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胜者_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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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蠼艟票,他还没见过这么不讲道理的人?br />

    他还没发作,就见他面前的姑娘哭了起来,眼泪大颗大颗的落。

    杨渝抽泣着说:“你以为我很想来跟你解释吗,我是为了阿生。”

    杨渝:“我都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每一次他都是为了你来求我。两年前,他、他就叫我跟你说清楚,我不肯。你走都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呢。”

    游野将酒杯放下,起身就要走。杨渝却扯着他的手,一双通红的眼睛恨恨地看着他:“最不想承认这件事的是我,但是阿生他……是真的喜欢你。我和他的订婚,只是一场戏而已。你、你就原谅他吧。他那么好,你不要这样对他。”

    游野甩开了她的手,他是第一次对女生如此不客气。他准备走了,也不打算跟程楚告别。

    程楚特意将他拉来这里,杨渝在这里出现。全是预谋。

    程楚也站在季钦生那边,所有人都觉得,他应该原谅季钦生。那他呢?谁又来放过他?!

    舞台的音乐突然换了起来,换成了一首熟悉的音乐。

    是那首法文歌,Et si tu ais pas。

    游野站住了,他缓缓回头。季钦生坐在台上,正拿着话筒,遥遥地看着舞台下的他。

    明明正歌旋律开始了,季钦生却没有唱。他无法开口,因为他是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游野眼里的漠然。

    他不在乎,不在乎这一切。

    程楚焦急地看着台上台下的人,急得跟热锅蚂蚁一样,他大张着嘴,手上下挥舞着让季钦生唱啊,然而根本没人理他。

    游野毫不犹豫地离开,杨渝坐在位置上被气得大哭,程楚手足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跑到舞台上,对着怔神的季钦生道:“你干嘛不唱啊!多好的机会!”

    季钦生轻轻将话筒放回原处,松开了衣领,垂下睫毛:“他不想听。”

    程楚愕然:“什么?”

    季钦生摇摇头,他起身离开了那个舞台。面朝黑暗时,程楚好像依稀能看到,他眼角旁边有着泪光。

    程楚愣住了,他听到季钦生轻轻哼唱几句。

    声音怅然,充满疲惫。

    Et qui n'en revient pas.

    那些再也回不来的日子

    Et si tu ais pas,

    如果世间没了你

    Dismoi pour qui j'existerais.

    我又为谁而活

    第77章

    当游野发现楼下偶尔会停着同一辆车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他虽然还是很少出门,但是巧克力需要溜,他也得振作起来。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巧克力,巧克力一直将他往那里带。那是一辆灰色的车,看起来相当低调。游野见过一次就有印象,后来几次再见,就记住这辆车了。

    其实楼下车那么多,哪能就记得住呢。也不知道是种什么直觉,偏偏就记住了,偏偏就让他在晚上十点的时候,将人逮住。

    一个月没见得季钦生坐在车里用电脑办公,他身材高大,在车里佝偻着腰,偶尔还拿起手机接了个电话。

    堂堂季钦生,做什么要委屈自己在这小车厢里办公,明明能在条件更好的地方呆着。

    游野躲在楼道后,提着塑料袋没有过去。他看着季钦生忙完以后,开车下来抽了根烟,一边抽一边抬头望着九楼的位置,也没做多余的事情。烟抽完以后,就上车走了,安安静静,一如他来。

    第二次看到这辆车时,游野躲在窗帘后抽烟。他和他都曾经说过要戒,但他们都食言了。

    季钦生通常都呆不久,只是十来分钟,不怎么打扰他。

    自从记忆回来以后,他每一个梦都是血腥又压抑的。可这个梦不一样,很温暖很柔软,他好像置身在一个只有光的地方,梦里的他什么都没想。

    他走在一条泛着白光的路上,耳边有着吉他温柔的旋律,一直牵着他往前走。

    路的尽头是间漂亮的小木屋,他推门而入,外面一瞬间变成寒雪纷飞,几乎是将他逼进那温暖的室内。

    他关上门,看到木屋里竟然有壁炉,便走过去取暖。

    音乐声不停,已经离他很近了。但手持吉他的人却不肯现身,只以音乐同他传情。壁炉旁有一盘曲奇,他听见有人跟他说:“你可以吃。”

