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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楚楚警惕地瞪大了眼睛:“这么说来,其实你并不是奴隶的身份,可是,我手中有你的卖身契呢,白纸黑字,官府那里认过的,你不会抵赖吧。” 她想了想,又道:“那其实也成,反正你家里有钱呢,我不贪心,给我三十两银子,算你赎身了,我就把卖身契还你。” 贺成渊的脸沉了下来,气势冷峻,一言不发。 方楚楚毕竟还是了解他的,当下又想了想,试探地道:“好吧,我知道你很值钱的,那……三百两?” 贺成渊冷哼了一声。 方楚楚不高兴了:“到底多少?你说。” 贺成渊不想吓到他的女主人,勉强道:“三千两。”顿了一下,补了一句,“黄金。” 方楚楚的小嘴巴张得圆圆的,半天才合上,她赶紧拿起茶杯,喝了一大口水压压惊,然后又雀跃起来,把手伸得长长的:“快给我、快给我!我就知道阿狼你是最好的!” “没有。” “啊?”方楚楚的笑容卡住了。 贺成渊一脸肃容:“现在没钱。” 方楚楚二话不说,把她的小鞭子翻了出来,使劲敲了贺成渊好几下,怒道:“你胆子很大,现在开始消遣我了是吗?” 贺成渊岿然不动,站在那里任她打,打得差不多了,才冷静地道:“现在拿不出这些现钱,等我将来承继了家业就有钱了,到时候给你,总归一天不赎身,我就还是你的奴隶,我原来吃得还多,如今我吃自家的米,还能替你干活,你又不亏。” 方楚楚有点迷糊,总觉得他说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却分辨不出来,她纠结了一下,很快放弃了这个费脑筋的问题,又高兴起来:“好吧,那就是这样了,挺好。” 她的声音又软又甜:“喏,现在我也是有钱人家了,你看我家的宅子多大多好,你终于可以不用住柴房了,自己去看看,喜欢哪间就收拾一下,分给你了,你若是过来干活,尽可以住下。” 贺成渊也十分满意。 两个人一起出去,满宅子溜达着挑选房间。 抽空,方楚楚还要问两句:“你几时能继承你家的家业呀?你不是说家里兄弟很多吗,你爹会给你们分家吗?” 她有点担心,“分家了以后还能凑齐那三千两黄金吗?” 贺成渊的神情稳重自持:“我们家祖宗挣下这份家业十分艰难,所以当初就定下规矩,不得分家,我是嫡长子,家里的东西日后都是我的,你放心。” 方楚楚搓了搓手,笑眯眯的:“哇,听过去你是大户人家出身,对了,阿狼,你到底姓甚名谁?不会真的就叫阿狼吧。” “我姓贺。”贺成渊咳了一下,“贺悯之。” 刚从乡下地方进京的姑娘哪里会知道,大周太子贺成渊,字悯之。 她还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哦,你和当今天家一个姓呢,真不错。” 贺成渊不动声色:“至于阿狼,是我的小字,我母亲原来一直都是这么叫我的,你还是这么叫吧,不管怎么样,我一直会是你的阿狼。” 贺成渊原本并没有打算隐瞒身份,但适才听得方楚楚一口一个狗太子,劈头盖脸地把他骂了一顿,他不得不另作打算了。 他不敢在方家逗留太久,方楚楚傻傻笨笨的好糊弄,方战毕竟老成,就不好说了,故而半天后,他就告辞去了,临行前还答应了方楚楚,明天一定过来给她家劈柴。 稍晚的时候,方战回家,方楚楚喜滋滋地把这事情和父亲说了,方战听了惊叹不已,不过他对阿狼的身份也起了一丝疑惑,打算等下回见了面好好盘问一番。 方楚楚才不管其他的,总算她丢的那只羊自己又跑回来了,真好,明天一定要写信告诉崔嫂子,免得她再惦念。 这天晚上,怀抱着对三千两黄金的美好憧憬,方楚楚甜甜地睡着了,比往常任何时候睡得都香沉。 —————————— 次日,依旧是晴天。 大早上的方氏就过来了。 方战被贬塞北多年,方氏每年都到大慈恩寺烧香许愿,求菩萨保佑弟弟一家早日归来,如今终于等到这一天,自然要到菩萨面前去还个愿。方战依旧要到右监卫去当值,方氏约好了方楚楚一起去进香。 大慈恩寺为长安第一名刹,位于城外八里地的涌泉山上,百年梵音,气象庄严,多有高僧大德于其中修行,境界深远,为世人所推崇,香火极为旺盛。 方氏坐的zwnj;马车过了山门,在寺前停下,方氏携着方楚楚下来。 秋已深,寺前松柏微带黄色,沧桑而沉郁,墙上树影参差、地下落叶层叠,院中隐约有木鱼声声。 小沙弥持着扫帚在打扫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此外,四周无人。 方氏惊讶,左右看了看:“这可真是奇了,平日里善男信女早晚不绝,十分热闹,今天怎就如此冷清了起来?” 方要过去问询,寺门打开,一个缁衣老僧走了过来,双手合十一拜:“阿弥陀佛,女檀越有礼了,寺中修缮,今日一日暂不接待香客,敝寺已经在山门外面挂出了告示牌子,不知女檀越缘何还上山来了?” 方氏和方楚楚面面相觑。 随从的马夫和丫鬟不服气了,都道:“你这老和尚乱说,我们从山下上来,根本就没有看见什么告示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