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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护卫面面相觑,纷纷觉得今日真遇上好人了, 主子夫妇气度不凡, 遇到有眼力见儿的就会巴结,但像这样连护卫都能一视同仁的实属少见。 护卫们接过干净衣裳后跟韩霁道谢,然后便自动到殿外换衣裳去了, 林悠见他们不进大殿,约莫是存了主仆有别的心,便叫阿乔给他们送去一些柴火,让他们在殿外生个火堆烤衣服。 林悠边守着锅边跟这家夫人闲聊, 得知这夫人孕期已经九个多月,再过十几二十天就要生产了, 林悠很是惊讶: “哟, 都这时候了,夫人怎么还在外面走动。” 那夫人无奈一叹,像是有难言之隐: “说来不怕你们笑话, 我家夫君在家不为父所喜,父亲将我们挥来斥去,我这刚在南边安稳下来,他又唤我们上京,不回不行。” 林悠轻抚那夫人孕肚,想来若非万不得已,他们也不会这么冒险,那男主人听到她们的对话,干咳一声,说道: “子不言父,父亲自有他的道理,别说了。” 那夫人轻轻颔首,对林悠无奈一笑,林悠见殿中气氛有点尴尬,于是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说来也巧,我家夫君在家中也不为父喜,这不前两年他跟家里吵了架,自己一个人跑出来,跟我成了亲。” 人和人的关系,通过交换各自秘密就能飞速发展。 果然,听到林悠这番话后,那家男女主人同时看向林悠和韩霁,韩霁与那男主人笑了笑,那男主人也回了无奈一笑,紧接着两人同时一声长叹,把两个不为家所喜的孩子的愁苦一同给叹了出来,一下关系就拉近不少。 那夫人又问林悠: “你是他在外面娶的?那他家人知道吗?” 林悠想了想说:“我们成亲不久,他继母就派了两个仆人,给我们送了点茶叶点心什么的做新婚礼,我想他家肯定知道。” 那夫人听到‘继母’两个字时,一切了然,若非不是亲生的,得知孩子成亲,又怎会只派两个仆人送点茶叶点心做新婚礼呢。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那夫人怕是联想到自己家的事,幽幽一叹,又问: “对了,那你们现在是要回京吗?他家也叫你们回去吗?” 林悠摇头,爽直道:“不是。我相公是去赶考的,我陪同。” “赶考?”那夫人往韩霁看去,那男主人也有些讶异,问韩霁: “阁下看起来很年轻,竟已中举,前途无量啊。” 他夫人也很赞赏:“确实前途无量,这般年轻便中举,他家继母若是知道了,岂非要气死?” 林悠跟着笑起来,说:“人都是给逼出来的,有时候不逼自己一把都不知道自己这么厉害。” 殿中的气氛因为林悠这番看似很有哲理的话而再次活跃起来。 多了几个人吃饭,林悠之前准备的那些菜明显是不够的,于是她又将备用食材拼拼凑凑,干的、腌的、炒的、炸的……硬是弄出了十几个菜。 林悠让小雅给外面的护卫们也送一些酒菜去,但可惜没那么多碗盘,那家的男主人见状,便主动将护卫们都唤进荒庙来,这样大家围坐在一起,就没必要用那么多碗。 谁也没想到,在这样的天气还能吃上一口热乎的。 饭后,两个护卫和那夫人身边的丫鬟主动帮着小雅收拾碗筷,外头雨大,随便接一接就是一桶无根水,洗碗盘还是很方便的。 另外两个护卫见阿乔身手颇为矫健,问他是不是习过武,阿乔回答后,两人竟提出让阿乔打一套拳法给他们瞧瞧。 荒庙一角热闹起来,那夫人见阿乔和小雅的肤色较深,眉目也比中原人深邃些,便问林悠他们的来历,林悠觉得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便把阿乔和小雅的来历简单说了说。 那家男主人对韩霁和林悠更是刮目相看,说道: “我时常在边境看见马贩子拐卖别国奴隶,因为暴利,所以官府三令五申也禁止不了,那些被拐来的奴隶大多是一死,能遇上贤弟夫妇这样的善心人,实乃他们的造化。” “王兄时常去边境吗?贵府是经商的?”韩霁问那家男主人。 那人一愣,随即模棱两可的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韩霁见他这般,便知他不愿多提家中事,说不定连姓王都是随口而言,韩霁尊重别人,也就不多问了。 那夫人坐得有些累,她夫君过来扶她,轻声说: “起来走走吧。” 那夫人点头,由着她夫君把她扶起来,那两情缱绻,夫妻恩爱的画面让林悠觉得很美,不由得拿出画笔和画架,想为他们画一幅。 那家夫妻没想到林悠会画画,想着反正也没事,便同意了。 林悠描摹出了他们的轮廓后,便不需要他们坐在那处干等,那家男主人是个好棋之人,牛车里备着棋子,使人取来与韩霁手谈。 林悠在那默默的画画,将他们搭好的一个帐篷让给那夫人去休息,而阿乔和那几个护卫打成一片,围在一起谈天说地,看他们的样子,现在应该正说到了帐篷之事,林悠隐隐听他们在说这帐篷比行军帐篷要方便很多云云。 外面暴雨倾盆,而荒庙中其乐融融,一派祥和。 忽然,帐篷中的丫鬟大叫一声: “呀,不好了!夫人,夫人流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