，因为天赋有限，魔力不强，所以等级升不上去。但是在灰塔他们也没白吃饭，对一些魔法符印学得不少。 克劳德长老对于海因里希那确实是非常欣赏。这老头儿一辈子都在研究怎么能让魔族的日子过得好一点儿，无奈无尽深渊条件太恶劣，他也没有很多成果。就算有，那些成果也都被各处的领主掌握着，下层的魔族依旧无法受惠。 现在出现了一个海因里希，居然号称要泽惠所有魔族，这简直太合老头的心意了有没有？开始他还比较矜持，主要是怕海因里希说出大话来做不到，后面发现海因里希找到的那位人类合作者竟然是真的愿意把魔族也当做同胞，这惊喜简直是无法形容。 所以老头直接就把自己的两个学徒给推荐来打工了——长云领那吃得比灰塔还好呢。 这两个学徒也没有辜负自己老师的推荐，虽然魔力低微，但不影响他们画符印。当然这些符印的威力都不会太大，比如说让他们的符印代替柴油来燃烧那是不可能的，因为没有那么强的魔力可供使用。 但陆希这边的研究，需要的只是一些辅助，那这不就正好派上用场了吗？甚至这俩学徒搞不明白的，还可以回灰塔去求助。如此科技与魔法一结合，研究进度就向前跳了一大截，从蒸汽机跳到了内燃机。 有了柴油发动机，陆希首先就想到了拖拉机。 拖拉机是好东西啊，相对简单，皮实耐cao，辉光之国很有一些地方能够使用呢。但前提是，那些耕地要连成片，统筹规划提高效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一个个小贵族分割得七零八碎，管都不好管。 所以这些贵族还觉得自己多重要呢，殊不知女王下一步，就是要消灭贵族了。或者说，至少是要消灭贵族对于领地的统治权。 当然这种想法如果公开说出来，贵族们怕不马上就要造反。所以陆希为什么特地分封约翰等人呢，就是要让他们给低等级的贵族做个示范出来——贵族们以为他们是来参加社交季的，其实女王有好多陷阱等着他们跳呢。 真可惜，不能直接把他们都咔嚓了。海因里希往后面看了一眼，不无遗憾地想。如果能直接干掉，岂不省了陆希很多力气？他看得出来陆希其实并不喜欢跟这些贵族打交道，也不喜欢这些权谋争斗，如果让她选，她更愿意去跟妮娜研究怎么治疗。 不过好在，以后他终于有了给她帮忙的资格了。作为一个男仆没法做到的事，王夫总是可以的了。 车队游行在外城的街道上，对外城居民来说简直如同节日一般。更不用说，新女王就是之前的女公爵，就是出钱雇佣他们挖水渠、修道路、盖房子，让他们挣到吃穿的女公爵呀！ 很多人并不敢真的靠近，只是在路边默默跪倒，为新女王祈祷。也有不少人手里捧着从野外摘来的花朵，恭敬地放在马车行进的道路两侧——现在野外的花朵可不多，能摘到这些已经不容易了。 这场景看得后面的贵族们表情都有些复杂。鲜花铺地什么的，对女王来说并不算什么，难道一国之王还不能享受到花毯的待遇吗？问题是，这样供奉鲜花的可是外城的平民！ 外城这些平民，在王都那是妥妥的底层。在贵族们的印象中，这些穷鬼不是麻木不仁，每天只知道机械地干活；就是生性恶劣，只想着偷东西。他们见了贵族只会立刻退开，或许有些人会想着从贵族的侍从们身上捡点施舍，但绝不会看到今天这种场景——穷鬼会为贵族们祈福？呵，他们自己大概都不怎么去教堂呢。 至于说去野外采花，那就更不可能了，他们不会浪费时间去采这种不能吃不能喝的东西，穷鬼们都是自私的，让他们劳作和交税都得用鞭子下命令，怎么可能为了领主自愿去做这种事呢？ 但是在王都，这样的事情就真的发生了。贵族们一边不屑地觉得穷鬼们的祈福根本传不到光明神的耳朵里，一边又有些嫉妒这场面——怎么他们领地里的那些平民，就没有这么忠心呢？不但不忠心，还会逃跑…… “该不会是蛊惑人心——”有人一时嘴快，想说是巫术，但是目光触及前方那个马背上的身影，又把后面的话迅速咽回去了。