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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室内墙壁上镶嵌的明珠散发幽幽冷光,地面黑石平整光滑却阴冷刺骨,光亮无法穿透那片如浓雾般暗沉的黑。许镜清起身,赤足立于原地,只着一件白色亵衣,黑发未束长长披散至腰际。 他抬手,骨节修长的手指拨开墨发,颈后一道浅金色十字印记发出光亮,一柄长剑自他后脊被抽出,光滑如镜的剑身映照出那张俊美得过分却没有一丝表情的脸。 他的剑名唤千仞,天生剑骨,剑也跟他的名字一样,光滑如镜,清明无垢。 入道近百年,早就抛却了凡尘俗事,心中唯有一剑。可这么多年来,许镜清从没想过,若是剑之一道无法再前行,自己又应该往何处去。 剑光流转,在墙壁上投射出斑驳的影,每一招每一式都早已烂熟于心,几乎是身体的本能。没有华丽的技巧,招招致命的杀人技,沽云山封魔印下,越界妖兽的尸体铸成他的威名,但他人称颂,不过是身外之物。 吾心向往,不过一剑。 他按下静室开关,行至屋外,负手立于廊下,朱阳为他苍白的脸渡上一层暖暖的金光,他眯了眯眼,见前面竹林小道上远远走来一个人。 整个太竹峰都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紫竹,紫竹竹杆呈紫黑色,笔直修长,掩隐绿叶之下,一派自然天成绮丽,纪圆却无暇欣赏。 她仍是穿着竹青色的弟子服,手、脚、头、脸却捂得严严实实,从她的小院到这里,足足走了半个时辰,因为心中焦急,气息不稳,脚步也虚浮。 见她目的地明确,直朝自己居所走来,许镜清迎出去,赤足踩过层层叠叠的枯竹叶,“纪师妹?你好了。” 纪圆站定,顷刻间脑海里已经转过无数个念头。 他这幅光明磊落的样子,是装的还是真的不知情? 出于谨慎,纪圆还是打算先问清楚免得误会。她双手合十,“许师兄,首先感谢你的丹药,十分有效,我现在全身上下已经好得差不多,行走奔跑没有任何不适。” 许镜清略略点头,“如此便好。” 纪圆看他脸色没有丝毫变化,犹豫片刻,又问:“许师兄曾说,此丹药也曾自服对吧?” 许镜清尚未察觉到她话里的意思,再次点头。 纪圆更觉得奇怪了,难道顶级的丹药就是会有这种副作用吗?让人全身长绿霉? 她继续问:“那许师兄服药之后,有跟我出现同样的症状吗?”她说着揭开面纱,几乎是立刻从他眼中看到意料之外的惊诧。 许镜清因为受到惊吓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纪师妹的真容他尚未见过,但眼前这个全身上下长绿毛的家伙总不会是她本来的样子吧? 上次见面的样子虽然凄惨却也不至于怪异,现在…… 许镜清大为不解,“纪师妹,你这是怎么了?” 这真是个好问题,我他妈也想知道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吃了你的丹药我就开始发霉了!我这是臭豆腐成精了吗! 纪圆脸上表情,哦不,她现在脸上全是绿色的菌丝,根本看不清表情。许镜清再迟钝也明白过来了,纪圆见他不像恶作剧,将药瓶交给他,让他自行查验。 可是左看右看,丹药都不是像有问题的样子呀,许镜清也纳闷了。显然他那个只装了千仞剑的脑子也不是十分好使,顶着纪师妹‘火辣辣’的眼神,为了自证清白,一仰头,将余下丹药一并吞下…… 他还觉得很有道理呢,“既要解除病症,必然要弄清病因。” 纪圆惊呆了,嘴巴大张着半天合不拢。 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谪仙一般的人儿许镜清大师兄吗?爱了爱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个时辰,纪圆就陪他一起,等着他发霉。 于是二长老云静燃大弟子叶灵予从院门前路过的时候,就看见两个冒着绿光的家伙肩并肩坐在台阶上。 “呔!何方妖孽!”叶灵予当即抽出腰间软剑跳进来,正欲与妖邪恶战一场却对面前这两个家伙怎么看怎么眼熟。 “纪师妹?许师兄?”叶灵予简直不可置信,“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纪圆还没来得及说话,许镜清率先站起身,看着自己布满绿霉的手掌,“此药果然有异。” 纪圆仰头看着他笔直的脊背,心里有关这位许师兄的一点旖旎泡沫在朱阳炙烤下蒸腾殆尽。 叶灵予还在追问,许镜清尝试着运功排除药效,纪圆耐心将事情经过讲述。 果然,叶灵予听说此异事,因为久居于最强剑修弟子许镜清之下而心生不甘,满脸跃跃欲试,眼睛里仿佛有星星在闪:“还有吗,我也想试试。” 纪圆扶额,她当然相信这位剑法超群的叶师姐是肯定干得出来这种脑残事的! 许镜清尝试许久,绿霉却不曾消退分毫,叶安予急得跳脚,“换我一定行!我一定行!你闭关这五年我也没闲着,我肯定行!” 现在是争强的时候吗?一向有主意的纪圆感觉自己脑子也被绿霉给糊住了。不是很想说话,郁闷,就是很郁闷。 瞧瞧这些所谓的内门弟子,呵呵,也不过如此。 蟾木院长老的丹药药效奇佳,这些绿霉洗掉之后,不到片刻又会重新长出,无论用何种功法也没办法完全祛除。 许镜清尚可依靠自身深厚修为强逼,但那么一大瓶药他眼都不眨就一口闷,想要排除也非一日之功,更何况纪圆这种修为浅薄的呢?难不成就天天顶着一脸绿在门派里招摇过市吗?外门一枝花,种田大王的脸面呢,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