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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正泽身上的魔纹、脸上的灵花彻底消失。当降魔链也撤去,他终于完全解脱,不受心魔困扰。 他从半空之中缓缓落下,漫步水面,朝着谢灵均走去。 此时,易宗的岑听雨正在为沈正泽的命运策算,随着卦象推进,他脸上的神色也愈发凝重。 推演完毕,他眉头紧皱,再次推算。 谢灵均心中沉重万分,可看到沈正泽安然无恙,又想到前尘种种已成旧梦,遂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意。 “沈正泽……”他喃喃唤了几遍,朝着对方走去。 两人在激荡的水中,紧紧相拥。 谢灵均一把搂住沈正泽的腰,将自己埋进对方的颈窝之中,温热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滴落在沈正泽的肌肤上。 他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沈正泽,我爱的人从来都是你,一直没有变过。” 沈正泽浑身湿透,谢灵均的眼泪落在他身上,也觉察不出。但谢灵均对他的依恋,不用多说,他也能直观感受到。 “我的心魔已经好了,我们回青阳阁结为道侣,好吗?”沈正泽环住谢灵均的肩背,在人耳边轻声询问。 未待两人更多温存,浓郁的杀气朝他们两人袭来。 只听得“锵”的一声。 谢灵均与沈正泽立即分开,唰地看向岑听雨,双双拔剑出鞘。 如果不是两人正浓情蜜意,又怎会反应迟了半步,差点当真让岑听雨袭击成功。而出手阻止岑听雨的人正是慧明,他挥手扬起岩壁上的降魔链,就将岑听雨祭出的卦幡击落。 谢灵均与沈正泽并肩走到岸上。 谢灵均紧握长剑,冷冷问道:“岑掌门这是为何?沈正泽的心魔已除,你难道还要用什么天生魔种、祸乱人间的话来搪塞我们吗?” 岑听雨未能得手,沉默良久,并未回答,只对着出手阻难的慧明深切道:“佛宗将时间分为过去、现在、未来。大师放过今日的沈正泽,可想过未来万千丧生的人呢?大师,你如今要度沈正泽,那未来的人,你度不度?” “荒唐!”谢灵均被气笑,“你难道认定沈正泽将来会为害人间?” 岑听雨抬手召来卦幡,笃定道:“是。” “阿弥陀佛。”慧明握着佛珠,神色不变。 慧明一开口,争辩的两人都看向他。 慧明答道:“汝等勿谓如来作是念,我当度众生。须菩提,莫作是念。” 这句话,回答的是岑听雨之前的问题——大师,你如今要度沈正泽,那未来的人,你度不度? 岑听雨不明所以。 谢灵均却瞬间了悟,暗暗松了一口气。 慧明所言是《金刚经》中的一段话,惟有懂得《金刚经》,前后联系,才能懂得慧明的意思。 佛宗认为,有小千、中千、大千世界,合起来为三千大千世界,又有山、洋、洲,而须弥山位于世界中心。 佛对须菩提说,三千大千世界中有数不清的珍宝,如用这些珍宝来布施,普度众生;也不如践行《金刚经》,并为他人讲解的功德大。即便只是为人讲解《金刚经》六如偈,那也功德远胜前者。 佛紧接着说,如来不度众生,没有众生是如来度的。如果秉持着“我应当普度众生”这种念头,就“有我”了,亦即有相的凡夫俗子。 慧明的意思尽在这一句话中——他不度众生。 比起杀死沈正泽,救活未来的万千生灵,他更情愿到人间去为别人讲解《金刚经》,甚至别人听到的只是《金刚经》的偈语,功德也远胜布施。 《金刚经》四句偈语耳熟能详: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而“凡所有相,皆是虚妄”,因此,在慧明眼中,无众生相,亦无生灭,一切都是梦幻泡影、电光石火、夜凝日晞的朝露而已。 谢灵均当即感恩道:“多谢大师。” “不必。”慧明再次说出这两个字,随后看向岑听雨,“岑施主,还请离开灵山。” 岑听雨闭上双目,仰天叹了一口气,摇头笑道:“今日以后,大局已定,再无转圜的余地。我也不必多费功夫,也好。诸位,山高水长,来日再会。” 说罢,转身离去。 沈正泽双手合十,对慧明施礼,脸上只微微笑着,却并没有说任何话。 谢灵均心中一沉,终于想起来,对方已经失声、失聪、失明。 难道心魔拔除之后,沈正泽还没有复原? 谢灵均抿了抿唇,脱下外袍,披在未着上衣的沈正泽身上。 慧明还礼之后,很快踏着岩壁,消失在谢灵均眼前。 江歇见状,喟叹一声,细语道:“我们也该回青阳阁了。” 谢灵均望向沈正泽,对方也看向自己,朝着自己莞尔一笑,脸上尽是喜悦之情。 谢灵均只好抬手摸了摸沈正泽的鬓角,见对方这样,不忍告诉对方:你因为困在灵山三百年,缺席考校,如今已被青阳阁除名。 “走吧,我们回去。”他轻声道,牵起沈正泽的手。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得自己心好痛啊。我决定这一篇小说之后,以后的小说再也不写虐了,我快把自己写疯了。 以及,后来两人好上,沈正泽问过谢灵均爱不爱他,其实谢灵均早就说过了,只是他没!有!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