刚才在加冕仪式上，被炸起一米多高的那个贵族，现在屁股还痛得爬不上马鞍呢，在场的神官也没有一个敢给他医治的。他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也被这位新鲜出炉的亲王从马背上炸飞出去。 话说，他施展的到底是什么神术呢？说是爆裂术可是没有火焰；说是风刃也不太像，最关键的是竟然没有神术波动，简直就是防不胜防呀。 要是他们没记错的话，这位啥亲王，之前就是个贴身男仆呀，什么时候男仆也能这么厉害了？莫非跟千岛之国的新王一样，他也是个流浪在外的贵族后裔，幸运地觉醒了神恩吗？ 第427章 新的政策（一）、我跟女王签了协议 贵族们猜测纷纷, 却怕被海因里希听见，所以只敢极小声地交头接耳。这些声音统统都没有传到陆希耳朵里去，正如海因里希想的那样, 这些贵族在她心里并不重要, 还比不上现在跪在道路两侧的平民们呢。 刚刚平息叛乱的时候，外城的情况着实有点惨不忍睹, 在偏僻的角落里时不时就能发现饿死或冻死的尸体, 还有被别人杀死的，只不过因为寒冷的天气暂时没有发臭而已，否则说不定还会闹出瘟疫来呢。 甚至有第一军的士兵发现有的尸体上缺少了一些多rou的部位……当时那个士兵就吐了，毕竟长云领虽然穷了好些年，但在冯特公爵的补贴之下，还没出现过吃人的情况。这里可是王都！ 那会儿不少士兵都觉得, 什么王都啊, 还不如他们长云领呢！ 现在距离那个时候也不过五个月, 但是出现在道路两边的平民已经可以说是面貌焕然一新了，麻木和绝望几乎消失了, 也不再是皮包骨头的模样。 而且, 陆希的马车已经经过了几个教堂, 发现这些教堂都颇有点儿门庭冷落的感觉。往常那些地方总是不缺人的，或者做祈祷，或者求圣水, 或者请求神官主持婚礼或葬礼。有些出不起钱的人，也会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去乞求一下, 盼望着里面的人会大发慈悲…… 但是现在, 教堂门前冷冷清清的, 一眼看过去只有零星几个信徒在做祈祷, 在听见马车的声音之后才惊慌地转向路中间跪下行礼。 “教堂的信徒少了啊——”海因里希的脸忽然出现在车窗边上，从马背上弯腰含笑看着陆希，“女王陛下的政策初见成效啊。”现在的工作太多，很多人都忙着干活挣钱呢，自然就减少了去教堂的时间。 “还不能下结论呢。”陆希心情也很好地回他一个微笑，“还得看看今年秋收之后，这些人会不会再去教堂献供奉。” 海因里希不由得哼了一声。陆希说得没错，现在旱灾刚刚过去，饿怕了的平民们看到有赚取粮食和铜币的机会，自然是要疯狂工作。但是等到了秋收之后，人人家里都有了盈余，那个时候才能看出他们对于信仰是个什么态度。 但如果陆希想方设法给他们提供了工作的机会，而他们却转手就把赚来的钱又送给教会，那海因里希可要气死了。 “应该给他们加祈祷税！”海因里希恶狠狠地说，“既然有钱供奉给教堂，还不如交税！” 陆希被他逗得笑了起来：“这个是不能的。但是，可以给他们另一个选择——到底是把攒下来的钱供奉给教堂，还是用这些钱再去赚更多的钱。” 供奉这种事儿，短时间内是没法禁绝的，就算是陆希那个世界，科学也不能全面压倒神学，总还有人喊着上了天堂有72个处女呢，更不用说光明大陆的这些人了。 说起来，其实长云领的民众也同样信奉光明神，他们只是被教会抛弃得久了，失去了对教会的敬仰而已。陆希也只能引导他们把目光放到眼前，在生时就为自己创造美好生活，而不是把希望都放到死后升上光明之山。 陆希相信，人基本上都是差不多的，越是活得有希望，就越不会在意什么死后的永生，只有生活得太苦，活着就是受罪的人，才只能寄希望于死后乐园。 