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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正泽站在众人之前,是最显眼的位置。他想要让谢灵均出现的时候,能够一眼看到他;同样的,在这个位置,他也能够一眼望到谢灵均。 卯正一刻,青阳阁的长辈大多落座,在高高的观武台上观察底下的弟子。 刘少卿姗姗来迟,他毫不客气地拨开人群,往最前方走去。 阁主江歇看到刘少卿这幅模样,心中冷笑不止,后悔当初收下刘少卿,恨不能让人消失在青阳阁。 江歇冲郑思难道:“郑长老,这刘少卿是你的徒弟吧?” 郑思难闻言,立刻知道阁主是在责问自己。这刘少卿与江歇的得意弟子谢灵均交好,而关于刘少卿的流言蜚语太多,阁主怕刘少卿影响谢灵均的修炼。 郑思难不卑不亢,立刻回道:“我手下有五名子弟,我对大弟子、三弟子、四弟子关注更多,这刘少卿我平日里都不曾注意。他的所作所为我不太清楚,以后我定然对他严加管教,让他没有空闲的时间。” “辛苦郑长老了。”江歇这才感到满意。 刘少卿走上前去,看到最面前立着的人,正是他一眼看中的沈正泽。 沈正泽长相俊朗非凡,比起大师兄谢灵均,也差不了太多。 大师兄虽然生得明艳无双,但为人端方清冷,刘少卿对他是万万不敢有亵渎之心的。而沈正泽看起来脱俗出尘,但身上自有一股偏执的情、欲在,刘少卿一下子就动了心。 “沈正泽!”刘少卿凑到沈正泽身边,“你也来旭日大比啊,如果你胜到最后,我们就有机会交手了。” 沈正泽忍着翻腾的恶心和杀意,淡然笑问:“看来刘公子是前几日受的教训不够,还想见识见识我的剑。” 刘少卿的腿隐隐作痛,嘟囔道:“我也没怎么得罪你吧?” 沈正泽侧过头,神情晦暗不明,眼神幽暗而深邃,一字一顿,缓缓道:“你没怎么得罪我?” 刘少卿被沈正泽的表情吓到,不自觉地退后两步。 沈正泽的表情转瞬即逝,仿佛刘少卿的幻觉。 下一瞬,沈正泽就恢复风平浪静的模样,抿唇温和地笑了起来,点点头道:“你没怎么得罪我……” 刘少卿的直觉告诉自己——沈正泽说的是反话。 刘少卿尴尬地笑了几声,疏远沈正泽,心中暗想:沈正泽,我记住你了,总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脚下。 谢灵均站在人群中,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都泰然处之。 在比武开始前,刘少卿退到他身侧,讶异道:“你怎么也来了?” 谢灵均长眉微蹙,语带寒意:“我难道不能来吗?” 刘少卿轻蔑的眼神上下扫视谢灵均,而后捂着嘴,笑道:“你不是公认的废物吗?这旭日大比可是死生自负的,你来做什么,送死吗?” 刘少卿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周围几个人听了刘少卿的话,又知道青阳阁还有个首席弟子也叫谢灵均,纷纷低声笑了起来。 谢灵均没有恼怒,只是不急不缓地摇了摇头,语气平稳:“我不是来送死的,我是来让你们看到我的剑。” 谢灵均说得太过自然,太过笃定。在别人听来,因为这自然笃定的语气,他的话不仅没有丝毫郑重的意味,反而变得更加滑稽。 “你说你要证明自己的剑,”刘少卿装作惊奇的样子,“可是你看看你的剑,平平无奇,不过是俗世的破铜烂铁,你就要在旭日大比上,让别人看这么一把破剑?” 谢灵均略微被刘少卿的话激怒。 他倒不是因为刘少卿质疑自己的剑而恼怒,这种质疑太多了,他最后都用手中剑解答。 他是因为没有看穿刘少卿的为人而恼怒,刘少卿在他面前装得乖顺纯真、不谙世事,在别人面前,却原来如此尖酸刻薄。 谢灵均冷冷问道:“有没有人曾告诉过你,剑修的剑不在手上,而在心上。” 刘少卿闻言,心中一惊。 大师兄在看到他的剑后,对他的剑很不满意,所以对他说过相同的话。他当时不以为然,表面上却附和应承,只为了缠着谢灵均教他练剑。 刘少卿在回过神之后,恼羞成怒。 大师兄训斥他,他可以忍受。那样光风霁月的人,那样爱剑如痴的人,自然有资格训斥他,教导他。 但是眼前这个废物算什么东西! 他也配用这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他也配训斥自己? 刘少卿讥讽道:“你不过一个小小的杂役,整个青阳阁,谁不知道你是个没用的废物?你还配说剑不在手,在于心?” 谢灵均并不在意刘少卿的讥讽,再次发问:“你拜入青阳阁多久了?” 刘少卿冷哼一声,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与你何干?” 谢灵均将目光从刘少卿身上挪开,垂下眼眸,自顾自说道:“三十年了。” 刘少卿微微诧异,因为谢灵均说中了时间,随后心中泛起一丝暗喜与更深的不屑。 如果不是对他特别关注,怎么会连这种时间都知道得这么清楚? 看来眼前的这个废物,对自己怀有不轨之心。 刘少卿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谢灵均下一句话就随之而来—— “你已经拜入青阳阁三十年了,却还是如此不思进取,为能够参加旭日大比而沾沾自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