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了孽徒男主的饭碗 第157节
他湿透的睫毛颤了一下,看清面前的场景,心里咯噔一声:刚刚他恍神的功夫里,凌尘竟不知引走了多少掺着浊气的能量,此时那些污浊被他留在体内,只一口口把清气渡了过来。 沈映宵登即就吓清醒了,眼看凌尘又要渡清气给他,他急忙拦道:“住手!” 凌尘落在他唇边的目光缓缓上移,看到沈映宵气红的眼眶,他停住了动作:“……你不愿意?” 略微嘶哑的嗓音,配上扑面而来的熟悉气息,沈映宵整片脊背都麻了。一句“愿意”涌到嘴边……又被他钢铁般的意志压了下去。 沈映宵深吸一口气,气得拳头都硬了:“我先前花了那么多功夫,不是为了让你渡浊气污染自己!” 凌尘凝眸想了想,明白过来:“所以你愿意?” “我……”沈映宵简直不知道师尊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只能梗着脖子死不点头,跟他讲道理,“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是浊气……唔!” 一口灵力毫无征兆地灌进来,甚至因为他本就在张嘴说话,连撬开唇齿的步骤都省了。 凌尘见他呛咳,轻轻抚着他的喉咙帮他顺气,一边道:“那便继续。” 沈映宵警觉:“继续什……?!” 凌尘倾身过来,话音再次被打断。 被迫又咽了一口灵力,沈映宵终于摒除一切旖旎杂念,忍无可忍地反抗起来。 然后他发现,“忍无可忍”这个词用得不太贴切——因为就算他不忍,他连分身带本体也完全不是凌尘的对手。 分身存储的浊气依旧被不断抽离,修为也依旧被凌尘一点点灌给本体,沈映宵以为的挣扎仿佛变成了幼稚的游戏,被凌尘随手一按便镇压下去。 那些过度的能量在他体内像一团墨块,堵得经脉几乎凝固。可在凌尘那里,它们却轻易融成涓流。眨眼间,那些沾了浊气的灵力便跟凌尘纠缠,难解难分。 偏偏这人还在不断把清气渡给他,沈映宵感受着凌尘体内不断拔高的浊气浓度,简直气得哆嗦。终于意识到自己拦不住凌尘,他只能认命地退让一步,别开头找出一个说话的空隙:“……这里不行,换个地方!” 第157章 跑是跑不了了, 比起这样,还不如带凌尘换个地方,去御花园找那一方灵池——至少池中有大量清澈的灵力, 多少能将浊气稀释一些。 沈映宵原本还担心凌尘现在状态古怪, 没法交流。 谁知他刚忐忑地说完, 凌尘便停下动作,应声道:“好。” 沈映宵暗自松了一口气, 要给他指御花园的方向。 谁知手刚抬起来,就又被凌尘握住压到了榻上,然后这个不对劲的师尊俯下了身, 这次吻在他眼角:“这里如何?” 沈映宵呆住。 过了好一阵, 他才红着脸明白过来:“……不是换这个‘地方’!” 凌尘蹙眉想了想, 片刻后,手指滑到他领口, 往他的锁骨摸过去了。 “御花园!”沈映宵被他按得一激灵,急道, “不是在我身上换地方……唔, 我, 我是说换去御花园!” …… 两道人影避开宫人, 穿过屏障, 进到灵池当中。 直到被凌尘放下,坐进微凉的池水当中,沈映宵冲到头顶的血液才渐渐回流。 但紧跟着, 那些血又哗啦一下全涌了回去——凌尘居然也坐下了,他把顺手拎来的分身放到一旁, 很是自然地拉过沈映宵, 面对面将人放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沈映宵整个人都僵了, 幼时凌尘的确会偶尔这么抱他,可现在他都多大了,怎么还…… 他正想挪一挪换个姿势,可还没来得及动,满池灵力被倏然引发,铺天盖地向两人涌来。池底剩的那一层浅浅的浊气也探出头,缓缓攀上两人的身体,凌尘体内残余的银纹阵法被它一激,逐渐显露出来。 