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老大!”汤圆骆勇异口同声,对视一眼,嫌弃地撇开。 “两月!” “老大,我们错了,就一月。”这下都乖了。 这么一闹,孟旭没了耽搁心思,重案组人员调整,现存成员中,汤圆机灵有余沉稳不足,喜欢偷jian耍滑,难当大任。骆勇典型一个筋,脑子里全肌rou,只适合干粗活。肖建脑子不错,但心性不稳,思虑过重,反倒有些畏首畏尾。唯一靠谱的邵光,心思细腻,洞察力强,难得的刑侦人才,但攻击性不够,刑警接触的都是穷凶极恶的嫌疑人,主官必须有股佛挡杀佛神挡弑神的凶性,现在的邵光还不够。 孟旭眼神扫过懵懵懂懂的花甜,喟然长叹,这个凑数的更不可以。放眼望去,重案组唯自己独当一面,孟旭想到秦局的建议,到底还是拒绝了。 “汤圆摸排琅东集团经济状况,邵光翻下最近十天所有进出西寺路的行人和车辆,凶手杀人时间越短,准备越充分,说明踩点时间越长,动手之前,她一定在西寺路徘徊很长时间,详细规划怎么动手,如何撤离,凶手只破坏了案发当晚摄像头,其他时间视频都在,西寺路地处偏僻,不好打车,她要么自己开车,要么打车半途下车,所以根据车辆和行人滞留时间,我们完全可以反推踩点当事人。” 牛b! 花甜五体投地,恨不得当场跪地,给大腿磕一个。她尚在纠结情杀仇杀,凶手动机,摸头不知脑,活脱脱没走出新手村的萌新傻白。孟大腿已然黄袍加身,挥剑直指凶案核心,就差把凶手照片糊ppt上,直达终点挂逼分子,怎么比! 这一刻,花甜深深为之前大放厥词的赵高升童鞋掬一把同情鳄鱼泪,跟谁比不好,跟孟挂逼比,你个老牛破车,插上翅膀,也干不过人家无敌超跑呐。 孟神继续:“尤其注意,今早案发现场围观群众,凶手对死者恨之入骨,以血为书,极有可重返案发现场,两相对比,有结果及时通报。肖建去奥斯酒店,跟酒店核实下死者当晚饭局,凶手如此准确判断死者驶入西寺路时间,她跟酒店一定有关系。骆驼看家,散会。” 眼瞅着孟旭要走,花甜急了,怎么谁都有任务,就她被遗忘,花甜可不想边缘化,参与程度与功德密切相关,打酱油也不是这个打法。 “老大,孟老大,我呢!”花甜手高高举起,紫葡萄似的眼睛眼巴巴瞅着孟神。 孟旭不想理他,他想把花甜弄走,不想她参与过深。花甜什么人,脸皮比城厚,只见她嗷嗷一嗓子,奔过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抱住孟旭小腿,泪眼婆娑,说哭就哭。 “老大!”一腔十八弯,孟旭脑门都散架。他扬起脚欲走,花甜死死抱住,比考拉抱树还牢,挣扎半响,孟旭疯了。 “给我撒开!” 花*死皮赖脸*甜,“我不撒,蚊子血人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老大你不能过河拆桥!” “你还有脸提蚊子血!” 孟旭咬牙切齿,不知为何,他对谁都可以淡然处之,泰山崩于前心不乱,唯独被花甜搅得一地鸡毛。所有花甜参与场景,他都会抓狂,脸现在还顶着鲜红的巴掌印,若非心理素质够强硬,早被局里各色八卦目光搞疯了。 花甜抱定青山不放松,闭着眼耍无赖:“孟队,要不你也给我一巴掌!” 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孟队!再爱我一次! 