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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游呸了一声,他道:人在做天在看,你会遭天谴的!你私吞赈银,擅自修改赋税法案,杀人灭口,你总有遭报应的时候!

    陈英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咬牙切齿道:本官遭报应之前,先送你上西天!说罢,他抽出剑,便向秦游胸膛刺去。

    忽听铮地一声,陈英虎口剧痛,痛呼一声,手一松,古剑呛啷一声掉落在地上,他垂眼朝右手看去,虎口处已然青紫一片。

    云鸾将帘子掀开,黎漠冷着脸走进来,他垂眸四下一扫,淡淡道:陈大人好兴致。

    陈英慌忙从榻上滚下来,他跪伏在地上,恭恭敬敬地朝黎漠磕了一个头道:下官恭迎太子殿下。

    黎漠抬眸看向秦游,秦游被两名侍卫架着,低垂着头面色倔强,衣襟被酒水沾湿,往下滴着水珠。

    为何押他?黎漠问。

    回殿下,秦游于酒桌前口吐狂言,对殿下出言不逊。陈英拱手行了一礼,答道。

    秦游闻言猛地抬头,他正要为自己辩解,陈英已然笑着将黎漠让到了榻上,殿下一路舟车劳顿,臣特地选了此雅间为殿下接风洗尘。说着,他拍了拍手,只听一阵环佩玎珰,两名女子笑语盈盈地走了进来。

    莺莺,明月。还不快拜见太子殿下。陈英道。

    两位女子上前一左一右依偎在黎漠身边,两人娇笑道:奴家听闻太子殿下丰神俊朗,今日得见,果然凌厉潇洒。

    陈英有忙着招呼人将桌上的杯盘撤了下去,换上了一桌酒菜,他指着佳肴一一向黎漠介绍。

    那两位女子身娇体软,没骨头似地一个劲往黎漠身上靠,莺莺倒了一杯酒,笑着递到黎漠唇边,撒娇道:殿下喝酒嘛,不要对奴家这么冷漠。

    黎漠没理她,他抬眸看向陈英,启唇淡淡道:孤此次前来有要事在身,接风洗尘一事便往后放一放,今日有事说事,请大人将账本呈上来,待孤勘验了再与大人饮酒也不迟。

    陈英面色一僵,他顿了顿笑道:应该的,应该的,殿下心系苍生,宽仁爱民,下官这便命人去将账本拿来让殿下过目。说罢,他转头朝后头站着的属官使了使眼色,那属官会意,朝黎漠拱手行了一礼后便退了出去。

    殿下莫要干等着了,下官敬殿下一杯。陈英笑着倒了一杯酒,他端起来朝依偎在黎漠身边的两位女子使了使眼色。

    明珠会意,她端起黎漠面前的酒杯,轻抿了一口酒噙在口中,抬臂搂着黎漠的脖颈,作势便要吻向他的薄唇。

    黎漠啧了一声,抬手扼住了明珠白皙修长的脖颈,五指稍一用力,只听得轻微的一声喀嚓,她的脖颈便被黎漠折断了,明珠瞪着眼珠,还没来得及惨叫,殷红的鲜血便和着酒水顺着嘴角淌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触目惊心。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美人便香消玉殒。莺莺尖叫一声,她发疯了似的往后退,唯恐下一个便是自己。

    陈英瞳孔骤缩,他如造雷击一般愣在原地,怔愣地看着黎漠。雅间内顿时鸦雀无声,众人不寒而栗。

    听闻端王黎漠性子淡漠,为人处世算是温和,可如今,在目睹了他单手折断一个活人的脖颈后,陈英心底那一丝丝轻蔑和有恃无恐霎时褪得干干净净。

    黎漠面色很淡,他将明珠随手扔在一旁,仿佛是丢了一件垃圾,他抬眸看向陈英,淡淡道:孤不喜喝酒,还望大人莫怪。

    陈英回过神,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连忙点头赔笑道:殿下不喝便不喝,哈哈,殿下还真会和下官开玩笑

    黎漠扫了一眼僵立在屋子中央的众人,挑了挑眉道:诸位不必如此拘谨,都落座罢。

    众人吓得一个激灵,手忙脚乱地抢过凳子坐下,缩着脖颈低垂着头。他们唯恐自己比旁人慢了一秒,惹得黎漠不悦,伸手掐断了自己的脖颈。

    云鸾垂手立在一旁,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看来,殿下的情绪不是一点地不好,而是很不好。

    黎漠倒了点温茶在茶碗中,端起来小口轻抿着。众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如坐针毡,莺莺缩在角落面色惨白地发着抖。

    忽听外头传来一连串的脚步声,众人松了口气,可算将账本送过来了,若是再耽搁一会,恐怕他们没被黎漠拉出来杀鸡儆猴,自己都要被黎漠吓死了。

    属官面色不是很好,他没察觉到雅间中气氛的沉闷压抑,神色匆匆地走至陈英身边,低声在他耳畔说了一句话。

    陈英脸色大变,他咬了咬牙,攥紧了拳头,正要低声发问,黎漠出声打断了他

    你是没瞧见孤还是不知道尊卑礼仪?黎漠将茶碗搁在桌上,抬眸淡淡地看着属官。

    属官愣了愣,他四下扫了一眼,瞧见仰躺在地上,目眦具裂的明珠后,脸色变了变,当下慌忙上前跪下了,将账本递给黎漠道:下官不敢,下官并无冒犯之意,还望殿下恕罪。

    立在一旁的云鸾上前接过属官递来的账本,放在黎漠手边后退了回去。黎漠没翻账本,只垂眸淡淡地扫了属官一眼,启唇问:你适才和陈大人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