    那声音太耳熟了,但游野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他咬了口曲奇,这甜品的味道更像雪糕,融化在他嘴里,是他吃过最好吃的曲奇了,他想一直一直吃下去。

    这么想着,曲奇在他嘴里化了,一枚戒指衔在他的舌尖,他吐在掌心里,看着那戒指。他心里又酸又甜,本能地知道他该把这个戒指放下来,心却控制不住想要把戒指紧紧握着。

    吉他声加入了男音,低缓柔软,述说情衷,那像是一场漫长又缱绻的告白。

    他拿着戒指:“你在哪?”

    音乐停了,小木屋只剩他一人还有窗外呼啸的风声。那风声不断撞击着玻璃窗,让游野有些慌乱起来。

    他起来在小木屋里寻找着,推开一扇扇房门:“你不想见我吗?”

    那声音又道:“是你不想见我。”

    冬天的风雪越发可怖,整个小木屋都被风撼动着,所有东西都震颤起来。游野找人的动作更快了:“我不想一个人,求你了。”

    他听到了一声叹息,从他背后传来,他回身,那个人的眉眼唇鼻一一出现在他眼前。只需要一眼,游野的心就钻心的疼。

    小木屋在一瞬间分裂开来,他面前的季钦生抬手按在他肩膀上,将他直直推进了雪里。

    温暖不在,寒冷刺骨,他在不断陷落,直到他被叫醒。

    游野含着泪睁眼,看着眼前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她按着他的肩膀,膝盖上放着一个本子,声音低缓道:“你见到了什么?”

    这是他的心理医生,姓林。

    林医生像是没有看见他的泪,非常客观地记录着他所说的一切。当他说到那个人出现,木屋在一瞬间瓦解时,林医生停住笔:“能方便问问你看到的是谁吗?”

    游野不出声,林医生也不急,只静静地望着他,那眼神并没有太多的压迫感,就像一个老朋友一样,只是听他说,他如果不愿意说,她也不逼他。

    游野安静了很久,才艰难道:“你知道的,我曾经遭遇过一场绑架。”

    林医生点头,眼神也没有过多的同情,这让游野感觉好了许多。他其实并不需要太多的同情,他只需要其他人将他当做正常人来看。

    虽然需要依靠药物和心理医生来维持正常生活的他,好像也没有多正常的样子。

    游野将那时候的事说了个大概,又道:“他后来回来找我了,导致我想起了一切。”

    林医生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笔尖点在本子上,有些为难的样子。

    游野从催眠的椅子上撑起身体,林医生将悬在椅子上的小灯关了,打开大灯再回到办公桌后。

    她在本子上记录了几句,才道:“其实我应该建议你远离一切能让你想起那场事件的人,以免二次伤害。但是游先生,在我刚刚对你进行引导的时候,你内心却是将那个人当成你的安全屋,这太矛盾了。”

    游野手指抽搐了一下,缓缓握紧。

    他胸膛起伏逐渐增大,情绪也高涨起来,他急声道:“不可能!”

    林医生放下笔:“游先生,深呼吸!来,就按照我教你的那套方法走,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游野在呼吸中缓缓地将情绪平复,最后疲惫地闭眼:“不太可能,因为他出现的那一刻,屋子就全毁了。”

    林医生点头,最后再记录了几笔,还给他开了药:“游先生,这些药是不能和酒一起喝的。还有家里如果有宠物的话,建议你还是按照之前的那样,定时溜它,坚持健身,健身是一个非常好发泄压力的方法。”

    林医生起身,同他握手:“那我们今天的会诊时间就结束了,你回去的路上打车走,不要自己开车。”

    游野以笑致谢,他拿着医生给他开的药方往外走。这里的小护士认识他,还给了他一颗糖。游野没吃,顺手就揣进兜里。

    小护士将药开好给他后,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好像有些苦恼的样子。

    游野多嘴道了一句:“怎么了?”

