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页
感受着紫色火光的灼热,云霁觉得熟悉,似乎她曾经经历过一般。 但她从未失过记忆,记忆中并没有紫火灼烧的经历。 不,没有记忆,就未必没有经历过。 因为她曾在海域中漂泊沉睡过一年,这一年中到底发生过什么? 云霁召出碧枝,低声询问它,但碧枝灵智依然一片混沌,听不懂她的话,只以为她在与它逗着玩,便欢快地在她手心翻滚蹭抚。 云霁失笑,将碧枝收回祖窍,抬头望着城外的虚空,喃喃道:等你回来,我们聊聊三年前发生的事。 主子,紫火熄灭了! 常六的惊呼打断云霁的思虑,她定睛看向鲛人王,只见那紫火自他身上快速消失,但不是熄灭,而是没入他的体内。 他的身体已经被灼烧成黑炭,好在是人形模样,鱼尾也化成了双腿,只是一条腿上残留着金龙剑留下血窟窿,此时被烧得焦黑,再无一丝血流出。 心头一动,云霁一步迈过去,伸手抓住鲛人王的手腕,却差点被他身上的高温灼伤指尖。 云霁轻嘶一声,却没有放开,而是聚起一丝月华探入他的体内。 灼灼紫火,覆盖在他骨骼之上,侵入骨髓之中,煅烧得骨髓变色,魔血四窜,却又被紫火死死压制在骨髓之中,无法逃逸,只能被慢慢灼烧干净。 云霁震惊得睁大了凤眸,原来还可以这样。 不,不是她想不到,而是她体内的力量,不管是真元还是月华,都是至柔之力,以柔克邪终究是弱了气势,耗费时日过长,成功与否难以预料。 而龙祁的本源紫火炙热清正,带着汹汹之势迅速压制魔血,而后灼烧消磨,再不惧魔血反制回来。 只是,不知鲛人王能否经住紫火的煅烧。 伸手覆到他的胸口上,掌下的震动很弱,间隔时间也很长,但是却一直没有停止,也没有持续减弱。 阿娘,阿爹死了吗?小贝抽抽噎噎的问道。 没事,他死不了。云霁说完这话,一个起身,天旋地转,嘭地落地。 主子 陷入黑暗的前一瞬,她看到了常六惊慌扑来,但想安抚一句,但眼皮沉得厉害,她未吐出一个字,就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除了黑,还有冷,冰冷,好似浸在海水之中。 第441章你还要装糊涂到何时? 她冷得不行,想要蜷缩取暖,却发现身体僵得无法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意识都快模糊了,她想着,她应该快要死了。 但就这一瞬,身侧忽然传来一阵热气,热气温度越来越高,灼得周身海水都沸腾起来。 很快,那热气漫过海水,覆盖到她身上。 不,不是热气,是火,炙热的火! 她睁不开眼,她看不见,但火的炙热灼烫却透过她的肌肤传到她的心间。 她想要嘶叫,想要挣扎,却无法出声,也无法动弹,只听见火焰兹兹燃烧,顷刻间,就将她身上衣物灼烧干净。 那么下一瞬,就要将她的rou身也一并燃烧干净 啊 云霁大叫着自床上坐起,满头大汗,睁开眼的那一瞬,她下意识查看自己的手臂,而后惊愕发现,上面一片光洁,没有半点被灼伤的痕迹。 唯有右手指间有一点紫痕,似乎犹带着一丝梦中的灼烫,她恍然想起,这点紫痕是在触摸鲛人王手腕时留下的,是被紫火残余的热度灼伤留下的。 这一刻,无数往事浮现心头,最后停留在三年前她生机耗尽沉入海中的那一幕,不断回想,却依然没有答案。 她查看祖窍,祖窍之中一片混沌,唯今只剩下弯月虚影和懵懂的碧枝,豹子和雪狐并不在里面。 其实,自祖窍重开的那一刻,她便发现豹子和雪狐不见了,不过她从不觉得这两只兽会甘愿陪她一块死,那么它们必然是在她陷入沉睡的那一刻离开了她的祖窍,找到它们,或许就能知道她昏睡之后发生了什么。 主子你醒了。常六听到她的叫声冲入房中,看到她虽满头大汗,但气色明显好转后大松一口气,张口问道,主子想吃些什么,属下给您准备。 听到常六的问话,云霁的肚子应景地叫唤一声,她猛地想起一事:我睡了多久了? 一天一夜。 那景云国的军队呢?可是兵临城下?云霁追问,一边竖耳探听四周的动静,奇异的是,附近虽有动静,但无战火之声。 敌军没有兵临城下,陛下率军将他们阻截在殇河之南。常六哑声回道。 殇河之南?云霁愣了一瞬,她想起前段时日参加的那场战斗,想起那条宽广的殇河,喃喃道,你的意思是敌军自北岸上船,全军已顺利渡过殇河抵达南岸南岸距离边城不过五十里,那他们岂不是随时可能冲破防线,冲到城门之下! 常六神色沉重,却坚定地道:属下相信陛下,必定能拦住敌军,况且,陛下在城中留下军队,便是敌军攻来,他们也攻不破城防。 云霁神色凝重:战局竟真的到了这一步不行,我们得离开这了。说着,翻身下床,急声道,常六,你去给我取身战 战甲二字尚未出口,常六却骤然爆发,擒住她的手腕吼道:姑娘,陛下还在为你阻挡景云国百万大军,你却在此时要抛弃陛下么! 云霁被吼得一愣,她没有解释她说的离开不是抛下龙祁,而是要去寻他,只问常六:你说龙祁为我阻拦景云国百万大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对上她清透的目光,常六猛地想起陛下的交代,立时撇过头道:姑娘你就别问了,你好好呆着院中,等着陛下战胜敌军后自会来接你。 陛下来不了了!门口骤然响起一道尖利的怒斥声。 你说什么,陛下来不了了?发生了何事?常六放开云霁,冲到门口询问来人。 云霁只闻声便知是云晓到来,心中忧急不比常六少,她冲到房门口抓住她的肩膀急声问道:发生了何事,他为何来不了了?他说过,要她在院中等他的。 云晓银甲残破,血染长发,却抵不过双眼的通红,盯着云霁的眼神愤恨又复杂:意思就是,他受伤了,快要死了,他不会来接你了,也不用你在院中等他,你赶紧离开这院子,离开边城,有多远逃多远 仿若晴天霹雳,两耳一阵嗡鸣,云霁听不到云晓接下来说了什么,她只记得一事:你说他受伤快死了?怎么可能,他修为很高,这世上能伤他的人很少 是,这天底下能伤陛下的人极少,但是泾阳王呢?他修为即将跨入先天之境,与陛下本就旗鼓相当,但是前一日,陛下为你耗费本源,能上战场已是靠了虎狼之药勉力支撑,此等状况下又怎能敌得过顶峰状态的泾阳王?你可知道,陛下一倒,我军顿时大乱,被敌军打得节节败退,若非陛下中途醒来,力缆狂澜,只怕敌军已经攻到城门之下!云霁被质问得身体踉跄,倒退两步,喃喃道:所以,都是我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