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一章 赋诗一首
赋诗是不可能赋诗的…… 郭承翎道：“娘子，我是一个猎户，而且都这般年纪了，你真是把我当成神童了还是怎么？我怎么可能做得出来诗。” 打了这么多年猎了，以前学的那点东西，早都忘了。就只剩下识的这些字了，怎么还能想得出诗词来？ 再者说，他在看书的时候一直心不在焉，脑袋里一直在想着小说里的情节。甚至还联系起林小婉大破花田被毁案的情况，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一来二去，哪还有多少心思去记诗词造句的？ 但是林小婉不依，偏要郭承翎做一手诗不可。 一开始，郭承翎还是推三阻四的，就说自己不成，想不出来。但是架不住林小婉撒娇、威胁等等，只能从了。 “你说，我记着。”林小婉咧着嘴笑。 她的速记还是很厉害的，她说：“等你作完了，如果还不错的话，我就誊抄下来，留作纪念。如果不太好，那我就忘了，你看怎么样？” “好吧。”郭承翎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很快他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河边，轻风下。 他身穿一袭白衣，右手拿书卷低垂，左臂背于身后，双目眺望河面。一直小舟在河边随波摇摆着，好像随时都要离开一般。在身后不远的竹林处，林小婉在张网捕鸟。 他转身看去，正看到林小婉在擦拭着额上的汗水，有一缕头发垂在脸庞，只见她将之拨于耳后，然后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相视一笑。 我老尚能赋， 妻子张白鹭。 小舟从此逝， 婉娈芙蓉故。 郭承翎细细盘算，将脑海中浮现的画面简单勾勒出来。他念的很慢，似是在仔细斟酌。 但是，当最后一个音落下后，没等他高兴呢，郭承翎的眉头便皱了起来。 额……好像不太对啊。 郭承翎这才意识到，明明张网这种事，是他要做的才对，怎么能让林小婉动手了呢？ 罪过罪过呀！ 旋即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这个不好，娘子你赶紧忘了，不要记。” 林小婉本是沉浸在郭承翎为她勾勒出的这一副美好画面中，还没回味完，就听到郭承翎这一通乱喊。 慌什么慌呢…… 挺好的意境，被这一嗓子给喊没了。 林小婉撅着嘴，看着郭承翎，道：“怎么就不好，又不行的？我还品着呢，怎么就让我忘了呢。” 郭承翎笑说：“娘子，是我得意忘形了些，居然幻想让你做粗活累活。是我不对，我这就把诗改一改……” 林小婉是不以为然的。 不就是张个网补个鸟？有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以此为生。她恰恰觉得，这个画面还挺和谐的。只是不知道，郭承翎在作第一句的时，想到的他自己是什么样的。 我老？老么……明明还是健壮的。 林小婉胡乱想了一通，然后抓住了一个关键点，问郭承翎：“你还能写？” 登时，看向郭承翎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刚才还说自己作不出来的，怎么这作完一首又一首的？ 一点都不真诚！ 郭承翎没注意到林小婉的目光，他为难道：“嗯……我试试吧。” “不用了，我觉得这个就很好了。”林小婉心满意足的笑着，又开口一词一顿的把诗念了一遍，同时加以点评。 “我老，尚能赋……你有多老么？正当年华好吧。再说了，即便是以后老了，那也是老当益壮……有诗好，说：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切不可妄自菲薄呀。”林小婉摇头晃脑的说道。 郭承翎一听，只觉得震惊。 “娘子真是……学识渊博。” 林小婉欣然接受，同时毫不谦虚的说道：“这才哪到哪啊，嘿嘿。” 郭承翎：…… 好吧，你说什么都对。 谁让你是最亲爱的娘子大人呢！ 林小婉继续：“妻子，张白鹭……也挺好的，有画面。就是让不懂的人听了去，还以为我的名字叫张白鹭呢。” “我把它改了吧？”郭承翎商量着。 心里想：不能让娘子干粗重的活呀，不合适。我郭承翎是要让娘子衣食无忧，幸福美满的。怎么能干体力活呢？ 林小婉不接这话，继续念：“小舟从此逝……是咱们泛舟河上了，还是你我乘舟捕鱼的？小舟用不到了，是因为你要考取功名了吧。意境挺对的，看来你的弓也可以收起来了。” “还是要打猎的，娘子……”郭承翎发表着意见。 