    小护士:“好少看见你这么帅的病人,我又想经常见到你,又不想经常见到你。”

    小护士的言语直白,游野愣了一下,大笑出来。他拿着药晃了晃:“我想我们还是少点见比较好。”

    小护士同意点头,忽然她眼睛一亮,抬高声音道:“哥,你怎么来了?!”

    游野回头,当看到来人的样子,他恨不得不回头,他将药胡乱塞进口袋里想走。

    但很显然,那个人并没有打算装作看不见他,而是大方地打招呼:“游野,好…… ”他刚想来一句好巧,却一瞬间想起这个地方是心理诊所,那声好巧就变得不合时宜。

    傅明康将抬起的手放下,小护士看了看他们俩,从药方里走了出来:“哥,你们认识啊。”

    她脸上也有点忐忑,这毕竟是她工作的地方,来看病的客人通常都希望保持个人隐私,不那么愿意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来这里看病的。

    如果这事让林医生知道了,说不定还要责怪她。

    傅明康知道自己meimei在想什么,他安抚地拍了拍她肩膀:“没事。”

    游野无心同人在这里叙旧,尤其这个人还是季钦生的好朋友。他也点了个头,直接就走了。小护士拉着傅明康的衣服埋怨道:“我都让你别来这里找我的,你好烦,我要跟嫂子告状!”

    傅明康不管meimei说什么都好好好,但视线却不理游野离开的身影。

    他转头问meimei:“那个人是来看什么的?”

    meimei翻了个白眼:“哥!别以为你是我亲哥就能随便问这些,我很有职业道德的,是不可能告诉你的!”

    傅明康双手合十:“拜托啦!这事很重要,你不是很喜欢老季吗,那你得帮帮他。”

    小护士惊讶道:“老季,哥你那个朋友中难得的超级大帅哥吗!”

    傅明康无奈道:“是啊,你再不帮帮忙,你喜欢的那个超级大帅哥都快把自己折磨死了。”

    第78章

    游野在回程的路上接到了程楚的电话,在此之前,他已经冷落程楚足够久了。程楚从刚开始可怜兮兮地认错,到后面抓狂生气,然后又认错,周而复始。

    游野知道,程楚这么做也是不想他这个朋友,让他站在程楚的角度想,大概也会委屈,觉得他莫名其妙吧。

    他接通了电话,果然那边安静了一会,大概是拿手机下来看,不敢相信竟然接通了。

    游野:“喂?”

    程楚:“游野你这个负心汉!!!你不接我的电话!!你为了一个男人不接老娘电话!!”

    游野被逼笑了:“这位姐妹你控制一下自己。”

    程楚听到他还肯跟自己开玩笑,大概是不生气了,也松了口气。他正经道:“游野你别吓我,你再生气以后也不要失联,我会很难受的。”

    游野听到这话,也知道自己所作所为是有点伤程楚心了。这些又关程楚什么事呢,是他和季钦生之间的问题。

    游野:“有空一起喝酒吧。”

    程楚:“我现在在烤rou店,一个人,已经订好桌子了,你来不来。”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游野直到跟计程车师傅说去烤rou店,不回家了。烤rou店不远,却和家的距离相反,于是多花了一半的时间,表也跳多了一位数。

    游野下车,现在店外观察。店身是透明玻璃,程楚就靠坐在窗边,确实只有他一个,很安全,没有其他人。

    游野松了口气,要是这里还有什么“惊喜”等着他,他就真的没法跟程楚做朋友了。

    他进去时,程楚已经烤了许多,将两个位置上的空盘堆得高高的。

    程楚化了点淡妆,脸上被熏出了一层汗,幸好他皮肤白,看起来有点奶油肌,并不油腻。大概是烤rou烤得很拼,脸上都红了,充分地体验了他这次有多想跟游野和好。

    平时程楚可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这次这样自觉,游野有些好笑又觉得感动,他脱了大衣,在人对面坐下了:“行了,别给我夹了,我吃不下那么多。”

