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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伦就坐在他旁边,时刻准备着,以防少将什么时候需要他。 于是他非常清晰地目睹了少将如何面色大变,如何失声叫喊,又在车停下的瞬间飞速赶往了现场。那场面可真是惨不忍睹,不论是对于气角蝠还是被气角蝠抛落在地的艾文助手……少将握枪的手微微发颤,但他仍然非常冷静地走上前去,去查看对方的情况。 艾文当时看起来确实像是已经死了。不论当事虫对于自己的落地姿势有何认知,他确实是在翻滚几下后以脸朝下的姿势停住。双手摊开在身体两侧,还没有来得及恢复回手的形状,机械刀向外支棱着,森白的机械刃上满是黏液和鲜血。 小队里其他虫也围了上去,都一言不发,表情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和震惊而显得十分僵硬。 少将动作非常小心地把虫翻了过来。 虽然不是脸着地摔的,但艾文满脸都是血,连五官都看不见了。少将检查了他的生命体征,得出了乐观的结论。 在这过程中,他一塌糊涂的脸也被简单擦拭干净,于是另一个好消息出现了:艾文并没有因此破相。除了鼻梁上有一个豁口外,至少那张脸上一切都好。 但另一个众虫未曾预料到的意外也随之出现:艾文的额头。 起初少将还以为那是没有擦干净的血痕,于是又反复擦拭几下。 然而直到那额头重新恢复白净,上面那些奇怪的纹路依然存在。 少将的动作缓缓放慢,仿佛在思索着什么。离得很近的另一只叫托马斯的军雌却失声叫道: “这不是——” 他没有讲完。 事实上,他刚一开口,少将立刻抬起头,严厉地看向了托马斯。托马斯立刻闭嘴,众虫噤若寒蝉。 而通过少将的态度,索伦记忆里的一段内容也随即苏醒。 那是他仍然在军校的时候,曾经学习过的一个和他们没什么关系的小生理知识。知识非常生僻,并不在考试范围当中,因为生理常识课并不考试。而且那也不是什么常识,只是讲在高温环境下,雄虫的额头上会出现一种奇特的纹理,那是这类虫的虫纹。 在同样的环境下,雌虫也会出现虫纹。但是两者的虫纹形态是不一样的。例如雄虫的虫纹会…… 索伦不动声色地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想一瞬间所有在场的虫都或多或少意识到了那曾经被试图掩盖的秘密。从少将带着助手从星舰上下来,到他对于这位“亚雌”过于周密的生活安排,到他毫不留情地拒绝艾文一同去捕猎气角蝠的请求。索伦面色平静,但另外几位军雌的脸色都在刹那间变了。 “不可能。”名叫卡森的雌虫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他怎么可能是……?” 其他雌虫没有讲话 ,但表情已经从还未恢复回来的僵硬转为彻底的呆滞。 他们全部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第19章 塞尔维亚星上出现了一只雄虫。 从任何角度看来,这都不是一只普通的雄虫。 从状态上来看,可能再没有第二只雄虫像艾文那样有将近一半的身子是机械状,也是星火技术罕见的成功案例; 从经历上来看,可能也再没有第二只雄虫像艾文那样接近过一只变异气角蝠(他们可能连一只没变异的都没有远远看过),并且差点被它整死。 尊贵的不非凡雄虫此时双目发直地坐在房间里,突然听见外面传来门铃声,是又有来客了。 “请进!”他有气无力地说。 起先艾文以为进来的是去而复返的索伦,因为他实在不知道现在这种场合还有谁会来看他。所以想一想,当他发现竟然是瑞安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心里有多么高兴!他甚至一下子从床边弹了起来,非常囫囵地把脚伸进鞋子,在瑞安刚刚踏入门槛的时候就站了起来。 然后他陷入了不知该说什么的尴尬中。 当艾文在说“你好”和说“真没想到你会来”和说“对不起”之间犯选择困难时,瑞安已经慢慢走近了病床。瑞安仍然穿着那身艾文已经看熟悉的军装,面色有点憔悴,于是“对不起”立刻超越了一切。 艾文:“那个……” 然后他惊恐地闭了嘴,因为倘若他的听力没有因为被灌满血而遭遇损伤,那么他刚刚出口的确实是一声哭腔。艾文简直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在这样一种场合做如此丢脸的事情,于是他小心地碰了碰眼角,确认场面还未失去控制。 然后他立刻执行了补救措施,即一言不发地张开手臂,在瑞安可以拒绝他之前用力把脸埋在了瑞安身上。 瑞安可能没料到他会如此热情,明显也愣了一下。 气氛更尴尬了·jpg 当艾文成功掩盖住了面部表情后,他开始专注于自己内心的感受,且发现除了尴尬外,星期四的誓言现在看来已经有点像个笑话了。等他待会从瑞安身上起来,还得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干,最好把话题从那声诡异的哭腔上面绕开……艾文左思右想,决定抛弃面子,只专注于自己能够得到什么。 他一下定决心,就立刻付诸于行动—— 然后在瑞安身上又蹭了蹭。≡ω≡ 他感到瑞安似乎愣了一下,随后也收回手,非常克制地摸了摸他的背。 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像示好的体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