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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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扬着一张笑脸,“早啊,阿砚你先去屋里等着,饭很快好。” “你的手……” “早就没事了!”说着林初月伸出双手,晃到邵砚山面前。 她手上还沾着面粉,忽然一下伸出来一些小结块和面粉灰随着惯性撒到邵砚山脸上。 一时间气氛,格外安静。 但很快,林初月就看见邵砚山那原本毫无波澜的脸翻卷着怒意。他眉心一跳一跳的,嘴唇不自主的向下压。 “阿砚……我……我不是故意的” 邵砚山扫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初月手艺有进步了,比之前做的更好吃,汤汁也很鲜甜。”尝了几口面条,邵全德就忍不住夸她。 林初月低着头笑了一声:“这次面条擀得更细,汤加了之前张大娘送过来的一些香菇,不然也没有这样鲜香。” “哪里,那也是阿月你手艺好,不然就是再珍贵的食材也没法下手,你说是不是呀,阿砚?” 邵砚山本还在静静的吃着面条,听见邵全德喊他,就放下筷子,一双黑黢黢的眼看向林初月。 “是啊,味道好极了。” 有谁夸人还能拉着一张脸的! 林初月觉得,他应该是在说反话了。 第9章 人冷心热邵砚山 有被小jian臣感…… 邵砚山留在张家村的最后一天,去了隔壁的李家村,拜访他儿时的先生。那位在李家村开了一间私塾,名声传遍十里八乡的李书怀。 说是几日前,那李书怀曾传信到于安城邵砚山在读的书院,话语里皆是牵念关怀弱,道是邵砚山若有空,希望他能来李家村的私塾看看他。 虽然邵砚山不过在那私塾读了半年,就顺利通过童生试,去了余安县里的书院。可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人家都来了这样的口,邵砚山当然得去。 所以这不容易得来的三日假期,其中一日他便去了那李家村。 还带了些县城里购置的东西去。 看着邵砚山背着重礼出门,林初月心里诧异,他一个十三岁的幼年学子,哪来那样多的钱,平常月中给家里带些东西就算了,这次回来还带了那样多的东西,厨房都要堆满了,地窖里也塞了不少。 林初月问邵全德,邵全德却是掩着目摇头笑了笑。 “阿爹知道原因吗?阿砚哪来那样多的钱?” “他自是有自己挣钱的法子,年纪轻轻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林初月更加疑惑,总觉得邵全德这话里有话。 “阿爹这是什么意思?我听着有些糊涂。” 邵全德止住笑容,眉目舒缓,望向林初月温声道:“阿月知道我是以何种手艺为生的吗?” “当然知道了。” 林初月都和邵全德相处了这样久,怎会不知道邵全德谋生的手艺。 邵全德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雕刻匠,早些时日还有余安县城里的人,特地越过这漫漫山路,来求邵全德雕刻匾额。 只是近些年来,邵全德的年岁长了,再加上年轻时做工过分熬坏了身体,就不再接那些大件的活,也因此收入不如前些时年的多。 “阿砚他不仅继承了我这项手艺,甚至比我的还要好!” 邵全德脸上浮现些赞许,接着说:“阿砚大件的东西雕得得心应手,却更擅长雕刻一些小件的东西,譬如这些时日,在于安城里风行的玩赏核桃。” “……核桃?” “不错,阿砚善于微雕,极其精细的东西都能刻画,小小的一枚玩赏核桃,他竟能雕出一副百子千孙图如此有寓意的玩意儿,价高得很,可比我强多了。” “……是吗?” 林初月有些难以置信,她可从来不知道邵砚山还有这样的独门绝技,书上只写了邵砚山年少早慧,聪敏好学,可没提到这些呀! 就是后来身居高位的邵砚山,书里也只是谈及他最醉心权术,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描写。以至于当初看书的时候,林秋月完全没有发现邵砚山有任何魅力,甚至在邵砚山这种另类伤仲永的衬托之下,主角傅彦一些细小的缺点也被人忽视了,变得格外惹人喜欢。 “是啊,我可从不讲虚的,只是阿砚极少雕刻,不打算以这项手艺挣钱罢了,”说着,邵全德突然语气藏了几分落寞。 “阿砚和他娘一样,很有自己的打算。” “阿爹……”知道邵全德又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妻,林初月柔声安慰他,“阿娘知道阿砚成长的这样出息厉害,她肯定也会很开心的。” “是啊!”松了口气,邵全德收回想念。 “那……阿爹,我问你个事情……” “阿月有事大可直说,怎么还犹犹豫豫的?” “就是……就是我房里不是多了床新被嘛,那是您帮我置办的吗?” 她觉得如果是仅余下一床,那应该是把这个让给邵砚山才是,就算邵砚山明个就要走了,但她也不该这样独占。 