    卖力烤rou的程楚这才发现人来了,停了手刚想说话,结果见到游野人,又愣住了。

    游野给自己倒了被解腻的茶:“怎么了,这样看我。”

    程楚完全失去了开玩笑的心思:“你怎么瘦了那么多?”

    游野怔了一下,他倒不觉得自己瘦了多少。程楚瞧出了他的不以为意,赶紧将自己补妆的镜子掏了出来,怼到了游野面前:“你看你,两颊都凹进去了。”

    游野定睛看镜子里的自己,确实有些消瘦,看起来精神气不太好。也许是因为他现在正在吃药的缘故,自从吃药后,他的胃口一直都不怎么样。

    他也有听从医生的话三餐定时吃,但没胃口就是没胃口,吃多了还要恶心。

    游野已经很久没有碰烤rou这么油腻的东西了,他现在闻着味也觉得胃里不舒服。

    来这里倒不是为了吃饭的,而是来见见程楚。程楚这么喜欢热闹的人,怎么会一个人吃饭。也是想逼他出来见他,所以才这么做而已。

    他既然不想跟程楚闹翻,那就见见吧。

    程楚又给他夹rou,还给他沾调料,还按了铃喊酒:“今晚我们喝醉一点,不醉不归。”

    游野吃了块rou,赶紧用茶送入肚子里,然后抬手,做了个下压的手势制止程楚:“别了,我现在不能喝酒。”

    服务员走了过来:“两位先生要点别的吗?”

    游野先道:“你好,给我来碗南瓜粥,谢谢。”

    服务员:“好的先生。”

    等服务员走后,程楚才道:“你戒了?”

    程楚是真难受了,从前的游野跟他们出去玩,要喝酒要嗨。现在不仅瘦脱形了,连酒都戒了。

    哪怕程楚之前心里偏帮季钦生,现在也是无条件站老友了。让游野这么难过,姓季的不是好人。

    程楚陪着人喝果汁,他看出游野并不想吃这些:“你胃怎么了?”

    游野摇头:“胃没事,我只是在吃药,没什么胃口。”

    程楚忙问:“生什么病啊,都瘦脱形了。”

    游野无意讲太多:“有点小感冒,没事。”

    程楚感觉出来了,心里难受,却也知道这时候逼问不得,只好自己叫了酒,自己闷闷地喝。

    游野开玩笑道:“我也是打车来的,你要是醉了我就不送你了。”

    程楚抱着啤酒瓶,幽怨地说:“你不送我我就跟你回家,今晚就我们俩,来场闺蜜之间的谈话吧。”

    游野:“谁跟你是闺蜜,你清醒一点。”

    两个人吃吃喝喝聊聊,都默契地避开了那件不能谈的事,不能说的人。

    只是虽然有心要避开,但随着程楚喝空的啤酒瓶增多,他醉了,委屈也涌上来了。

    程楚红着一对眼,哭唧唧地看着游野:“小野,你别怪我,我不是有心的。”

    游野哄他:“我知道,我们不谈这个。”

    程楚:“你不谈就是有心结,你信我,我是真的以为他会对你好。”

    程楚打了个酒隔:“他跟我说你们之间是因为未婚妻那件事,我问过当年知道那件事的人了,他们真的没什么。”

    游野忍不住拿烟出来,手指轻轻颤抖着,也没点上,他不打算室内抽烟,但他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程楚醉眼朦胧,愣是没感受出来,他只把他想说的都说出来。

    程楚继续醉醺醺地说:“你知道吗,其实那场回国的聚会之前,季钦生就找过我。”