教会刚刚建立的时候，其实重点是宣扬光明神护佑人类，赐下神恩使人觉醒，这是为了鼓励民众，不要在铺天盖地的兽潮中失去信心。至于死后升上光明之山什么的，原本是为了安慰那些失去亲人朋友的人，尤其是那些为了杀死魔兽而牺牲的人，让他们觉得死亡的人“死得其所，虽死犹生”。 必须说，初衷其实是好的，而且很有用。只可惜黎明时期过去之后，阶级固定，教会也失去了当初引人向上的力量，光明之山也成了他们忽悠信徒把财物奉献给教会的工具，真是堕落得不轻。 相比之下，贵族们对于信仰其实就不是那么虔诚。常见把自己的所有家产甚至连同妻子儿女都奉献给教会，然后自杀以求归于极乐的，却很少看见贵族这么做。为啥？因为人家舍不得呗。 人家活着的时候就有滋有味的，自然死后乐园对他们就缺少那么点儿吸引力了。同理，如果能让平民觉得“活着挺不错”，谁又那么想死呢？ 再说了，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当初纣王搞了一双象牙筷子，箕子就能看到日后他奢侈亡国的结果，平民们比不上纣王，但能吃好喝好之后，真还有人愿意把钱都献给教会，然后重新去过吃糠咽菜的生活吗？ 要知道，这么些年来，那一箪食一瓢饮而能不改其乐的，都得算是圣人了。陆希倒要看看，光明教会的这些信徒里头，到底有多少“圣人”。 不单如此，她还准备了不少能把钱从平民手里挖出来的措施呢。 在施工队都不只喝豆子汤了，难道不给家人买点儿小麦或粉条吃吗亲？盐和糖都便宜了，不买点吗亲？整条的鱼和rou买不起，那零碎的rou条鱼干不来点吗亲？ 什么，你说你舍不得把钱花在奢侈品上？行吧，那你想不想拥有更好的农具和种子，明年种更多的地，收获更多的粮食呢？ 啥，你买不起铁制农具？没关系，有分期购买和租借制呢亲。 哦，你不种地啊，那也没关系，你想不想学点手艺呢？或者你年纪大了，让家里的年轻人去学也行啊，虽然上学要花钱，但学会了就能挣更多的钱了呢。长云领有那么多的工坊，还会在王都周边也开工坊，学了手艺不愁找不到活儿干呢亲。 什么，你说你啥也不学，就要把钱给教会？行，那你去吧。你这么虔诚，女王也拿你没办法，不过很快招工就有要求了，到时候你挣不着钱，那后果只好自己承担了哟亲。 “倘若信仰真那么虔诚，那也就随便他了。”陆希又不是金币，难道还指望个个人都喜欢，都听她的？就说现在王都情况大大改善了吧，她的信仰值也不是一下子就坐火箭往上飚了，目前外城的平民大概也就只有一半产生了信仰值而已。 像这种根本救不了的，就不值得再额外花心思了，饿死也随他。 海因里希笑了起来。可能是因为魔族血脉到底还是偏向黑暗的缘故，他就喜欢看陆希这么冷冰冰地说话。别说，黑头发和黑眼睛的女孩，这么把脸一沉冷冰冰说话的时候，才真有点黑暗女王的风味，才算不愧对教会所宣扬的“堕落血脉”嘛。 “什么毛病……”陆希对他这爱好也十分无语，“我们夏国人是天生的温良恭俭让，跟堕落没关系好嘛……” 但是自己的亲王有什么办法，头衔都封了，有点怪癖也只好忍了。 海因里希笑得更开心了。陆希手搭在车窗上，他就公然伸手过来，两根手指摆出小人的样子，在陆希手背上一步步向前走，全然不管背后的贵族们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这这这，这简直太不成体统啦！ 何塞作为“外宾”，本来是不需要跟着来游行的，但他在加冕典礼结束之后就默不吭声地几乎是抢了匹马就骑了上去，也没人敢拦他，竟然就任由他跟本国的贵族们混在一起，跟在了女王的马车后面。 这会儿他看得更是清清楚楚的，再也忍不住，直接一夹马腹，催着马追上了陆希的马车：“女王陛下，能否容我单独说几句话？” 陆希暗暗叹了口气，对何塞微笑了一下：“那我们回王宫说吧。” 这游行的路程和时间已经远远超过了往常的程仪，现在马车调头，贵族们都巴不得。