邵全德摇了摇头,“不是,那是阿砚买的,这次回来他几乎带了一车的东西。” 她有些出乎意料,“那……那他自己怎么不准备一床。” “这物件占位子极大,多了几样,车上便放不下了,所以他只置办了两床回来,阿月和阿爹,我们一人一件!” “阿月你也不必担心,阿砚在书院里生活的很好,他能够处理自己的事情,我们过多的关心反而对他来说是一种负担。” 得到邵全德这样的话,林初月心里说不出的滋味。 明明几个月前他们的关系还一直不大好,林初月怕他,他不也是应该对她漠不关心的,怎么会是这样? 林秋月把柜子里那床新被子再次拿出来铺盖床上,看着素色的被子,她心里暖融融的,眼眶竟有些湿热。其实在这个家里,没有人把她当外人,就算是邵砚山,那也是打心底里关心她的。那相应的,她也该给邵砚山一些关心。 天气寒冷,就算邵砚山扛冻,也不可能觉得一点都不能。之前在城里买的棉布和棉絮还剩下很多,她想给邵砚山做一双手套再加上一条围脖,如此就算是寒冬冷月,也会温暖几分。 打定主意,林初月就要去自己床头的篮筐里拿剪刀和棉布。 她发现自己的篮筐里多了一个布包,样式倒像是装毛笔的。拆开了一看,确实是笔。 笔身细而长,被打磨的格外光滑,手感极佳,一点都没有刺刺挠挠的感觉,大小拿在手上正好合适,笔头却并不是狼毫,而是削得略尖的…… 木炭。 对,没错,是木炭。 林初月用那支笔在纸上画了几下,落笔清晰流畅,一点都不卡顿。 能做出这种东西,还无比准确的送到她常用的篮筐里的人只有一个。 邵砚山。 他知道她用不好毛笔,画画写字都极其难看就帮自己做了适合的碳笔。 林初月突然想起昨天邵砚山勒令他不准用刀削看,还让他用毛笔让她练字画画的场景,真是好气又好笑。 做这样的碳笔并不容易,邵砚山却在短短一晚就做了三只。 真是…… 她林初月像是那样勤奋刻苦。会在短时间内把三只炭笔用秃噜皮的人吗? 只能说邵砚山高看她了。 林初月用自己早已烂熟于心的绘画技巧,简单的画了几朵牡丹和芍药,看着跃然纸上的花卉,林初月突然有了些想法。她拿上纸笔绣线和绸缎,匆匆赶去了村长夫人那里。 * 还在余安县收到李书怀来信的时候,邵砚山就打算过去一趟。他曾经在李家村私塾的那半年,李书怀一直待他不错,虽然在整个私塾要参加童生试学子里,邵应山的年纪还算小,可李书怀却并没有为,因为他年纪小而看轻他。 甚至还大方的分享过自己多次秋闱的经验。 李书怀也有建议过让邵砚山去今年的秋闱探探风声,毕竟年纪还小,就算落榜,那也无伤大雅。但那时邵全德劳疾复发,邵砚山根本无心去百里外的省城。 得到邵砚山今日要来登门拜访的信儿,李书怀早早便下了私塾,嘱咐学生们回去认真温书自己就回了家,让妻子好好的准备午饭,务必丰盛些。 邵砚山是他数年以来最得意的学生,在邵砚山的身上,李书怀真确的察觉到了天赋异人这四个字的含义。 旁人几天才能背下参透的文章,邵砚山一目十行的看,居然就能记个分毫不差。 李书怀曾经校考过他,让他以经书中文句为题。那时邵砚山才十二岁,竟能筹谋写出千字的文章,实在匪夷所思,便是活到这把年纪的李书怀也没见过谁能有这个本事。 虽然知道邵砚山身处不太富余的张家村,但李书怀心里明白,这不过是蛟龙一时困于浅滩,迟早有一日他能一飞冲天。 邵砚山到的时候,李书怀正好从收房出来,看到他过来,喜不自胜。 “砚山!许久未见,这难得拜访何必带上这样多东西。”接过邵砚山手里拎着的礼盒,李书怀迎着他往主屋里去。 “老师见笑了,只是些薄礼而已。” 主屋里一桌子丰盛的菜肴,两人一进去,李书怀的妻子随后又端了一碗菜进去,几乎摆满了整桌。 放下碗,李秀云笑着看向邵砚山:“阿砚,许久不见,你可还记得师母?” 他颔首:“当然是记得的。” “阿砚你是不知道,你老师他收到你回信当时有多开心,知道你不久会过来,几乎是把你天天挂在嘴边时常念叨叨的,我都烦了。” 被自己的妻子当场拆穿,李书怀有些绷不住脸,“阿砚别听你师母胡说,她都是开玩笑的!” 李秀云瞪他一眼,全然不在意李书怀的反应,“你瞧他都这把年纪了,行事还遮遮掩掩的,明明心底都把人记挂得紧,还要装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李书怀气得不行,嘴角的胡子一颤一颤的,可又拿李秀云没办法,只能斥她,“你少说两句,还不把阿琴喊来吃饭,哪有让客人等她的!” 见李书怀这副模样,李秀云捂着嘴轻笑,“知道了,我这去叫阿琴,你们父女两个真是完全不同的德性,一个遮遮掩掩一个十分大胆,可偏偏遮掩的是男子,大胆的是女子,真是全都反了。” 李秀云去了外院后,李书怀才松了口气。 “你师母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让砚山你见笑了。” “老师言重了,师母这样的性格,随和可亲,只让人觉得分外亲切。” “你这小子,夸人倒是张口就来!这样的话……” “好香啊!”悦耳的女声打断了李书怀接下来的话。 而后,就见屋外蹦蹦跳跳走来一个俏丽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