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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画匠是个画壁画的老人,周围人叫他老杨,老杨祖传给人画壁画,修壁画,补佛像等等,有在低处的,也有在高处的,总之要来来回回、爬上爬下取墨,他年纪大了腿脚不好,有活计的时候就把雇的人叫过去给他送墨。 林九娘做的就是这个。 不知是不是天注定,林九娘这工作居然跟林悠的专业有点关联,虽然只是个给画匠送墨的小工,但至少跟画有点沾边。 林悠上大学的时候就喜欢研究一些古壁画,大多是通过书籍看,很少有机会这么近距离的观赏,而且还不是那种斑驳的历史遗迹,是真正的古人所绘壁画。 跟现代的壁画不同,古代的壁画颜色没那么多,不是很鲜艳,老杨的画不算精美,但胜在构图准确,寥寥数笔,稀颜淡彩,也能叫画中物跃然其上。 “胖子!发什么呆,墨没了。” 站在□□上的老画匠略暴躁的喊林悠,刚才他已经喊过两回,林悠沉醉在他的画中没理他,急了直接喊她‘胖子’。 这回林悠反应过来了,赶紧给他取墨送上去。 她力气大,身材肥硕,爬上另一只□□时,□□发出吱嘎吱嘎的抗议声。 “给。”林悠把手里的墨倒进老画匠挂在□□上的墨桶。 老杨瞥了她一眼,问:“听说你刚成亲的小相公腿断了?” “啊?”林悠愣了愣后,木讷点头:“没断,就伤到了。” 老杨只是随口问了句,并不是真的多关心她的家事。 林悠在□□上看着老画匠运笔,忍不住问:“师傅,您这……” 话没问完,老杨就斥道:“谁是你师父!别瞎叫!” 林悠这才想起这时代‘师傅’二字不是满大街都可以叫的,古人对师徒名分看得极重,这才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说法。 “对不住,先生。”林悠大方道歉,问:“我是想问,您这壁画手艺是家传的吗?” 老杨过了好一会儿才漫不经心回了个字:“嗯。” “那您儿子也干这行?”林悠秉着跟艺术家闲聊的劲头问道。 谁知老杨忽然来了气:“管什么闲事!下去拿墨!” 林悠吓了一跳,不敢再问。 这幅壁画在街角土地庙的外墙上,是一幅劝人信佛的画,历经风雨后,有些地方破损了,需要修补一番。 老杨虽然脾气不太好,但从来不拖欠工钱,一趟工做完就结钱,今儿正好结算,林悠从老杨手里领了八十钱,约好下回做工的时间地点,林悠就回去了。 路上绕去了木材铺子,前两天订做的两只木头拐杖正在晒清漆,还要等一会儿才能拿,林悠付了二十钱后,跟店老板说去街上逛逛,过会儿来取。 她所在的地方叫安阳县,从地理规划来看属于扬州路,距汴京挺远的,据说牛车走至少得四个多月,骑马可能会快点,但林悠不会骑马。 林悠想去汴京,不是没有机会,只要她慢慢的狗到韩霁考中状元,按照剧情韩霁会接她去汴京的。 只不过,林悠不是林九娘,她会更惜命一些,去了汴京绝对不会上街去跟卖猪rou的打架。 她是这么考虑的,现阶段跟韩大佬把关系缓和下来,至少维持个表面情义,最好以后韩大佬能把她当朋友相处。 等到将来他考中状元去了汴京,开启他自己的人物主线,林悠就跟他分道扬镳,让他跟女主团团圆圆,潇洒快活去,她自己留点小钱儿,隐于市井中画画画,养养花,过过小日子也挺好。 毕竟这里古代的画画素材实在是太多了,作为一个爱好古画的美术生,觉得就这样做一辈子画中人也挺好。 打好了小算盘,林悠特意转到李家饼铺去买了两个刚出炉的rou饼,用油纸包好,搓过的细麻绳仔细系上,用她那根胖胖的手指拎着往木材铺子去取拐杖。 经过这些天的努力,韩大佬已经慢慢对她送过去的水和食物不那么排斥了,所以今天决定给韩大佬加个餐,为两人重修于好之路添砖加瓦。 取了拐杖,拎着rou饼,林悠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迎着夕阳返家。 远远就看见自家大门开着,林悠记得她出工的时候把门带上了,难道是韩霁下地走了? 林悠加快脚步跑回去,进门后直奔韩霁房门,见他好端端坐在床头看着林悠离家时给他随手找去解闷的书。 “你出去了?”林悠对房中韩霁问。 韩霁抬眼看她,摇了摇头。 经过几天的相处,现在林悠对韩霁说话总算不用吼的了。 可不是韩霁下床开的院门,那会是谁? 林悠正纳闷,就见隔壁自己的房间走出个妙龄女子,林悠认出是林九娘的表姐吴凤霞,她比林悠大一岁,小时候挺照顾林九娘,每回林九娘的舅母打人时,表姐最后总会站出来替林九娘说几句好话,所以林九娘很听这个表姐的话,把她认作亲人。 “九娘,你怎么才回来,我都等你半天了。” 表姐一脸埋怨,忽然看见林悠手里拎的油纸包眼前一亮,不由分说就抢了过去,毫不客气的拆开纸包。 “李家饼铺的rou饼?这么烫,刚出炉的吗?”表姐问。 林悠眼巴巴看着自己给韩大佬带回来加餐的rou饼到了表姐手里,想抢回来,又怕坏了林九娘的人设,只得抱歉的往房里的韩大佬看去一眼,没想到韩大佬正好也在看她,两人目光短暂相接,林悠吓得赶紧收回目光,招呼大口大口吃着她rou饼的表姐到院子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