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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得意将脑袋枕在韩霁肩膀上, 说: “关键时刻, 我还是理智的。与其要一堆总会用完的黄金, 不如要一只能永远生财的金饭碗,若能入画院任职,今后我的画在市面上必定水涨船高, 这价值才是无限的。” 林悠喋喋不休的在韩霁耳边畅想着自己将来一幅画能卖多少钱, 有了钱以后,她想要怎么怎么花…… 韩霁搂着她静静听,温柔的嗓音渐渐将他心中的阴霾驱离。 九娘回来之前,韩霁还仿佛被困在深海行舟,摇摇欲坠, 周围晦暗无光, 巨浪翻天,然而她出现在之后,晦暗的云层被风吹散, 滔天的巨浪转为平波,她的声音仿佛一双温柔的手将他平稳牵上了岸。 说完了自己的事情,林悠问韩霁: “今天你不是说要去国子监?怎么好像有点不高兴。” 韩霁亲吻了一下她挺翘的鼻尖: “原本是有点,不过听你说有钱以后要帮我买很多歙砚,我就又高兴起来了。” 林悠知道他与自己说笑,跟着傻笑起来。 韩霁侧头看她:“笑什么?难道你骗我的,不给我买?” “没有!买买买,你要什么我都买……” ** 后宫。 皇帝赵嵩批完了这几日积聚下来的奏折,比往常快了不少,还能有时间摆驾演武场练一练枪。 冯如在福宁殿外等候良久才被宣召觐见。 赵嵩穿着一身常服从屏风后走出,刚在华清池沐浴,此刻身心俱佳,感觉相当好。 “你来作甚?”赵嵩问冯如。 冯如躬身上前,指了指此刻被装裱进福宁殿门口隔断屏风中的《猛虎下山图》,回道: “回陛下,那幅图的画师找着了。奴才按照您的吩咐,赏赐她万两黄金。” 提起那幅画,赵嵩的心情就更好了。 不为别的,只因他近来身心愉悦,处理政事的效率提高,很大一部分就是得益于那幅画。 自从他在梦中梦见神虎之后,多年梦魇的症状得到明显缓解,夜里再不会猛然惊醒。 夜里睡眠好了,白天做事更有精神,赵嵩对这画简直爱不释手,深信画中之虎便是他的命中神兽,能保佑他百恶不侵。 “赏了就好啊。”赵嵩说。 冯如犹豫片刻:“奴才是赏了她,可她没要。她跟奴才提了个另外的要求,奴才拿不准该不该答应,这才来请示陛下。” 赵嵩一愣:“另外的要求?说说。” “她想要入画院任职,奴才想着本朝没有让民间女子入画院任职的先例,不敢随意应承。”冯如说。 赵嵩了然:“她想入画院任职?你怎么看?” 冯如边应声边观察赵嵩神色,见陛下脸上没有怒容,才敢继续说下去: “奴才觉得,她画技超群,若是男子的话,不用她开口,奴才也想为她在画院请个正经职位,只因她是女子,却反而不太好办,怕有违祖制。” 赵嵩想了想,说: “说到祖制,先帝时不就有召女子入画院之事?当年的元妃娘娘任画院院正,那一手倾国倾城的牡丹,栩栩如生,朕至今仍然记得。” 冯如听赵嵩提起先帝时的元妃娘娘,身子赶忙躬了躬,不敢多谈,直到赵嵩问他: “你也记得的吧?当年你也算元妃娘娘身边近侍,对她的画定然记忆尤深。” 冯如恭谨一笑: “元妃娘娘的画技确乃天下少有,奴才不敢忘。” 福宁殿中正说话,有宫人入内回禀: “启禀陛下,贵妃娘娘求见。” 赵嵩一抬手:“宣。” 冯如赶忙从回话的中间让到一边,跪下等候贵妃元氏进殿。 贵妃元氏衣着华美,妆容精致,嘴角总挂着一抹笑,温温婉婉,对谁都和风细雨。 进殿后先给陛下行礼请安,再唤起冯如: “冯院正请起。” 冯如起身,不敢抬头直视贵妃颜,元氏来到赵嵩身旁,将手中汤盅放在龙案上,元氏才问: “先前在殿外听见陛下与冯院正在说元妃娘娘,是说的臣妾吗?” 冯如低头不语,赵嵩笑答:“不是你,是你jiejie。” 元氏眉眼一抬,幽然一叹:“原是在说jiejie。” 赵嵩见她低落,安慰道:“说起她,惹你伤心了,是朕不好。” 贵妃元氏是先帝时元妃娘娘的嫡亲meimei,陛下当年率军回京清君侧后登基,不少前朝旧臣都遭清算,元妃娘娘更是自尽于宫,随先帝而去,元氏作为先帝时的当红近臣,原本也不能幸免于难。 好在当时仍未出阁的元氏少女不畏艰险,自请入宫伴驾,为元家博了一线生机,元氏在宫中披荆斩棘,凭着官家恩宠,一路从小小答应晋升到了贵妃的位置,很多前朝旧臣家,要么衰败,要么落魄,唯有元家挺立两朝,如今的贵妃元氏功不可没。 “陛下何故说起jiejie?”元氏问。 赵嵩指着冯如说:“还不是他,近来朕得了一幅好画,就门口那幅,冯如找着画师了,但那画师是女的,不要黄金万两,偏要入画院任职,这不,提起画院,就说起了你jiejie。” 先帝时的元妃娘娘便是个画痴,她年轻时抛下家族荣耀,趁着画院招收画师,悄悄入宫,一步步从画院小工,坐上了画院院正的位置,甚至凭着画技惊艳了先帝,先帝书画双绝,两人倒是趣味相投,琴瑟和鸣了好些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