第30章 死神来了6 阎王索命 孟旭缠不过花甜, 只能捏着鼻子认下这个没脸没皮腿部挂件。 大众车停在越江别院,不出意料, 被黑衣黑帽保安拦下,孟旭出示证件,联系业主,最后对方同意徒步进入。 花甜…… 什么玩意,有钱人了不起! 越江别院别墅区里头造得跟迷宫似的,山高水长花草丛生,靠两腿走到什么时候。花甜撸起袖子,上前跟保安理论,无奈越江别院的保安跟它业主一样豪横, 花甜嘴说秃瓢了, 保安愣是寸步不让, 丝毫不买小警察的账, 惹急他,横眉冷对, 小门一带,直接把花甜孟旭关外头。 花甜气得要发飙, 孟旭拦住她, 摆明的下马威, 没必要浪费时间。 等两人走到岳江浩别墅门口,花甜后背都汗湿了,孟旭上前按门铃,足足等了一刻钟, 别墅门才打开。富丽堂皇客厅,水晶吊灯流光溢彩,真皮沙发上, 某张极熟悉的臭脸,正一把鼻滴一把泪,哭得那叫一撕心裂肺。 沙发另一边,风韵犹存妇人披头散发,一脸麻木坐着,咋看上去,一度搞不清到底谁是死者家属。孟旭径直走过撕心裂肺的某人,对妇人道:“岳夫人,我是刑侦重案组的孟旭,有些问题需要跟您确定,不知是否方便。” 齐善因低敛眉眼,仿佛没听到。 “孟旭,你什么意思!”泪如雨下说停就停,赵卫民站起来挡在齐善因面前,大义凛然道:“你没见岳夫人正伤心吗,有什么问题一定要现在问。” 孟旭不废话,胳膊一拐,尚未用力,赵卫民倒沙发上。 赵卫民…… 我是谁,我在哪,我怎么倒了! “孟旭,谁给你的权利威逼受害者家属,我现在就向专案组报告,撤销你的办案资格。”赵卫民顾不上甩落的拖鞋,光脚站地毯上,冲孟旭怒吼。那愤愤不平模样,不知道的,以为死得是他赵卫民的亲爹。 “岳夫人,您放心,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一些阿猫阿狗动您一根手指头!”大义凛然,英勇无畏,当代包公,说得就是他,赵卫民赵大队。孟反派,迎着赵大侠暴风骤雨滚吧。 “赵队,要脸不,我们队长问岳夫人,关你屁事!”花甜该狗腿时可毫不含糊,她说迎门下马威,原来是赵卫民这根搅屎棍在。 赵卫民见到花甜就牙痒痒,撸起袖子,也顾不上装哀惋了。 “死丫头还敢来!” “都给我闭嘴!”齐善因腾地一下站起来,怒气冲冲吼道:“我不管你们是谁,用什么方法,我现在只想知道凶手是谁!” 赵卫民瞬间闭嘴,他见天讨好齐善因,太清楚她唯我独尊性子,加上对方丧夫丧子,已经失去理智,彼时彼刻,还是让孟旭火上浇油吧。 孟旭不为所动,公事公办道:“岳夫人,警方需要您的配合。” 配合!齐善因怒火中烧,cao起茶几上的白瓷茶杯,冲孟旭脑门砸去,后者利躲开。茶杯掉地上,霎时四分五裂。 “配合!你们还有脸让我配合!”齐善因指着孟旭等人,手指不住发抖,眼神怨毒,声嘶力竭 :“上次我儿子女儿出事,你们说是意外,现在我老公死了,你们让我配合。今儿个我话搁这,三天,三天抓不到凶手,你们这帮废物警察全给我卷铺盖滚蛋!滚!” 花甜怔住了,她办案不多,见识不少,今儿个大姑娘上轿头一回,遇见有人指着警察鼻子让卷铺盖滚蛋,政法委书记女儿,又怎样,真当警局你家开的。 “大妈你怎么说话的!” 女人,无论年龄,无论地位,无论境遇,一声大妈喊起,没有不发飙的。 “你们还愣着干吗,让他滚!”声如炮响,轰轰隆隆。别墅一下涌出好几号人高马大彪悍保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孟旭和花甜连带赵卫民扫地出门。 