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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次,她并没有停下来等对方恢复自己的身体。单柄锤划过空中,赤色的火焰夹杂着耀眼的电光,阿芜如同猎豹一般化作一道残影冲向目标,试图直接将其身体彻底打散。 然而就在她接近黑死牟的瞬间,对方将原本断裂的长刀直接插进地面,同时,裸露在外的肩膀与躯干上骤然绽开无数与武器类似的刀刃。 由于上次已经吃过亏,这次,阿芜硬生生停下脚步,裂风从耳边擦过,几缕发丝坠落在了地上。 不过虽然人停了下来,手中的武器却没有。就在二人距离看似又要拉开的时候,少女手中的长柄锤突然伸长,借着躲避剑气的动作,她硬生生将长柄武器耍出了流星锤一样的效果! 本就不知道阿芜武器秘密的黑死牟躲闪不及,再度被从斜角飞过来的锤子击中,横着飞了出去,直接击穿了一根黑色的柱子。 “啊对了,虽然刚才那话是诈你的,不过可是我的真心话哦。” 眼看着大片的建筑被毁,她将大锤架在肩膀上,透过烟尘,冷眼看着眼前的恶鬼。 在烟雾散尽的那一刻,看到倒映在自己眼中的,男人的身形,阿芜愣住了。 经过少女的重击,整个身体支离破碎,却又强行提升力量的男人,早已没了人类的外貌。额头上长出了类似地狱鬼族的大小不一的角,丑陋的尖牙撑满了他的嘴。从他体内长出的如同树枝一般,长着眼睛的刀刃不知何时,变为了宛若蜘蛛足一般的节肢,同时,背后还长出了奇怪的,长满倒刺粗壮而歪歪扭扭的触手。 不祥的血管布满了他赤///裸的上身,六只眼睛暴凸着像昆虫的眼睛一般地四处乱看,其中刻着字的那双眼则紧紧盯着眼前的少女。 “我小时候,曾经想成为国家第二强的武士。” 老者的低喃在阿芜脑中回响着。 “为什么不是最强呢?” 那个时候阿芜正坐在悬崖边,一边看着阿鼻地狱刑场里的状况,一边啃着老人帮她带的玉米。 “缘一那么强,想做第一也是可以的哦。” 那个时候,老人是怎么回答自己的来着? “因为兄长大人想成为最强。” 对了,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所以我想着,自己做第二就可以了。” 因为在儿时缘一的眼中,练剑,剑道,继承家业这种事,甚至没有和哥哥一同放风筝,玩双六有意思。 然而如今,无论是那个想成为国家第一强大武士的男孩,还是那个毫无争夺之心,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的男孩,都已经不在了。 “……” 回过神来的时候,阿芜发现自己眼前渐渐升起了些许“雾气”。她下意识扯了扯嘴角,转动眼珠,将视线从那可悲的身影上移开。 以往的她,其实并不是特别理解为何缘一会如此的抱憾终生,死也无法释怀曾经没有做到的事。就算是在知晓他们兄弟二人的恩怨往事后也是如此。 然而现在,她明白了。 “笑什……么笑……” 双腿逐渐恢复形态,歪曲的双臂也伴随着毛骨悚然的声音逐渐恢复,男人咬着牙,不知为何没有对阿芜进行攻击。 “有……什么……可笑的……!” “笑某个人的愿望。”阿芜看着已经连人样都没了的黑死牟,缓缓地吐着气。“笑他想成为全国第二的武士……只因为哥哥是第一,而对他来说家人远比名头重要。” “然而他那想成为全国第一的哥哥,却已经不配被称之‘武士’了。” 说完,阿芜挥动大锤,火焰燃起,在鬼发怒前,她再度将其打飞。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继国……不,还是叫你黑死牟吧。” 毫不在意一根又一根断裂的黑柱,与熊熊燃烧的烈焰,少女拖着武器,缓缓走向自己的敌人。 “因为继承‘继国’之名的武士已经消失了,留在这世间的,只有那份骄傲燃烧殆尽的残渣而已!” 因为目睹过鬼的可怕,失去了珍贵的部下,因为与弟弟重逢,嫉妒那宛若神明般的天赋。曾经的继国岩胜选择踏入一条近乎是不归的道路,甚至为此抛下了手无缚鸡之力的妻子与年幼的孩子。 他为了超越天赋异禀的兄弟,殚精竭虑,甚至获得了斑纹,却仍旧未能触及兄弟的衣角。 不知何时,胸中的嫉妒之火早已熊熊燃烧,甚至将作为人,作为剑客,作为武士的骄傲,都一并毁灭。 从他面对无惨低下自己作为人类的头颅,选择成为鬼的那一刻,作为“继国岩胜”的武士就已经死了。 留下的,只有被嫉妒之毒侵蚀得千疮百孔,甘愿沉浸在不甘与恶意之中的“黑死牟”。 “我很遗憾。”手中的武器被烈焰炙烤得通红,那光芒映照在少女毫无表情的脸上。“第一,能和我聊聊缘一的人,想来也只剩下你了。” 然而他却站在了与自己敌对的一方,且妒恨恐怕也早已将男人的回忆涂抹得面目全非。 话音刚落,飞扬的尘土中,一柄凶刃破空而出,直直地飞向只与恶鬼有几步之遥的少女。 阿芜眼睛眨都没眨,伸出左手死死地握住了布满血管的武器,与将手臂作为武器,掌心伸出刀刃的恶鬼对视着。 “第二——” 掌中的刀刃显然倾注了对方的大半力量,为了阻止它前进,阿芜的手逐渐溢出鲜血,但她却没有躲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