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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悠说道: “我不是跟你们说过我有个师父嘛。他教我的。” 冯如想了想,问:“哦,是说过。你师父叫什么……杨福,是吧?不是我说,这名儿可没什么大师的风范,很难想象是你师父。” 林悠笑了。 对他们问:“你们真的没在宫里听过他的名字吗?他跟我说,他也是宫里画院出去的,我信了好几年呢。” 冯如和孙良对望一眼,遗憾摇头:“真没听过。就你师父这水平,若是真在宫里待过,别说叫‘杨福’了,就是叫‘杨三,杨四’我都绝对不会忘的。” 林悠遗憾叹气:“我师父那人满嘴胡话,只怕是骗我的了。真搞不懂,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倒好,临死还不忘编排点瞎话。” 林悠入宫前是真相信杨福的话,以为他是宫里画院出去的,毕竟他画技不俗,对颜色又极其有研究,给林悠留下的秘籍也写的是宫廷技法…… 可这阖宫上下,根本就没人知道他,也就林悠现在问多了,大家都知道她师父叫杨福了。 “有能耐的人,性情总是有点奇怪,像你师父肯定是个旷世奇才。”孙院正知道林悠的师父给她留了本宫廷染院十二色,一直惦记着,对林悠说: “要是什么时候能拜读一下尊师的染院十二色,我可就不枉此生了。” 孙院正边说边察看林悠的表情,怎么说呢,这种师传秘籍向来是每个画师和色师的秘密,轻易不会给人看,因此孙院正虽然惦记良久,却从未对林悠开口提过自己想看。 今日正好说到话头上,林悠又刚刚给他指点了个调配孔雀石的方法,孙院正才试探性的提了一嘴,不过心里已经做好了林悠拒绝的准备。 “孙院正想看吗?”林悠忽然放下手里的笔刷。 “呃。”孙院正往嫌弃他的冯如看去一眼,把心一横,老脸皮厚的说: “我能看吗?” 林悠爽快点头:“当然啦!这有什么不能看的,等等我,我去拿一下。” 孙院正简直惊喜,冯如也是没想到,他知道林悠不藏私,却没想到她不藏私到这种地步,不禁说道:“那我也要看你师父那本宫廷画技。” 林悠小跑进自己的院子,传出她的声音:“好,等我一起拿来。” 冯如和孙良两两相望,为今日的好运感到惊喜。 两人在座位上翘首以盼,很快林悠就风风火火从她的小院出来,手里拿着两本书,分别递到冯如和孙良面前。 两人搓了搓手,分别接过,冯如看着自己手上这本书问林悠: “这怎么还是两半儿的?” 林悠说:“我拜师的时候,我师父只肯给了我半本。剩下一本半是他去世前给我的。” 拜师给半本! 你这师父也够奇葩的。 林悠还没告诉他们的是,就那半本书,有可能还是因为老杨舍不得出拜师见面礼才给她的。 冯如和孙良得了书以后就孜孜不倦坐在旁边翻看了起来。 开始的时候两人都看得津津有味,可看着看着两人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冯如开始不看书的内容,而是一页接着一页的往后翻看,孙良也是如此,他们动静有点大,正在调色中的林悠不免疑惑抬头向他们看去。 冯如忽然合上书本,对林悠问: “这书是你师父留给你的?” 林悠见他们神情似乎有异,放下手中东西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孙良又问:“那,那这书是你师父亲笔写的吗?” 林悠想了想,说: “约莫是的吧。我看他寻常笔迹也是如此。这两本书有什么问题吗?” 冯如和孙良没有回答林悠,而是互相对望,从彼此眼中都看到了疑惑。 “到底怎么了?”林悠又问。 冯如低头轻抚手中的书本,将之放在座位上,起身说: “你等一会儿。” 说完,他便离开,林悠盯着他的背影,看那方向应该是往他的宿所去了,又看留下的孙良,一个劲的轻抚他手中的那本书,那神情,活像这两本书是他失散多年的老伙计,老朋友。 冯如去而复返,手里也多了两本书册,拿过来之后,递到林悠面前: “你看看这个。” 林悠按下满心疑惑,将那两本书册翻开看了看,看了一会儿后,似乎明白冯如给她看的意思了,因为冯如给她的书上的字迹,竟然和老杨的字一模一样。 怕认错了,林悠还特地把几本书摊放在一起对比,对比过后更加确定。 她抬头看着冯如和孙良,问: “字迹怎么会一样?这两本书是出自谁手?” 林悠亲眼看见过老杨写字,认得出这就是他的字体,可这冯如和孙良都说宫里没有杨福这个人,那又怎么会有老杨的字迹留下呢。 冯如说:“我们干爷,大太监冯缘。” 林悠懵了。 冯缘? 这名字跟老杨的名字完全搭不上边啊,不过大太监冯缘的名字林悠倒是听说过,这宫里有不少老人都还记得,说他是先帝身边最受宠的宦官,当然了这一切还要归功与当时的宠妃元妃娘娘。 这冯缘当初据说不叫冯缘,叫二狗子,他当年只是画院中一个扫地的小太监,却因为大胆点评了当时兼任画院院正的元妃娘娘一幅画作,被元妃娘娘一字不差的听入耳中,觉得此子对画颇有见解,不仅破格提升他为画学生,还亲自赐名冯缘,同‘逢元’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