大门外,赵卫民指着孟旭花甜咬碎后槽牙,放狠话:“你俩等着!” 赵卫民气急败坏走了,花甜扣扣手指,有些愧疚:“老大,我太冲动了。” 话音未落,便被孟旭打断,他掏出手机给邵光打电话:“眼镜,现在马上查齐善因两个儿女,资料发我邮箱。” 邵光速度超快,电话才挂断没多久,孟旭邮箱便收到岳氏兄妹资料邮件。邮件内容不多,但该有的都有,国庆汉特游乐园过山车甩下当场死亡两人,正是岳江浩和齐善因的一双儿女,男孩岳如松,女孩岳如霜,南城大学大一新生,刚参加完军训没多久。 儿女双亡,老公被杀,难怪齐善因陷入癫狂,官宦豪门体面都不要,跟疯狗似的胡乱咬人,普通人都受不了夫子俱亡,别提她这种从小到大顺风顺水千金小姐豪门贵妇。 “这位岳太太有点惨。”花甜略微同情齐善因,10月4日,刚满十八的一对儿女意外去世,不过十天,老公被杀,怎一个惨字了得。 孟旭把车开过来,冲花甜招手:“上来!” 花甜拉开车门坐进去,好奇道:“孟队,你怎么开进来的?” 孟旭撇她一眼,“我跟保安说,不放行我直接闯关,到时候不仅升降杆保不住,人也要被我们以妨碍公务名头带走。” 花甜瞪大眼睛,从上到下打量孟旭,眼神活像见了鬼,眼前匪气十足生物,是那个古板方正一杆到底不懂变通的孟队,难道被人魂穿啦!有这招为啥之前不用,害得她11号公交差点熄火。 花甜伸手,吧唧拍孟旭额头,温热触感从柔软手心传来,香甜呼吸迎面袭来,孟旭耳根霎时红得可以拧出水来,他一巴掌挥开花甜乱伸的爪子,气急败坏吼道:“你一个姑娘家,怎么可以随便摸男人!” 花甜不以为意:“我怕你发烧说胡话,之前不是你说,四海之内皆兄弟,重案组里无男女,你不把我当女的,我不把你当男人,有什么好矫情的。” 摸下额头,搞得她调戏良家妇男似的,忒作! 孟旭噎得够呛,回去就赶走花甜,谁来说情都!不!行! 虎须摸了,虎屁股挠了,花甜后悔了。 “老大,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个丫头片子计较。”花甜拿起座位下的矿泉水,殷勤拧开递给孟旭。孟旭默然,一脚油门踩到底,车窜了出去去。 池鱼之殃的花甜…… 她新买的裤子啊!小心眼孟旭!有种别落我手里! 沉默不到五分钟,花甜先扛不住,在副驾探头探脑:“老大,咱去哪?” 孟旭不理,花甜扯他袖子,孟旭继续不理,花甜继续扯,终于孟旭烦了。 “去汉特。” 花甜嘴巴张成o形,殷勤道:“老大,你要调查岳氏兄妹死因。过山车是意外,汉特官博都公布事故原因了。” 孟旭转头,似笑非笑撇她一眼,呵呵。 呵呵你妹!花甜腹诽,真想cao起矿泉水直接给丫来个森林spa,到底没胆子,只敢在心里yy。车速很快,没多会就到了汉特游乐园,孟旭停好车,直奔过山车区。 汉特经理接待他们,提及过山车事故,秃头经理一肚子苦水,孟旭花甜恰逢其会,成了他求之若狂的泄水闸。 “你不知道他们多过分,过山车事故我们游乐园是有责任,但也不能全怪我们,谁也不想出事故,但事故发生了,咱得想办法解决吧。岳家霸道,先警察,后消防,再设备公司,最后保险调查员都来了,来就来了,该怎么查怎么查,我们配合。查完一轮又一轮,没完没了,因为过山车事故,偌大汉特乐园全停了,房租水电维护人工,每天赔钱,最后市里一纸公文,限期关停乐园。南城汉特投资近两亿,营业不到三年,一句话关停,欺负人也不能这么欺负,这是要活活逼死我们啊!” 