不过，被无视了。 最后一句：“婉娈芙蓉……诶呀，我这娇俏的模样呀，真好……” 林小婉摸着自己的脸，十分自恋的夸赞着。同时还说，郭承翎真的是有本事，就这水平，比神童都要厉害多了。 这把人夸的，真好…… 最巧的自然不在这，而是这是一首藏头诗。林小婉刚听完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所以才会如此满足，而且不愿意让郭承翎再换诗。 画面好，意境好。 如此是真的好…… 林小婉也找不出太多溢美之词来形容，上前揽住郭承翎的脖子，娇声说道：“我妻小婉……相公，你刚才是不是故意说，你作不出来的，就是为了给我个惊喜是不是？” 实际上…… 郭承翎想说，他不是故意这么作出来的句子，就是当时想到了那个画面，有感而发，自然而然的就…… 结果，巧了。 但是一看到林小婉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郭承翎不忍心破坏这美感，所以含糊应道：“你喜欢就好，娘子。” 不说是，也不说不是，总算是个两全之策了吧？ 林小婉像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的小姑娘一般，想着的都是郭承翎给她带来的甜蜜，没有在意郭承翎的含糊其辞。她说：“当然喜欢了，这是相公专门为我作的诗，哪有不喜欢的道理。” 然后林小婉又深情款款的念了两遍。 将手松开，从床上下来，林小婉拿了笔墨纸砚放在桌上，然后伏案写了起来。 边写边跟郭承翎说：“相公，我觉得你在读书上绝对有天赋，好好准备，来年的秋闱你一定能崭露头角的。” 这时，林小婉才想到，郭承翎毕竟是永安侯的子嗣，有这等文韬武略的爹，这点天赋应该算不得什么了吧？ 再想到郭承翎的箭术…… 武功…… 这基因，还真是不错的。 林小婉脑海中又出现了永安侯的身影，之后是郭承翎的，两人的身影就在头脑中慢慢靠近，然后重叠在一起。 那神情、气度，仿若是临摹出来的，浑然天成。 然而，郭承翎是拒绝的…… “娘子，我其实不想参加什么春闱，也不想中什么榜……我也没必要光耀门楣。我只想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陪在你身边。你能明白么？” 明白，当然明白…… 当年为什么会沦落在杏花村，即便是再烂俗的小说，都能有一段曲折离奇的故事在。林小婉相信，这一切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但是，逃避真的是办法么？ 既然将军已经发现了他，那么保不齐什么时候就会再碰到。缘分这种东西，谁都说不好。 与其如此，倒不如想做些什么就做什么， 而自己时刻保持着随时会相见的心里，这种准备下，总不至于手足无措，或者做出什么失态之举吧？ 不过林小婉也不强迫，只是说道：“考不考到时候再说，到时候先去书院吧……常青书院就挺好的，还能照料一看刘阳。” 她隐隐有种感觉，郭承翎只要去了，便逃不掉。 但是为什么一定要让他去，林小婉也想不明白……她又想到郭承翎文她的话，是不是因为顾子游才让他去考功名这句。 现在想来，还是觉得有些好笑得。 郭承翎不立即反驳林小婉，他说：“那也是两三个月后的事了……而且，那书院的，也不是随便就能进的吧？” 常青书院，他好像听过，很有名。 因着好奇，问了问林小婉。林小婉说常青书院是清河县最好的书院，然后郭承翎更坚定了：“这样的书院，肯定是进不去的。” 林小婉却是笑道：“没事，咱们有关系。” 看起来，书院院长因为那首插秧诗还是挺喜欢她的……如果再告诉他郭承翎是这等天才，估计也会对郭承翎产生兴趣吧。 “欠人情总是不好的……”郭承翎迂回着劝道。 “这算不上什么人情，而且到你这，估计也用不到别人了。”林小婉笃定的说道。 她还是觉得，女人的第六感，是很准确的。 然而，郭承翎却是摇头：“不行，我不去。” “为什么？”林小婉皱眉。 “娘子你想啊……那时候咱们的新家才刚建造好。如果我去了常青书院，那势必会在清河县城里住下。那家里的新房子我都没机会住了，太可惜了，我不太好接受。” 郭承翎思前想后的，整出来这么一句。 林小婉无语的看着他。 不太好接受是什么鬼？ 怎么就不好接受了……又不是一天都住不到。再说了，实在不行，就每日骑马往返。 无非就是买一匹马的事，多大点事儿？ 林小婉把这话一说，只听过郭承翎说道：“买马？也太奢侈了吧……” 这语气听上去，好像还挺rou疼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