    游野一怔,没反应过来。

    程楚道:“他问我你叫什么?他说他问了好多人,只有我认识你,他让我一定要把你带过去。”

    程楚:“我只觉得他长得帅,就跟他说你叫游野。我记得你跟男人也可以,就像介绍你给他。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过一段。季钦生说,他找了你两年,自从你离开之后,他就一直一直,都在找你。”

    游野抬手摔了个杯子,玻璃破碎的声很响,四周的谈话都静了下来,程楚也清醒了一点。

    他看着他面前的游野,从通红的眼,绷紧的下颔骨,再到那惊怒交加的神情。

    程楚彻底清醒了,他不敢说话。

    游野咬牙道:“他说谎!”

    程楚小声道:“什么……?”

    游野两颗眼泪从眼眶里滚了出来:“你说他不认识我?”

    程楚不敢出声了,他从季钦生那里得知,游野跟他接触时用的是假名,所以他才一直找不到他。

    游野再次道:“他说谎,不是这样的,不能是这样。”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一切不都是阴差阳错,自作自受?

    第79章

    在餐厅里,游野已经听不见程楚在说什么了,他攥着一方桌布,浑身失控地哆嗦着,他眼泪不断地往下淌。

    他想了许多,想到了当年的事,也想到了现在的事,程楚跟他说,季钦生什么都不知道,原来他一直最怨恨的人成了最无辜,而他全是自作自受。

    如果他从一开始没有欺骗,那么在那场意外中他也不会被放弃。

    如果他不是在冲动下将季钦生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选择留下了封季钦生也许看不见的信,那季钦生也许会知道他真正的姓名。

    或者他在别墅里等一等,等季钦生回来。

    又或者他在街边再等一等,等计程车,那么一切都不会发生。

    然而没有如果,已经发生的事无法改变,游野心都快撕裂了,他比刚想起来的时候还要难过。

    他简直无法去想季钦生会是这么样的心情,他说出去的话,都以成倍的后悔反噬到了他身上。后悔、内疚,痛苦和强烈的的难以释怀像刀子似的凌迟着他。

    他没有可以怨恨他人的资格,因为全都怪他自己。

    程楚要吓死了,他酒醒了神经却仍然迟钝,他逐字逐句反思自己所说的话,到底是哪里不对,将人刺激成这个模样。难道游野现在已经是连季钦生这个人,关于这人的事都不能够听了吗?

    程楚后悔不迭,服务员上前跟他查看摔坏的餐具,又见游野这样失态,脸色变了:“这两位先生,你们吃好了吗?要不先结账?”他怕他们闹事。

    程楚没好气地拿出手机,调出付款码扔进服务员怀里:“拿去拿去,什么餐具饭钱都付了。”

    他手机也不要了,坐到了游野身边,拿着外套给人身上一裹:“阿野,我们先回去吧,不吃了,我们走吧。”

    餐厅的人议论纷纷,程楚挡住那些有意无意的视线,等服务员将手机还回来后,搂着游野走出了餐厅。

    他的好友身体像风中落叶一样颤抖着,还有那比从前瘦了许多的身体,他一摸就能摸到骨头,这也太单薄了,程楚很担心游野的状态,不管是从心理还是生理。

    游野的模样看起来太可怕了,他满面痛苦和无尽的眼泪,程楚拿手去给人擦,擦来一手热泪。

    本来就纤细敏感的程楚见不得人这样哭,看着游野,他心也酸了,声音也带着哭腔:“你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一说啊。”

    游野一直摇头,程楚只好将人送到家里,再送进卧室。看着游野上床将自己埋进被子里。程楚在床边坐了一会,他见游野终于平稳了情绪,可眉毛和鼻子通红,眼皮也全肿了。

    他小声地问:“我去给你倒杯热水好不好,你哭太久了。”

    游野还是摇头。

    程楚轻手轻脚地起身,把想要跟进去来的猫狗都挡在了外面,他弯着腰哄它们:“你们主人心情不好,你们乖乖的不要闹。”

    他打算给游野煮个粥,结果他手机来了个电话,看到这个号码程楚就生气。

    他拿着手机避到阳台,再关好落地窗,确认说话的声音不会传到游野的房中,这才将电话接了起来,一接他就毫不客气道:“你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

    电话那边是季钦生,他听程楚这么不客气:“怎么了?是游野出什么事了?”

