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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他发作,温酒卿已经怒斥道:“姚石青,你胆敢回来!” 那白衣男子名唤姚石青,曾是令雪楼座下年纪最小的近侍。 他翘指卷弄着发尾,对温酒卿雷霆斥声音毫无尴尬之态,骄慢地挑起眼角道:“九jiejie在,小十自然要来看看。” 姚石青一身打扮极尽清艳,五官更是清丽。 当年姚石青在魇门阙时,年纪最小,样貌出众,披时他才十七八岁,正是少年欲长成最是雌雄莫辨的年纪。说话轻声细语,那一双清滟的眼睛仿佛漾着水气,含着潋滟的纯情,总是追着令雪楼看。 令雪楼最是爱美之人,姚石青漂亮乖巧又纯然,理所当然成了令雪楼贴身侍者。 若姚石青肯安心做着,总得能到令雪楼的几分真传。 可这姚石青竟生出非分之想,在某次值夜时,不知如何惹恼了令雪楼,受了斥责被放到外围侍候。 若是旁人,遇到这般责罚便低头做人,好生改过了。可这姚石青不知吃了什么失心药,偏又捡了一个夜里,又溜进令雪楼寝殿,当夜便被扔到殿外。 若止于此,姚石青虽再见不着令雪楼,倒还能留在魇门阙远远地当个低等侍者,偏偏这姚石青不知悔改,竟是偷了令雪楼一本手记。 至此,魇门阙再留不得他,被温酒卿扔进刑窑受刑,而后赶出了魇门阙。 没想到,五十多年后,这姚石青还敢回来。 而且,还叫了个听起来颇有气势的“南魔”名头,兴师动众地回来了。 温酒卿盯着姚石青身上那抹紫色,眼底杀意浓炽,她懒得理会姚石青那声九jiejie,直接道:“主君用的紫色,岂是你能用的?” 令雪楼偏爱艳色,除逢节逢典和兴起之时着大红色,平日有各色彩衣,其中以紫色居多。是以,魇门阙之人着装都避开紫色。 姚石青是魇门阙旧人,此举显然是刻意挑战旧规,也难怪温酒卿大怒了。 姚石青在听到“主君”时,神色扭曲了一下,他低头理了理紫带,再用手指缠住,送到眼下细细瞧着,眼中现出古怪的类似柔情的神色,展出一抹极是妍丽的笑道:“正是因为这是他最爱之色,我才要用。将它系在腰间,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曾对我的‘恩情’,永世不敢忘。” 他这番声态阴阳怪气,加之他脸上施了红妆,便添了五分古怪五分阴狠,叫人看了颇不舒服。 温酒卿道:“当年魇门阙留你一条命,若敢踏进一步,杀无赦。” 姚石青目光沉了沉,复又轻笑道:“jiejie可真绝情,枉我这么多年还对jiejie念念不忘。” 温酒卿再一次无视了他那声jiejie,斥道:“你念念不忘的是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姚石青妖里妖气道:“那jiejie倒是猜猜,我念念不忘什么?” 温酒卿道:“我劝你收起那些龌龊心思,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主动滚开,否则别怪我手下无情。” 姚石青轻颤着身子笑了起来道:“jiejie无情的还少么?当年jiejie可是亲手废了我的根基,又将我丢出魇门阙,这份大恩大德,我是没齿都不敢忘的。” 温酒卿冷笑一声:“那便记牢了你怎么被赶出去的,别再没脸没皮的来扰主君之灵。” 第二次听到“主君”两字,姚石青瞳孔猛的一缩,又在听到“之灵”时,他眼底痛苦地闪动了一下。像是很凄茫,又像是极痛苦,大概这种情绪过于强烈,他实在难以掩盖,他保持不住之前的妖曼之态,痛苦的神色涌上眉眼。 这使他整张脸显得扭曲起来,周身泛出阴气,离他近的人不禁都打了一个寒颤。 温酒卿也看到了他这副样子,脸上恶心之色更重,她怒喝一声:“休要扭捏作态,趁早滚!” 姚石青道:“jiejie这话说的便僭越了,你不是继任的魇门主君,凭何赶我?” 温酒卿:“凭主君当年一个滚字,这里永远容不得你,有我在,你休想脏了主君的地方。” 听到这一句,姚石青已经不想遮掩了,他面色陡然狰狞,尖声道:“若我就是要回来呢?” 温酒卿道:“那么,当年你怎么滚出去的,我叫你痛苦双倍地再滚一次。” 姚石青接口便驳:“你没资格替主君清理门户。”他这回不叫jiejie了,却没意识到自己惯性使然叫了一声主君。 “主君?”温酒卿锐利地扫了他一眼道:“非人非鬼丧家之犬,何来主君。你早不是主君的人,我动你算哪门子的清理门户?” 主君两字再一次刺痛了姚石青的神经,他脸色刷的青了,死死咬住嘴唇,怨毒地盯着温酒卿,足有几个呼吸的工夫,脸色才稍回转。 而后他故作轻松以手指把玩身上紫色的绸带,阴恻恻道:“你都死到临头了,还敢与我打嘴皮官司。我今天就要叫你看看,我是如何风风光光回到魇门阙的!” 话未落音,几道白光自他袖中飞闪而来。他这一手毫无预兆,不打招呼,不讲道理,毫无情面。 温酒卿大概也没料到这人说话间就动手,好在多年的战斗经验,她本能地一个回旋避开,顺势两道红绫飞去,将两位差点中袭的魔卫甩出老远。 她既要接招又要救人,已是手忙脚乱,接踵又来几道白光,只得飞身连退数丈。 本已全数避开,不想那些白光竟能折返,且来势更猛,再者又有新的白光飞击而来,温酒卿受前后夹击,一时前路与退路皆被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