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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的墙,轰然倒塌在这份轻柔里。他将要失去他。 “十二,规矩是破不得的。我叛逃师门,师父终究是不会放我一马。可是你不一样,你会有一辈子的好。富贵荣华我替你求了,长命百岁我也替你求了。你不会有半点伤心难过,菩萨答应我的。”林辞把头靠在陆北辰的肩上,像终于找到一个可依赖的地方,他闭上了眼睛。 八. 这天林辞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睡意深沉。 陆北辰坐在他的床边。自从那晚之后,林辞每一次醒来都能见到他在自己的身边,这是第四天。 林辞坐起来,陆北辰不看他,也不跟他说话,像座灰扑扑空荡荡的山。林辞问:“你是不是连续几天没有睡觉了?” 陆北辰低下头来,“我不能睡。”他说话声音很轻,更像是无意识地喃喃自语,“万一,万一........” 林辞掀开被子一角,拍拍陆北辰:“过来睡。” 陆北辰混混沌沌地躺过去。他们中间有着松松的间隔,并不是亲密无间的距离。 林辞去拉陆北辰的手腕,他说:“陆北辰,我是肯定要死的。这毒没有解药,也没有其他法子。你也不会有。我死了便也只好死了。你难道还想陪我一起吗?” “这样也好。” “你敢。” 林辞怒气冲冲的话语让陆北辰侧过身子看他,却见林辞也转了身,在并不明朗的光里,他看不见他任何表情。 “十二”,林辞的声调忽然转得柔和,“你买的桂花糕我还没有吃。它真好吃。还有南街祥瑞铺的包子,北街王老头的烧饼,西街苏娘的酸梅汤,更别说咱们这条街上的悦朋楼的酒,有几坛也不必我林家的酒差。酒楼里说书的李老头,我最爱听他讲,他不常来,真是可惜。还有浣香院的风荷姑娘,弹得一手好琵琶。你看,单单一个丰和镇,就有如此多好的东西。何况.......何况这天下之大呢。” 你得好好活着。 陆北辰不说话,他想,这些东西是很好,可我要来,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下午去祝山吧,我想去那座庙看看。” 陆北辰把脸埋进被子里,嗯的一声答应了。 下午他们去之前还遇到了小书生。那个腼腆害羞的人问他们最近怎么不开张了。林辞笑笑说,会开的,猪rou铺子正对的那个位置一定给你留着。小书生脸忽的红了,小声与他们道了别。 林辞哈哈大笑着往前走。他的大师兄在这里总是很容易真正开心。 山里的小路狭窄而崎岖,林辞说:“你背我吧,老十二。” 陆北辰半蹲下来,背起林辞继续往前走。他走得很稳,感到林辞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你要好好照顾林烁。” “好。” “你要把小面摊继续开下去。” “好。开下去。” “你别告诉林烁我要死了。” “好。不说。” “门上的春联你记得换一幅。” “好。换一幅。” “你是不是喜欢我很久了,陆北辰?” “是。很久很久了。” 林辞往前蹭了蹭,他靠在陆北辰的耳边,轻言细语地说: “真巧,我也是。” 背着林辞的陆北辰忽然不动了,他静静地站在原地,听见他的大师兄说—— “你别忘了我,陆北辰。但是,你也不要一直记得我。” 这个问题陆北辰没有回答。伏在他背上的林辞,感到了他全身的轻微微颤动,像因为极力压抑着什么而微微发抖。搭在陆北辰胸前的林辞的那双手,紧接着感受到了有水滴打在手背,一滴又一滴,接连不断地一直落下。周围很静,始终听不到陆北辰发出任何的声音。 林辞搂紧了陆北辰的脖子。 还没真正进入冬天,祝山的风已经很凉了,像把轻柔又寒光泠泠的剑。它弯弯绕绕,山树的苍绿被吹得很薄,山石的岩灰被吹得很薄,好像整个祝山都薄了起来,有很轻很轻的一声鸟鸣盘旋又下落,消失在这座山空空荡荡的宽阔里。 漫山寂静。 九. —这天淅淅沥沥下了小雨,透着冬末春初的料峭寒气。 小陆老板的面摊生意不太好,他也不在乎,做了碗面给对面的小乞丐。小乞丐接过热气腾腾的面,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话,我曾经问过他人生在世有没有莫大的遗憾。 陆北辰望向他,表情几乎是没有波澜的。 小乞丐从身后抱出一个普通酒罐子,拍拍它,林辞叫我给你。 陆北辰接过酒罐子,里边有满满一罐子酒。 陆北辰说,谢谢。 小乞丐摆摆手。 街上的人撑着伞来来往往,像浮世里开出千万的花。小乞丐看着看着,双手往后脑一拢,闲闲地靠在墙角上,“执迷不悟,傻呀。” 陆北辰下午便收了摊子。 他撑着一把老旧油纸伞往山里走,走到目的地时鞋子也没沾上多余的泥。他的武功还是这样好。 他停下的地儿没什么特别,青山脚下,满眼皆绿,只是绿中有一块突兀的方正的白。那是一块墓碑,只简简单单刻了已故人的名字,而他的经历来去却无一字提及,真是不合乎规矩得很。 陆北辰的手拂上那两个字,非常慢非常慢,好像有无限的缱绻温柔在他手里。 他说: "小丫头长高了,常常笑,很好看。我们那条街没有一个小姑娘有阿烁好看。她很像你。“ “她也很懂事,从来不哭不闹,也不问你的事情。她很聪明很勤快,绝对不是脑子不好的孩子。她只是不再吃东街的桂花糕了。” “她最近进了学堂。学堂是书生开的。陈姑娘还在杀猪,她常常给我和小丫头送些好rou过来。刘婶儿回了老家,她的侄女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