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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芽衣,那个难产死在冬日里的女孩子,那个失去了自己孩子的『mama』。 我紧闭着眼睛,重新睁开眼时,眼里已经没有半点迷茫了。 “出去后我想改个名字。”跑得有些气喘吁吁的修治少爷如此说道。 “改什么?”我问道。 “太宰治,你觉得这个名字怎么样?”修治少爷看向我的脸,寻求我的意见。 “不错啊,是个很好听的名字。”我一边跑一边说道,因为体力不足难免喘了几口气:“这样的话我也改个名字吧,太宰幸子怎么样?” 修治少爷转回头去,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说道:“嗯,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听上去就像是一家人的名字。”我说道。 修治少爷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虽然他并没有直接表现出来,但从上扬的眼角可以看出他很高兴。 “接下来要去哪里呢?”他用轻飘飘的语气说道,那声音像是鸟的羽翼一样让我的心中产生一种柔软的情感。 “先去冬木市吧。”我说:“那是芽衣的故乡,必须得回那里一趟才行。” 必须要让芽衣的这具身体回到故乡才行。还有要对芽衣的父母说一声对不起。 掩去心中那些沉重的感情,我转过头去对修治少爷露出一个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一样的笑容。 “而且我们不是约好了吗?要一起去看冬木市的樱花。” 修治少爷看着我,对我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笑容。 “嗯,约好了。” 等冬天过去,春天到来的时候,两个人一起去看樱花吧。 我们用尽全力奔跑着,直至跑出这个虚无的幻境,跑出这个埋藏着无数已死之人的地方,跑出这个永无止境的冬日。 当脚踏出门口的一瞬间,幻境消失了,周围的场景也发生了变化,一阵夹杂着嫩叶清香的微风缓缓地吹来。 不远处树上开着的嫩芽倒映进了我的眼帘,这使得我睁大了眼,几乎落下热泪来。 春天来了。 第25章 番外 寂静的黑夜里连半点杂音都没有, 只剩下一道含着诡异笑意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回荡。 “修治少爷,请不要再继续玩捉迷藏了, 快点出来吧。不听话的孩子可是要受到惩罚的。” 原本这道声音还算正常,可越到后面她的声音就变得越发尖锐和刺耳,说到最后几个字时,这道声音已经全然变成了充满怨恨的哀嚎。 我才不要呢,应该说被你抓住了那才是『惩罚』,还是痛苦到绝不可能解脱的绝望之境。 躲在衣柜里的我如此想到。 一年前,父亲大人带着其他孩子们一起出去旅游,为了保证外出的安全还将家里的一些保安和佣人也给带了出去。 也就是在这时,一伙盗贼入侵了这里, 杀死了当时在场的所有佣人, 抢走钱财后逃之大吉。 想到这里, 我嘲讽地笑了笑, 一群愚蠢至极的家伙,真的以为这样逃得了吗?在霓虹这种极为重视阶级、重视面子问题的地方发生这样的事情真的以为自己逃得了吗?更何况越是现在这种混乱的时候就越需要某些东西来给那些心怀不轨的底层人员一个恶狠狠的警告。 大概过不了几天就会被抓住, 被斩首示众吧。 我百般无聊地想到,反正那也已经是我看不到的事情了。 嗯?要问为什么?那当然是因为佣人们死后的执念吸引了不知道从哪来的妖怪『枕返』, 使得整个津岛家被拖入了幻境之中, 包括当初因为生病而躲在衣柜里睡觉并因此逃过一劫的我。 家里没有人知道的是, 我在床铺或榻榻米上睡觉时都没办法好好地睡着。 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我自己也忘了,只是一到夜晚,当我躺在床铺或榻榻米上睡觉时,一种令人绝望的心情总会瞬间淹没我的所有,让我几乎要发狂。我甚至怀疑是不是有什么打扰别人睡觉的鬼怪缠上了我, 这才使得我在想要睡觉时都如此痛苦不堪。 为什么我会这样呢?为什么我不能像是常人那般拥有安宁? 我也曾想过类似的问题, 可每当越发深思, 更大的绝望便会瞬间将我淹没。久而久之我便放弃了在此的思考,转而去想应该怎么样才能让自己融入人群之中,成为一个『常人』。 这种方法能否消除我的不安与畏惧,我也没办法知晓,因为光是拼尽一切地去模仿常人就已经耗尽了我的所有精力。 到了夜晚独自一人时更是没办法再继续假装小丑,在床铺或榻榻米上睡觉时也会辗转反侧、彻夜不安。为了与这样无法入眠的痛苦抗争,我会在奶妈过来检查我有没有睡着时装睡,在对方离开后就直接躲进衣柜里睡。 狭小黑暗的空间里有一股木头和药混合的味道,闻着让人有些头晕却又恰好地让我有了些许睡意。熟悉的衣物将我围起来,冰凉且柔软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像是被泡在河水里。我抓起校服后藏着的画笔,这使得我感到了一丝安心。 无数个夜晚里,我都是这样躲在衣柜里睡觉,而后又在第二天早上有人过来叫醒我前醒来,再次躺在榻榻米上假装还在睡觉。 再后来,奶妈嫁人离开了,没有人会特意检查我有没有睡着,我便经常在感到疲惫时缩在衣柜里睡觉。 这也导致了那天我发高烧时也是躲在衣柜里睡觉,因此躲过了盗贼们的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