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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晋言露出无懈可击的微笑,甚至有闲心给自己和青年都倒了杯清茶,才说:“晚上一点,圆月的倒影在水洼的边缘处,下一秒却突兀出现在水洼中央,根据角度和高度推测,这期间剪掉了两小时。不怪你,要不是我看了不下十遍,恐怕也发现不了这个破绽。”

    高晋言将茶杯举起,遥遥敬对方:“所以,可以告诉我了吗?”

    不知过了多久,傅知雪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裴钰。”

    高晋言握紧水杯:“什么?”

    傅知雪:“你不是想知道是谁吗,是裴钰,裴钰救了你。”

    说不清是什么的巨大情绪倏的网住他、束紧他,那或许是失望、夹杂着难以置信、愤怒、嫉恨等重重情绪,这力量大到足以掀翻他的理智。

    摔碎茶杯,紧紧盯着对面的傅知雪,低吼道:“你在耍什么把戏?!”

    傅知雪单腿跨过沙发,抓住高晋言的衣领,两人直视着彼此,把彼此的身影都困在眼睛里。

    傅知雪勾出一个冰冷的微笑:“怎么,不信吗?”

    高晋言冷冷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隐瞒?

    “因为嫉妒。”

    傅知雪放开对方的衣领,解开袖口,淡淡道:“因为我嫉妒裴钰有这么多人喜爱,学校里所有人、徐式千……我不想再多出一个你。”

    “这个理由,够充分吧?”

    这个理由,再充分不过。

    傅知雪甩开高晋言,进房便是蒙头大睡。

    大梦一场,被窗外突突的莫名噪音吵醒。

    天光大明,傅知雪惺忪地望向窗外,看看究竟是何方神圣大早晨的扰人清梦。

    一辆电光蓝崭崭新的拖拉机停靠在小院内,新刷的漆皮外表在阳光下闪瞎所有人的24K大眼。

    烟囱升起的滚滚黑烟下,傅洛洛头戴夏威夷风情草帽、脚踩LV罗马凉鞋款款登场,看到弟弟呆滞的神情,兴高采烈挥舞草帽:“老弟,过来呀!”

    等傅知雪下楼后,傅洛洛转了一圈,道:“我已经迫不及待体验我们未来的田园生活了。骑着花篮自行车,穿过无人的金黄稻田……简直是我梦想中的生活!”

    傅知雪捂脸:……你确实是在做梦。

    傅洛洛显然对傅家逆风翻盘不抱希望,已经开始规划破产后去某个犄角旮旯弄几头牛几亩地的事了。她对乡间的印象多取材自各式电影与歌曲,傅知雪实在不忍打破她的幻想,且让她做几天梦吧。

    而傅爷爷,并不接受高家的援助。

    这援助,与其说是帮助,更接近于敲诈勒索,意图断了傅家的经济命脉,让再也直不起身来,傅爷爷这下对高家的任何一个人也提不起好感来了。

    傅爷爷情愿破产。

    这是不理智的想法,傅知雪曾试图劝阻,但没有用。

    但他逐渐意识到,“破产”这件事,有那么重要吗?

    对于他而言,他仍然存在于这个世界的目的便是傅爷爷和傅洛洛,对破产这件事并无执念。但如果傅爷爷都开始不在乎这件事了,那似乎也没什么好烦恼的了。

    更何况,他还有一片矢车花田。

    事已至此,他不必再遵守剧情,那么栀雪的皮也可以揭下来了。但裴钰……

    他怕裴钰发疯,让局面更不可收拾

    算了,瞒一时是一时吧。

    傅知雪叹口气,在傅洛洛对未来的激昂畅想发言中,无意间碰到了前半个月连夜赶制的策划书。

    说起来,如果没有江寰的提示,这份企划还做不出来……江寰?!

    他怎么没想到!

    傅知雪跳起来,打了鸡血一样搜索江寰的个人资料:芬里厄资本的CEO、江家唯一的继承人、个人资产——

    有戏!

    他抓起外套,在傅家两人诧异的目光中,风一般冲向了市中心的芬里厄资金总部。

    市郊,击剑处。

    巨大的圆弧形房顶,头顶的天窗映射光柱,浮尘在空旷的场所内碎金一般流淌。桃花心木板上,两道身影一攻一守,剑身纠缠,光影缭乱。

    “不玩了不玩了,我认输!”其中一个面罩里的人大喊。

    另一道身影依旧精悍,一击一挑,剑尖直指对方面门,雪光闪现,他问:“还告密吗?”

    输家吓出一身汗,告饶:“江哥,江爸爸,我再告密就是狗,天天让我前女友来溜,行不行?”

    江寰利落收剑,摘下面罩,露出微微汗湿的鬓发和硬挺五官来。

    扔下面罩,到一旁的吧台开了罐黑啤,扔给何一鸿一罐。

    拉环,何一鸿咕咚咕咚喝了大半,忍不住道:“江大伯的条件,你真的不考虑下?只要和小雪花同居,钱到位,人财两得,我可是都心动了。”

    “谁让你叫他小雪花的?”江寰道,“另外,我不卖身。”

    得得得,人还没叼回自己窝呢,就开始护上了。

    何一鸿腹诽,又想到江老爷子前几天交给他的任务,只要江寰与知雪同居,那么他和江寰都会得到一笔不菲的报酬。

    听着……确实像卖身,自家老子用自家的钱请别人嫖自家儿子。

    不过,江寰独立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上心的人,为了以后孤苦无依有人能陪他,江老爷子真是煞费苦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