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9章 心生戒备
陆穆的观察力很敏锐,她见那什么公孙大娘咄咄逼人,王氏也满眼幸灾乐祸,心知这两人是打定主意要找寻二嫂的麻烦。 虽然二嫂嘴里说无事,陆穆还是忍不住担心。 咬了咬牙,她故作好奇的问向公孙大娘:“真真奇怪,这位大娘到底是什么人物莫不是也想做胭脂水粉的生意,不然,为何对谁是谢馥春的东家这个问题如此耿耿于怀” 就算谢馥春是二嫂的铺子又怎么了 京中的权贵人家,谁家不开几个铺子单靠俸禄、田庄的出息,一家子早就喝西北风了,好不好陆穆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谢向晚悄悄拦住了。 谢向晚往前走了两步,脸对着陆穆,眼睛却瞟了眼在场的诸位贵妇,笑着说道:“meimei有所不知,这位大娘复姓公孙,出自山东诗书大族,自幼饱读诗书,女戒、女论语等经典更是倒背如流,早些年在扬州开了一所闺学,远近闻名……” 谢向晚极尽夸张的将公孙大娘赞了一通。 公孙大娘却觉得不对劲,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她觉得,谢向晚接下来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谢向晚大赞特赞了好半天,忽的一个转折,“说起来,公孙大娘也是个苦命人,年轻时被父母许于名门孟家,然还未过门,孟家大郎便得了重病,不治身亡。” 谢向晚绝美的容颜上写满同情,只是眼里却闪烁着莫名的笑意,她轻轻摇了摇头,啧啧有声的说道:“原本,按照本朝太祖爷的圣训,女子可不必为了虚名而守什么望门寡。为了繁育人口,寡妇都须得二嫁……而咱们这位公孙大娘却不是凡人,硬是违逆父母亲人的劝阻。不顾孟家长辈的婉拒,立誓要为孟家大郎守寡。” 公孙大娘不是个蠢的。自然听得懂谢向晚的话中反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薄薄的嘴唇紧紧抿着,两边的法令纹愈发明显,整个人看起来也愈发刻板而不容亲近。 众人也听出来了,大家都是女人,虽然嘴上都说着失节事大,但谁也不愿意为了个虚名而葬送了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尤其在场的都是贵妇。贵族圈儿里,和离再嫁都是常事,寡妇再醮也不是没有,可若是跟公孙大娘的壮举做反比,在场便有好几个人算得上失节荡妇了。 就算不是二嫁之人,听了公孙大娘的故事,也不禁瞠目这个女人没病吧,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去做寡妇! 甚至还不惜违逆亲长 这得多脑抽才能办得出来的蠢事呀。 而且谢向晚说得很是刁钻,硬是把公孙大娘的私人举动。上升到国家大事上新朝建立时,战乱方平,人口骤减。为了增育人口,太祖有令,寡妇可二嫁,随后又刻意点出了娘家、婆家对她守望门寡是多么的反对。 偏公孙大娘一意孤行,为了个节烈的虚名,公的私的,情与理,她全都不顾了。 说得再刻薄些,公孙大娘绝对算得上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四周围观的贵妇都是灵透人。很快便听明白了谢向晚的言下之意。 有几个武将出身的贵妇更是忍不住嗤笑出声,嘴里低声骂着蠢货。 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明眼人都知道骂的是谁。 这会儿,大家都被公孙大娘的奇异过往给吸引去了。谁还记得方才的话题至于公孙大娘因何而现身,大家也都丢到了一旁。 此刻,大家都想知道,王氏是怎么跟这么个奇葩混到一起的 王氏跟公孙大娘又是个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带她来这么要紧的宴会难道就不怕这种性格古怪的人会在宴席上得罪贵人 谢向晚很贴心,似是瞧出了在场人的疑惑,继续说道;“meimei,你知道吗,公孙大娘不但性格贞烈,才学了得,规矩、礼仪什么也是极好的。在扬州的时候,公孙大娘办的闺学便吸引了无数富家千金前往学习。” 说到这里,谢向晚故意顿了顿,微微偏着脑袋看了看公孙大娘和王氏,略带好奇的问道:“前几日听闻京中有人要办闺学,当时我还在猜是哪位大家,现见了公孙大娘,倒是解开了我的一个疑惑。