在加冕典礼之后就是盛大的宴会，他们可都知道，长云领的美食如今也是有名的，这宴会很让人期待啊。 果然，贵族们换了衣服之后，一进餐厅就闻到了许多种香气，仿佛许多小钩子一般，直把人往餐桌边勾。 “女王陛下请各位自取菜肴，这叫做自助餐。”已经升为宫廷女仆总管的琳，心里虽然有点紧张，但还是清楚地解释了一下。 王宫被怀特占领之后，宫里的仆人跑了不少，现在陆希住进王宫，也没打算再重新招聘。招聘来干啥？每天打扫那些没人住的宫殿吗？当初建王宫的时候极尽奢华，后来王室人丁凋零，不少宫殿都空着，但还少不了要人打扫，甚至还要按时更换什么窗帘、墙帷、地毯……就连蜡烛也要每天晚上点起来！好家伙，一年不知浪费多少东西！浪费水电可耻！ 所以陆希决定把一部分宫殿直接锁起来，里面的东西统统收起来，以后如果可能的话，她或许会把王宫隔出一部分直接做为市政或者文化宫什么的。 宫殿少了，宫里需要伺候的人也少，何况他们还带有自己用惯的仆人，自然就没必要再招人了。与其叫他们来宫里打扫空屋子，还不如出去干活能创造价值。 但是仆人少了，举办这种宴会或舞会就不免捉襟见肘，所以陆希干脆就搬出了自助餐，如此一来，仆人们只需要来回搬运食物和餐具，不用多对一地伺候，自然就从容了。 贵族们对于“自助”这个词儿十分陌生。别看有些骑士自己跑去野外的时候存活能力很强，可在自己家里就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甚至有些最夸张的，据说没了仆人啥都不会干，鞋子都能穿反！ 虽然现在能站在这宴会厅里的贵族还没有废物到那种程度的，但没有几个仆人围着伺候，在他们看来简直就是失礼，就是怠慢！ 无奈这宴会是女王举行的，女王就算是怠慢了，他们也不敢说。而且这些菜太香了，有些香气几乎是爆炸型的，兜头就扑一脸，谁也挡不住。于是贵族们嘀嘀咕咕了一会儿，还是往那一列列长桌前去了。 桌子上摆着一盘盘的菜肴，有些他们认得，有些不认得。好在这个自助也没真就全让他们自己动手，桌子前面还站了几个仆人，负责向他们解说菜肴的名称和材料，还会用夹子给他们的盘子里分菜。贵族们只要挑中了自己看好的菜肴，然后端着盘子去另一边吃就可以了。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这些菜肴所用的材料不够珍贵，并没有什么高级魔兽或者魔植，不免让人觉得王室举办这样的宴会有点太不上档次了。 但食材虽然不够高贵，调料却是够贵的。海风郡出的细盐，长云领出的雪糖，白浪湾出的妙鲜汁，青石城出的烧烤粉，还有那著名的巧克力……把那些普通的食材也做出了美妙的味道，让贵族们只嘀咕了几句，就顾不上再说什么——嘴要用来吃东西呢。 这样的宴会往往会持续好几个小时，因为它并不仅仅是用来吃喝的，更是一种社交方式。比如现在，吃过了一轮的贵族们，就开始说话了。 谈话的内容，主要就是去年领地的收入问题。 在这些人里，白浪湾的奎因子爵颇受欢迎，一则因为白浪湾现在有名儿的富，二则因为他的大女儿翠茜还没有定婚呢。原本这是国王看中的女人，没人敢抢，但现在国王都成先王了，翠茜还跟新女王关系亲近，这不赶紧求娶，还上哪儿找更好的呢？ 奎因子爵对于女儿的婚事话题没怎么接，倒是对于领地收入问题笑眯眯地给了回答：“哎，这些我都不管，我早就跟女王陛下签了协议，领地由女王陛下派人管理，我只管拿分红就行。” 这话真是令众人大为惊讶。当然，大家都知道当初白浪湾就被先王划给了长云领，但即使成为长云领的下属，领地也还是自己管的呀，不然国王岂不是能管了所有贵族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