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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怎么行?”易沉澜轻笑,“别胡说了,快去睡觉。” 舒晚不肯,拉着易沉澜把他往床边推:“你睡吧你睡吧,明天你还有大事要做,休息不好怎么成?” 她半夜也有大事要做,睡在床上多不方便,还是让阿澜师兄睡在床上,她也好偷偷摸摸的出去,不容易被他察觉。 易沉澜见舒晚不由分说就把他往床上按,面色浮现一丝薄红,抓住她的手腕轻斥道:“晚晚,你……成何体统。” “什么成何体统,你不要推辞了,快休息,”舒晚往床边的小凳上一坐,指指易沉澜的眼睛,“你看你,人.皮.面具都遮不住你眼下的青影。我就在这守着你,要是再不听话,就点你睡xue。” 易沉澜僵了好一会,他是真的无可奈何,舒晚像门神一样往床边一守,他若一动,她必定又要凑上来命令他休息。 他的自制力早就摇摇欲坠,她若再这样毫不设防的靠近,他很难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舒晚见易沉澜还在迟疑,微微侧着头笑了,放柔了声音说道:“就这一次,让我守你一次,好不好?” 易沉澜微怔,目光深邃地望着她。 不,你不止守了一次。 易沉澜深深地看着舒晚澄澈的双眸,灯烛的光芒为她染上一层暖融融的浅金色,那份干净与温柔紧紧牵住了他的心脏,直叫他肝脑涂地。 “好。” 他听见自己低声的答应,终于放纵自己沉沦在这无边温暖中。 就这一次,他对自己说,他太贪恋这被心爱之人珍视的滋味了。晚晚身边,是天地之间唯一的安心之所,可以让他不用伪装也不必防备,可以安全的闭上眼睛,放心地的进入黑暗之中。 因为光明一定会到来。 舒晚托着下巴望着易沉澜的睡颜,他应当是真的很累,不仅很快睡着了,并且睡得很沉。 这可不行,阿澜师兄警惕性可不太行,舒晚暗自严肃的考虑着,等以后还是应该让他培养一下,他们习武之人,可不能睡得太沉。 舒晚一边想,一边不错眼的注视着易沉澜的睡颜,无论看了多少次,她还是忍不住感慨:阿澜师兄,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人。 这样一个又温柔又漂亮的大美人,受一点点伤她也要心疼的。 舒晚一直等到夜已过半,瞅准时机,小心的没有惊动易沉澜,她调动起全部内力,连一丝微风都没有带起,悄无声息地潜了出去。 …… 易沉澜醒的很早,天刚蒙蒙亮起。他一睁眼,就看见趴在床边睡着的舒晚,小小的身影,还揣着个假肚子,让他没由来的涌上一股负罪感。 他怎么昨天就鬼使神差的答应了晚晚?让她守了自己一夜? 易沉澜微微抿唇,目光流露出疼惜之色,他轻轻地抚了下舒晚的小脸,动作温柔的将她抱到床上,盖好了被。 他很快出了门,舒晚等了半柱香时间,才小心地睁开一只眼睛,四处一瞄,放心地坐起身来。 她才回来半个时辰,一回来就直接像走之前那样趴在床边,并没有睡着。为怕被察觉,她还使了内功将呼吸变得绵长,现在看来,算是彻底通关了。 她一手从怀里掏出方南丹送来的□□,一手揉了揉脸——阿澜师兄刚才怎么突然摸她脸? 他人那么好,大概是觉得睡了床不好意思吧,要不然也不会把她抱到床上去了。 舒晚飞快的对着镜子换脸,心中暗暗叹息:他心里过意不去,就摸她脸?把她撩拨的心跳越来越快,左边脸明显比右边烫。 舒晚心里感慨着,飞快的将一切收拾妥当。 没一会方南丹就偷偷进来了,小声问道:“林从淮放哪了?我把他装扮成程婉,你快走吧。” 舒晚把之前自己用过的□□递给他,一指柜子压低声音,“那里呢,你注意点啊,别被人发现了。” “行行行,你别管了,”方南丹后退几步,“我看看你,唔……还可以吧。虽然外形看着没啥问题,但你也别大意,千万别叫舒戚发现了。” “我知道,”舒晚慢慢地掀起门帘一角,“外面没人,我先走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 雪夜山的主山门前,已经聚集了许多武林高手。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同样的为武林除害的正义表情,期待着这一场江湖共伐。 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舒戚还未下令出发,众人聚在一起在窃窃私语。 “当初舒大侠就不该发善心收养易沉澜,叫这贱种恩将仇报,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 “他被舒门主教养了十几年也不见有一丝向善的心,可见传承了易衡的骨血,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魔。实在该死。” “这次抓住他,我看不必给他机会改过自新,一刀结果了便是,大家省心。” “不错,早该杀了。” …… 易沉澜隐在一众人群中,耳边充斥着源源不绝的“杀”字,他漠然的听着这些令人作呕却又熟悉至极的话语,目光穿过无数相似的神色,直直地眺望雪夜山山顶。 巍峨的山顶,如同一把钝刀,不见血腥的刺破层云。 他蓦然想起那日方南丹问过的,顶殿牌匾上提的字。 ——天下皆白。 易沉澜微微勾起唇角,神色薄凉,却露出一个几不可查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