如今公孙大娘又跟着王大奶奶一起来赴宴,难不成王大奶奶也参与了公孙大娘的闺学” 旁人还好,王氏先变了脸色,她虽性格急躁了些,却也不是笨人,她已经察觉到在场贵妇看公孙大娘的眼神。 公孙大娘年少守寡,若是换个场合、换个人来说,定然能落个极好听的名声。 将来她和公孙大娘合伙开的闺学也能以此为招牌,吸 引京中的名媛千金们前来入学。 可眼下让谢向晚这么阴阳怪气、连嘲带讽的一通浑说,公孙大娘当年的节烈俨然成了笑话。公孙大娘在众贵妇眼中更成了个脑子有病的蠢货。 试问,又有哪家家长肯把家里的小姐交给一个蠢货来教养 筹备了好一段时间的闺学,还没有开始招生呢,就出了这样的纰漏,王氏可以想见,当她的闺学真的建成后,还能有几个人来上学。 一想到自己的努力有可能付诸流水,王氏无比气结,血涌上大脑,没好气的说道:“我有没有和公孙大娘一起开办闺学,与你何干真真没有规矩,这种事也能随便打听” 谢向晚失笑,无奈的摊摊手,什么都没说,但该表达的意思她已经表达清楚了亲,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啊,你们方才能步步紧逼的询问谢馥春的东家是谁,这会子却不许旁人询问你们两人之间的合伙人关系,你丫又不是州官,凭啥不让百姓点灯,你们王家人行事也太霸道了吧 围观的贵妇中有人已经面露不屑,是,你jiejie是王贤妃,可王贤妃又如何,咱们还是圣人的靖难功臣咧。 “哟,这时说什么呢,竟这般热闹” 广平郡主接到下人的回禀,连忙赶了过来。 “没什么,都是我不好,见了扬州的故友,便多说了两句。” 见王氏阴沉着脸不说话,谢向晚便笑着说道:“我只顾着公孙大娘才德俱佳,不禁想到家中还有几个未出阁的小姑,便想请她去府里指点一二。” “哦,公孙大娘是个女先生” 广平郡主的尾音微微上扬,显是有些不相信这么个没规矩的老货,也能做教书育人的女先生 陈夫人走上前来,轻轻拍了一下谢向晚的手臂,笑道:“又顽皮,你前些年还借给我两个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如今又说请先生。我知道你心疼小姑,可一件事怎能劳烦二主我与你相熟,不会跟你计较,可旁人呢,嘴上不说,心里却要骂你多事呢。” 陈夫人也是个促狭的,一边说旁人,一边朝公孙大娘和王氏身上瞧,唯恐大家不知道这个旁人是谁。 “哎呀,我竟忘了这事,该打,真该打。” 谢向晚一拍额头,故意懊恼的说道。 人长得美就是有好处,一个蹙眉也能让人心生怜惜,众人瞧谢向晚俏皮、撒娇的模样,不由得想到了自家的女孩儿,心下一软,脸上便又有笑容,现场的气氛也随之变得轻松起来。 陈夫人又适时的说了几句玩笑话,而后一个眼神过去,三奶奶走上前,生拉硬拽的将王氏请到了隔壁小厅吃茶。 王氏和公孙大娘一走,现场的气氛更加和睦了。 梁夫人却记性好,悄悄的来到谢向晚身边,欠了欠身,道:“谢二奶奶好。” 谢向晚记得梁氏,赶忙还礼:“梁夫人安好。” 梁夫人笑着扶住了谢向晚的胳膊,热情的说道:“谢二奶奶无需多礼,方才我听二奶奶说,谢馥春的美容秘方是您从古籍里偶然发现的” 她是个粗人,不会拐弯抹角,说话一向直来直往。 谢向晚听说过梁夫人的趣事,倒也不以为意,笑着点头:“确有此事。” “我、那个、这个……”梁夫人有些不好意思,支吾半天,才小声问道:“我知道我这么说有些鲁莽,可、可” 谢向晚见她这样憨直,也不禁笑了,柔声道:“夫人有话只管说,只要妾身能帮得上忙,定会相帮。” 梁夫人松了口气,左右看了看,道:“我先谢过二奶奶了,我想问的是,你手中可有祛除疤痕的美容秘法” 说着,她满眼期盼。 谢向晚想了想,“只是不知是什么伤疤伤了有多少时候如果三年之内的新伤,我倒还能勉力一试,若是时间太长,我也爱莫能助” 话未说完,梁夫人就一脸欣喜的说道:“是新伤,是我可怜的妹子,唉,两年前不慎被乱兵割了一刀,当时敷了太医开的药,又用了宫里祛疤的玉颜膏,还是留了个淡淡的疤痕。” 谢向晚缓缓点头,“可以试试,不过,我得看看令妹的具体情况……” 梁夫人感激不尽,跌声道:“应该的,应该的……” 小齐氏带着陆昭转了一圈回来,正好看到谢向晚被梁夫人拉着说话的场景,心里咯噔一下,不禁心中生出几分戒备…… ps:二更,谢谢开心蝶变、丁香猫、依依selina亲的打赏,谢谢亲们的订阅,谢谢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