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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思点了点头低声道:很有可能是昨晚上。派去慈恩寺监视她们的影卫传来消息说,今日一大清早,裴依依贴身丫鬟沉碧神色慌张地去了西厢房裴行俨处,之后又多次瞧见沉碧在寺里小声打听询问着什么。影卫拦住问她,沉碧只说自家小姐丢了个荷包自己出来寻。 陈婉眯了眯眼眸,冷笑一声道:裴行俨早上派人去圣上处说的是裴依依身体不适,今日不能去大殿为太子诵经祈福。本宫正纳闷,这六日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身体不适了呢。原来是无故失踪了啊。 陈三思道:洛南诗会上娘娘以裴家受罚为条件试探她,裴依依立刻在七步之内作出了那么好的诗文,可见此人绝非京城传言的那样无用。现今裴依依无故失踪,其意图目的是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保险起见我们应当先发制人,尽早拔掉裴家这个眼中钉,裴依依不简单,再往后拖,恐怕夜长梦多。 陈婉往后仰靠在靠垫上,右手摩挲着一枚墨玉,她缓缓地呼出口气,似乎正在思索。 陈三思垂眸往她手上看去,待看清她手中把玩的墨玉时,神色变了变。那是调动八千御林军的墨玉虎符! 三思过来,良久,陈婉出声唤道,本宫有话要吩咐。 陈三思答应了一声,凑上前,垂首低眉。 陈婉朱唇在他耳边轻轻启阖,陈三思一边听一边点头答应着。 去吧。陈婉说完后重新在榻上躺下,她闭眸挥了挥手道:本宫乏了,没什么要事便不要来凤鸾宫了。 诺。陈三思朝陈婉行了一礼后转身退了出去。 陈婉歪在榻上眯了一会后,坐起身,出声唤了丫鬟进来,芙影,为本宫更衣,随本宫去一趟太极殿,将今日做好的玫瑰露给圣上送过去。 慈恩寺。 老爷,奴婢四下都寻过了,没见着小姐。沉碧跪在地上,哽咽道。 裴夫人急的在一旁抹眼泪,裴行俨面色铁青地在房内来回踱步。 依依这几日有没有跟你念叨着要出城玩?或者昨晚上你有没有发觉依依有甚不对劲的地方?裴行俨停下脚步问。 沉碧摇了摇头,没有。自太子殿下薨殁,小姐的心情一直不太好,这几日看着都没甚精神。昨晚上从大殿回来已是子时一刻,奴婢端了葡萄过去、伺候小姐洗漱后便退下了。 裴行俨听罢重重地叹了口气,他在木椅上坐下来,抬手扶额,闭眸思索。 裴夫人拽着裴行俨的袖子哭道:依依平日里虽淘气,可也总有个度啊,怎么不明不白的,人就不见了呢。 裴行俨拉过裴夫人的手,紧紧攥在手里低声安慰:夫人莫急,那丫头整日捣鼓一些怪玩意,说不定又跑到山上逛去了。咱们再派人去山中寻一寻,总能把这臭丫头给我揪出来。 沉碧跪在地上抹眼泪。 裴行俨垂眸看了沉碧一眼道:你先退下罢。 沉碧朝二人磕了头,用衣角擦掉面颊上的泪珠儿,退出屋子。她刚拐到西厢房后头,就听见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其中还夹杂着刀戟碰撞的乒乓声。 只听一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喊道 裴依依与jian人勾结意图谋反,东窗事发后畏罪潜逃!圣上有旨,现将裴行俨夫妇关押大理寺审问! 沉碧只觉晴天霹雳,震得她整个人都是懵的。 自家小姐勾结jian人,密谋反叛?这怎么可能。 她愣愣地站在屋后的竹林里,看着一队御林军冲进屋子里,很快便推搡着将裴行俨和裴夫人押了出来。 适才说话的是皇后陈婉的弟弟陈三思,他双手捧着圣旨,他睨了裴行俨一眼道:裴丞相,请随微臣走一趟吧。 裴行俨显然也没有反应过来,他一声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并不相信自己女儿会谋反,他平静道:臣不相信小女依依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恕臣不能从命。 陈三思冷笑一声,他对身旁的副将使了个眼色,副将将一方手帕拿到裴行俨面前,裴行俨垂眸,只见那手帕上放着御林军的虎符,帕上寥寥数语,写着密谋的时间和谋反的大致过程。 这是诬陷!裴行俨气得浑身发抖。 陈三思挑了挑眉,他睨了裴行俨一眼,朗声道:带走! 话音落下,两名侍卫押着裴行俨就要走,裴行俨挣扎着道:我裴家光明磊落,为国为民鞠躬尽瘁,却遭jian人陷害!让我去见圣上!我要见圣上!圣上明察!圣上明察啊! 陈三思沉下脸来,他厉声命令道:给本官将他的口堵住!磨蹭什么!还不快将人带走! 这变故来的实在太快,沉碧吓得跌坐在地上,她用双手死死捂着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个声响。直到慈恩寺里再也听不到裴行俨的申诉声,沉碧才摇摇晃晃挣扎着站起来。她抹着眼泪,从慈恩寺的后山门偷偷跑了出去。 日头渐渐西落,暮霭沉沉。沉碧踉踉跄跄地沿着山间小路往山下跑,中途因为一脚没踩稳,直接摔在地上滚出去了好远。 山间阡陌幽深寂静,耳边只有草虫的鸣叫声,沉碧忍着痛从地上爬起来,她一边小声抽泣着一边继续往山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