沈映宵目光落在上面,想起自己先前把师尊关在后院的事,一阵心虚,挣扎渐缓。 这一次凌尘靠近时,他没有再往后退,反倒鼓足勇气悄悄迎上去一些。 原本还暗自想着这样是否太不矜持,可下一瞬,随着染有银纹的唇舌撬开他齿间,大股灵力轰然灌入,沈映宵绷紧的脊背瞬间瘫软,再也没空胡思乱想。温热柔软的地方,一模一样的的纹路勾缠在一起,逐渐难分彼此。 …… 池中清气和浊气翻滚,很快便带起一片浓雾似的漩涡,种种动静悉数被御花园里的屏障封住。站在屏障之外往里望去,如同在看一团梦幻般的云雾水晶球。 戚怀风匆匆从内城赶回来,望见的便是这样一幕。 他蹙了蹙眉,逆转阵法穿过屏障,刚要往灵池中心赶去,忽然觉得不对。 定睛细看,就见一柄一尺长的冰蓝短剑钉在地上,和远处的其他三道剑意遥相呼应,共同构成一道屏障,把灵池牢牢笼罩其中。 戚怀风感受着熟悉的剑意,被迫停下了脚步。 ……凌尘居然张开了剑域。 这是剑修摒除旁人时会用的术法,意味着见者止步,擅入者死。在修真界,即便来者的修为比剑修更高,见了这东西往往也会绕道——这不是会被轻易动用的阵法,敢用它的剑修无一不是真的做好了击杀擅闯者的准备,而谁也不想为了少绕几步路,就去招惹一个亡命徒剑修。 戚怀风在朗月峰待了这么多年,几乎一次也没见凌尘用过这种霸道的东西,可此时,剑域却竟然出现在了这。 戚怀风不好强行冲撞,只得停步干等。 等着等着他就站不住了,来回踱了几步,眉头越蹙越深:“……”剑域都祭出来了,里面究竟在做什么?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有一种不妙的预感,就好像有一些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正在背着他悄悄发生。 …… 沈映宵躺在池边,双手无意识地推拒着凌尘的肩膀,视线晃动,池水和眼里的水汽渐渐打湿了他的脸颊。 刚才那句“换地方”好像打开了不妙的开关,原本还只是嘴唇遭难,现在别处也都没逃过。 在今天之前,沈映宵从不知道自己像一节漏风的藕,灵力好像随便从哪都能被灌进来,暴涨的修为和过度的触觉刺激,渐渐将他的意识和经脉一同淹没。 凌尘不渡给他浊气,沈映宵就抓紧一切有神志的时候,自己从池底和分身那里捞。他浑身的灵力被凌尘带着,以从没感受过的速度不住攀升,竟渐渐冲破了元婴圆满的界限,到了分神之境。 与此同时,流转的浊气也带着扰人心智的杂念,不断冲刷他的识海。不知从何时起,眼前的景象渐渐变了,沈映宵隐约看到了形态完全不同的天和岛,脚下是无尽的海水,古老的力量融入了他的身体骨骼,有一些被轻易炼化,有一些却沿着经脉生长,缓缓纠缠。 沈映宵茫然地看了一会儿,迷糊间冒出一个念头:阴阳池里的这些浊气,或许不是从被狩猎的修士那里榨取的,而是这一方远古秘境自身遗留下来的东西。 他总觉得自己现在十分的不务正业,想要做些正事,身体又被凌尘钳着动不了,便试着动脑。 可脑子很快也只剩一团浆糊,分析了半天,什么都没分析出来,沈映宵终于放弃,松了劲躺在没过耳畔的浅水当中,抬眸呆呆望着凌尘的眼睛。 两个仙灵之体搭伙修炼,效率果然极高。 过了不知多久,沈映宵费力地睁开眼,发现天边竟已微亮。而他的所有知觉都像被擦去浮尘,变得更加清晰。 缓了一阵,沈映宵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一夜过去,自己的修为竟然整整拔高了大半个境界,到了分神中期。 身下灵池早已成了普通泉水,沈映宵被浊气冲撞得神志恍惚,一会儿记得自己是谁,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像是来自于很久之前。 