    程楚想到游野的状态:“我是不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今天我只是帮你讲了几句话,他都崩溃了,事情肯定不止是你说的那么简单!你让我帮你!结果你根本不说实话!你……”

    季钦生急切打断他:“什么意思,你跟他说了什么?”

    程楚把餐厅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你说谎,你明明认识他!”

    季钦生听见程楚在电话里怒气冲冲道:“你两年前就知道他叫什么了吧,你还说你找了他两年?你骗我!你这个假深情!”

    程楚最后道:“我不会再帮你,别再给我电话了。”说罢他挂了季钦生电话。

    季钦生放下手机,助理找了进来:“季总,外面有个姓傅的先生有要紧事找你。”

    季钦生皱眉:“姓傅的?”傅明康来找公司找他,怎么也不给一个电话。

    傅明康提了一盒甜品,被助理请进了办公室。季钦生坐在长方桌后:“怎么突然这个时间过来?”

    他心里惦记着刚刚程楚的那个电话,始终没想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思绪就像一团乱麻,根本理不清楚。但潜意识里,他总感觉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被他所忽略了,现在见到傅明康,这种感觉更加明显了。

    傅明康将甜品盒放到了季钦生桌上:“我妹送给你的。”

    季钦生接了过来:“替我谢谢她。”

    傅明康竖起手指,故弄玄虚地摇了摇:“你得谢她的事情不止一件。”

    季钦生:“怎么说?”

    傅明康一屁股坐上了季钦生的办公桌,态度很不端正,表情却很严肃:“你不是跟你那个失踪情人又分手了吗,你猜猜我今天在哪遇到他了?”

    季钦生看了眼甜品盒,他眼睛渐渐睁大了,不可置信道:“不会是…… ”

    傅明康严肃地点头:“没错,他去看心理医生了。听我妹说,他去看病的时间跟你分手的时间没差几天。他生病了,季钦生。”

    季钦生心跳地很快,他在等傅明康说出病症,又不愿意傅明康说出来。傅明康看着他的表情,有些叹息地说:“他得的是PTSD。”

    在那一瞬间,季钦生精准地抓住了那团乱麻中的线头,一条清晰的线索被他拉开了。他突然想起了那天在病房里,游野睁开眼说的那句救他。

    他为什么要说救他,他为什么会说,他骗他,他明明早在两年前就认识他。

    记忆翻涌而出,他突然想起了两年前他在焦急等待时所接到过的电话。

    那段时间他的电话好似被泄露出去,总是接到垃圾电话。

    他心焦如焚要找到陆文,他开着车在小镇上乱转折,也许他的文文还没走,在哪里等着他,或许在公园、沙滩,他喜欢的甜品店。

    开车时,季钦生的手机再次响起。那边不伦不类的英语在说他朋友在他们那里,如果要接他回去,必须给钱。

    这样一通莫名其妙的话,让季钦生想也不想就要挂掉。

    朋友还在查,随时会有电话进来。他不想在这样的电话上耽误时间。

    那人快速地报了个名字,口音太重了,季钦生根本听不懂。他冷漠的,就像对待任何一个垃圾电话一样:“我不认识他。”

    那个名字是……

    傅明康根本不知道季钦生想到了什么,他只看见季钦生脸色变了又变,最后惨白一片,他直愣愣地望着他,又不是看着他,而是透过他在看着什么。

    傅明康:“怎么了,你想起什么了?”

    他听见季钦生以一种特别难受的语气道:“那个人是游野。”

    傅明康:“你说什么?”