秃头经理边说边嚎,四十多岁中年男人哭得像两百斤的孩子。 花甜递他一盒纸巾,安慰道:“谁让你们乐园死人了呢。”死的还是市-委领导孙子,最后一句她没说。 秃头经理知道缘由,所以哭得更伤心。普通人还能公关赔钱,琅东集团岳家的崽,买了他都不够赔。汉特高层为了平息怒火,已经决定把他扔去当替罪羊,工作丢了还好,万一来个身陷囹圄,他下半生苟延残喘,找谁哭去! “经理,过山车真是意外?”花甜好奇问道。 经理边抹眼泪边点头,他觉得自个比窦娥还冤,国庆前后游园安全检查,设施设备个个都检过,尤其是过山车这种高风险点,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倒霉起来喝冷水塞牙缝,怕啥来啥,越怕事故,越出事故。” “警察,消防,保险都查了,真是意外。国庆假人多,过山车一天几十趟,上一趟还好好的,到他们出事了。而且你说邪门不邪门,事后调查,头排安全阀松了,死者就坐头排,其实坐头排也没事,只要他别站起来。” 花甜诧异抬头,音调都变了:“他们站起来了!!!”脑门抽到啥程度,才会在坐过山车的时候站起来,当自个鲲鹏,想扶摇直上九万里,作死也没这么作,生怕死得不够快。 经理撇嘴点头,眼神一言难尽,“女生在最高点站起来了!” 难怪别人没事,就他两掉下来,安全阀松了,防护把手就可以推上去,但正常人谁会在过山车运行过程中推防护把手,还最高点,这跟跳伞过程中,主动剪掉固定绳有什么区别!花甜长这么大,愣没见过如此脑残的saocao作。 除了作死,不做二话。 梧桐枯黄,落叶遍地,过山车区空空荡荡,短短数天,人山人海的汉特乐园便显现出颓然的落幕氛围。孟旭围着起点的过山车转了几圈,最后坐在头排位置上,弓着腰往下看。 “安全阀在哪?” 经理蹲下来指给他看,座椅底部的隐蔽角落,卡口样式的安全阀正在此处。 “你说邪门不邪门,那趟过山车只有岳家兄妹,跟阎王索命似的。”经理抱住胖乎乎的自己,不自觉打个哆嗦,事发时他就在现场,事后到现在,晚上还噩梦连连。 孟旭敲安全阀的手猛然一顿,抬头问道:“车上只有岳如松和岳如霜?” 经理扯扯嘴角,眼神有些不屑,但隐藏得很好,他把事发当时,岳如松残忍凶厉踢小女孩的头,岳如霜飞扬跋扈大肆撒钱壮举,言简意赅说给孟旭和花甜听。经理口才不错,寥寥数语栩栩如生。 孟旭沉默,花甜可受不了这个,若非自己警察身份,她真想跳起来喝一句死得好。岳如霜暂不提,有钱愿意撒,随意!岳如松什么玩意,对着四五岁小女孩头踢,摆明要命,死了活该。她可没忘记,资料说岳如松学过泰拳。 花甜家世渊源,脖子上现在还挂着双鱼配,她凑近经理,小声问道:“您刚才说邪门。” 经理狂点头,“按道理说这种事故概率低于千分之一,碰巧安全阀松了,碰巧车里只有两人坐头排,碰巧游客在最高点站起来,碰巧甩下来,除了阎王索命,我想不出其他原因。” 想不到经理也是彼道中人,花甜声音更低了:“会不会是平时造孽多了?” 咳咳!现场响起孟旭两声异常响亮的咳嗽声,他脸黑如墨,翻下过山车,拎起花甜后衣领,把她拖到身边,呵斥道:“阎王索命要警察干什么,花甜你在胡说八道,从哪来回哪去,现在就去!” 花甜气得双颊绯红,若非霉运所逼功德所迫,我能鞍前马后,在这给你个铁憨憨直男癌当小弟,没见过就当没有,竖子无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