直到一只手落在他脸上,凌尘问:“回去吗。” 沈映宵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话音刚落,他忽然感觉不对,往自己身下摸了摸,面色微变:“我的腿……?” ……怎么光滑得像水晶一样,好像还有鳞片的印痕? 这似曾相识的触感,让他倏地低下了头。果不其然,又是那条出现过一次的鱼尾——他炼化浑浊灵力的能力到底没有凌尘那么强,体内魔种被勾动,彻底激活了银纹阵法,这副作用又出现了。 凌尘收起剑,捏了捏这条鱼尾:“怎么又变成这副模样了?” 沈映宵回过神,捞过衣服盖住:“没事,过会儿就消了,先回去吧。” 说完他想起什么,看了凌尘一眼,然后慢吞吞地拉过一旁的分身,取回龙神印,试探着当面将分身收回了洞府。 没有天雷劈下来。 凌尘像是真觉得他们本为一体,即便分身当面消失,也没多问他去了哪里。 沈映宵无声松了一口气:“……”拥有一个思维广阔的师尊,有时虽麻烦了些,有时却好像也能救命。 一边想着,他一边打算起身。 一秒后,沈映宵神色微僵,发现自己真是糊涂了——为何要收分身?反正师尊也以为他们是同一人,还不如把没法走路的本体放回去,然后用分身跟凌尘一同离开。 正犹豫要不要换一换,这时身体一轻,凌尘展开被他胡乱划拉到身上的衣衫,重新披好,然后合衣将人从水中抱了出来。 捞完人刚一转身,迎面遇上一道人影。 ——“总管”僵硬地站在岸边。他看了看沈映宵,又去看凌尘,最后再看看沈映宵。 湿透的雪白纱衣遮盖不了鲜艳的颜色,模糊看到那些斑驳痕迹,总管表情一瞬间变得难以言喻,复杂到连沈映宵都一时难以解读。 许久,戚怀风才想起了自己先前要说的话,他凭着惯性,干巴巴道:“我似乎察觉了那妖兽的气息。” 凌尘纠正:“那是你师兄。” 戚怀风攥紧剑柄,闭了闭眼:“刚才他也在?” 凌尘点头。 “……”沈映宵默默把头埋进他怀里,不敢再听。一阵风飘来,鼻尖隐约嗅到一股焦味——戚怀风好像没控制住,不留神烧干了身下的一圈藤蔓。 沈映宵总感觉师弟下一句要问“你们三个都做了什么”……好在并没有。 等他鼓足勇气重新抬起头,就见面前已经空了——戚怀风大概是实在问不出口,又没法说服自己心平气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独自跑去了何处。 沈映宵这才松懈下去,暗自想:也不知师弟是何时来的,还好刚才没忘了收分身。 ……不对,明明分身就是最无辜的,身正不怕影子斜,有什么好心虚的! 旁边,凌尘忽觉腿上一凉。 他低下头,就见徒弟不知在想什么,尾巴尖不受控制地蜷缩起来,淡银色的半透明尾鳍贴在他腿上,扫来扫去。 他的目光在那条鱼尾上定了许久,才缓缓收回,带着沈映宵回到了寝殿。 沈映宵起初还有功夫胡思乱想,可短短几息过去,等被放到榻上时,他竟已经困得睁不开眼睛。 熟悉又陌生的灵力在体内运转,他不知不觉昏睡过去,堕入梦境当中。 似乎是池底浊气附带了上古的记忆,他竟然在梦中看到有人渡劫,声势浩大,威力几乎赶得上轮回司的惩戒雷劫。看了许久,沈映宵明白过来——这似乎是大乘期飞升的雷劫。 直觉让他尽力想看清这场劫难,可低微的视角却只能看到几缕余雷轰然劈下。如同火球入海,周身海水飞速升温,烧得他焦躁不已,脑袋发懵。 沈映宵起初还在惊讶这梦境对他身体的影响,但渐渐又发现不对。 下一瞬,他倏地睁开眼,就见自己身在寝殿,被人放进了一只浴桶当中,桶中是微烫的水,偏高的温度驱走了身上的寒气。 凌尘见他醒来,探了探他的额头:“梦到什么了?” 沈映宵一看到他就想起先前在池中的事,倏地移开视线,只低头盯着泛着碎光的水面:“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