    季钦生红着眼:“我们得查一下,两年前在法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80章

    林医生没有想到她这位姓游的病人这么快就预约了下一场治疗,她拿着诊疗册看着面前的游野,观察到了这人比之前还要糟糕的精神状态,她不动神色地皱眉。

    游野手里捏着个压力球,无意识地在上面不断用力,他眼神不太集中,动作也有点神经质,他眼下的青黑告诉林医生他的睡眠状态很差。

    按理来说,像游野这样配合治疗的病人,再加上之前的诊疗,不应该出这样短期内病情极速下滑的情况。

    如果之前游野只是一个装着热水的冰杯,那些回忆不断消磨着他的躯体,那现在冰杯已经出现裂缝。火热交融,不是互相抵消,而是要往更极端的方向走,不知哪一天就会分崩离析,这种情况非常不好。

    林医生走出自己的办工桌,她没有穿医生的白外套,而是一件杏色的毛衣。她也没有拿诊疗手册,而是就像个普通朋友一样,拉来一张椅子,轻轻坐到了游野面前柔声道:“你这几天还有在做噩梦吗?”

    游野捏球的动作停了,他恍惚地抬眼看向林医生,点头。

    林医生还想再问,游野却声音沙哑地说:“小木屋……不见了。”

    林医生心里一紧:“是之前你跟我说过的那个?”

    每次游野做噩梦的时候,因为太害怕太想被救赎,下意识建立了一个保护机制,就是梦中的小木屋。林医生也引导他去那么想,每一次噩梦都是创伤再经历,起码在梦里可以有个躲避的地方,不用担心再次受到伤害。

    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才会让这个保护机制消失?

    她伸手轻轻放在游野在不自然颤抖的手背上:“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游野猛地抬眼,一颗泪砸在了他们的手背上。

    两个小时后,林医生将他送了出去,想了想她将自己的私人名片递给了游野:“如果有需要的话,你可以通过这个号码联系我。”

    游野接过名片,沉默离开。林医生双手插进口袋里,仰头叹了口气。

    小护士抱着记录板走了过来,看向游野的背影问:“这个病人不是下星期一才来吗,怎么这周五就来了。”

    林医生有些疲惫地取下自己眼镜擦了擦:“唉,他情况更严重了,还有点复杂。如果有他家人或者好友陪同也好,偏偏每次都只有他一个人。”

    小护士犹豫了一下:“我听说他有个恋人,也许……”

    林医生眼神犀利地瞪她:“你听谁说的,我不是一直告诉你不要擅自打探客人隐私吗?”

    小护士缩缩脑袋,小小声地哦了一声。

    林医生把眼镜戴到脸上,又忍不住地想,如果那位病人口中的那位季先生还在他的身边,那事情会往好的方向发展吗,毕竟那是他潜意识里的保护者,虽然游先生不愿意承认。

    但一方面,这个季先生又和创伤回忆息息相关,病人对创伤伴有的刺激会产生持久性的回避,如果持续性刺激,说不定情况会更糟糕。

    这情况可真是矛盾又棘手,林医生摇摇头,叹了口气。

    林医生的叹气对象正坐在计程车里,他耳朵里塞着耳机,正缓慢地放着音乐。

    他盯着手机屏幕,一直在走神,实际上他连自己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时间仿佛弹指一瞬间,等计程车停下,游野才惊觉已经到了。

    他摘下一边的耳机,结账下车,耳机里一直都是同一首音乐,反复地在哼唱着,声音极低沉,隐约能听出是一道沧桑的男声。

    游野进了电梯,电梯门徐徐关上,他看着面前金属里倒映着拉长又变形的自己,丑陋窝囊,自艾自怨。

    他的胃部很酸,早上他吃过药就出门了,到现在胃里还是空荡荡的,一揪一揪的疼。

    他按着胃部,拿着钥匙有点疲惫地想一会要不要叫个外卖,点个粥喝。

    好累啊,身体好累,精神也疲惫。明明睡眠时间足够长,?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