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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镜清片刻不敢眨眼,心满意足抱着她,欢喜像罐子里的蜜糖溢出来了。 纪圆在思考,但其实她跟本没办法冷静,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赶紧走,她不堪忍受这样的折磨了。 可是从宝墨山到这里,来回御剑三个多时辰,他走这么远的路,只是为了来见她,捏捏她的手指头,拉拉她的裙角,躺在她身边睡觉,像小狗一样乖。 只是想在她身边睡觉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善良如她根本没办法拒绝啊,而且他还带了花作为礼物。 可这样怎么行呢,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她不会为任何人动心的,她努力说服自己,那些善良啊,友好啊,只是保护的面具,都不是真心的。 可是可是,这种感觉并不讨厌,她并不反感他的亲近不是吗,那些笨拙的温柔和小心翼翼,真是该死的让人心乱跳啊。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她好着急。 他那么笨,那么蠢,那么呆,什么都不懂,根本不行的嘛! 脑子里像沸油锅里落了一滴水,噼里啪啦就是一通乱炸,炸得她整个人都迷糊了。 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想见一个人,就来见了,这没有错。就算有错,错的也是她不是吗? 错的是她那该死的致命的无处安放的魅力啊! 所以,她伸出手,贴上了他的后背,像蚊子哼哼一样说:“你有伤,后面凉。” 我可不是想抱你哟,我只是太善良了呀,后面太凉了,所以用手帮你隔住一小下。 怀里的人自暴自弃,用睡眠逃避,许镜清却睡不着了,就这样抱着她看了一夜。但其实也没有一夜,因为来回御剑,他的睡眠时间被压缩到了很短。 四更天时,正是人睡得最沉的时候,他却不得不离开了。 满打满算,跟她在一起还不到两个时辰。不在她身边时,时间过得好慢好慢,一刻钟都像一个时辰那么漫长。在她身边时,却简直可以用飞速来形容,真是岂有此理。 磨磨蹭蹭,一不小心又耽误了两刻钟,他真的必须要走了。轻手轻脚起来,把人放好,盖好被子,长腿跨出去,站在床边看了很久,终于离开。 本来想赌气把叶灵予的鞋子踢飞的,但转念一想,唉,今天这样好像也挺不错的,嘿嘿。 男人夜里来夜里走,醒来时毫无痕迹,真就如梦一场。 纪圆有点头疼,叶灵予抱着她还在呼呼大睡,她睁着眼睛看着帷帐顶发呆,没注意外面响起脚步声。 叶灵予昨晚回来没关门,外面的人门都不敲就直愣愣地闯进来,沙包那么大的拳头就要砸下来,一晃眼看见床上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女人。 释不怨收拳及时,纪圆连他脸都没看清,人就脚底抹油一样溜得飞快。 释不怨一大早回来就听说叶灵予昨天过来把师弟打了,晚上还拉着人出去喝酒,害人破戒,居然还有胆子睡在客房里。正准备把人揪出来打一顿,就看见这么一幕。 释不悔那个小兔崽子,怎么也不跟他说有两个人啊! 释不怨一肚子气找不到地方发,狠狠往释不悔脑袋上拍了一巴掌,释不悔委屈,“是叶灵予带我出去喝酒的。” 释不怨又是一记铁砂掌,“放你的屁,嘴长在你身上你自己不喝谁能逼着你喝!” 他说得还挺有道理的,释不悔只能乖乖跪在佛祖面前认错。 两个无业游民就这么在消厄寺住下来了,纪圆去找释不悔,释不悔跪在佛祖面前念经,纪圆蹲在他身边,像只小兔子,“你的脑袋上有好大两个巴掌印啊。” 释不悔说嘴长在自己身上,不喝没人逼着他喝,是他自己贪嘴破戒,被打也是活该。 纪圆心里很不安,“都怪我。”她道歉,又问可不可以继续住在这里,可以给予一定的报酬。 释不悔说佛门普度众生,怎么可能会收她的钱嘛。纪圆又说她心里过意不去,问怎么样才能报答他。 释不悔顿时像被刺猬扎了一样跳起来,一下子躲到了大殿的柱子后面,只露出半个锃亮的光头,“女菩萨好意心领了,可小僧,小僧,小僧一心向佛,绝无半点凡俗之情,更不会为了姑娘还俗的……” “我……”纪圆狠拍了一下脑门,“啊,算了,我去找你师兄。” 释不悔超小声:“师兄也不会还俗的……” 纪圆内心咆哮——还你妹的俗啊!你有没有想太多了!! 作为消厄寺的大师兄,释不怨倒是正常不少,纪圆提议帮他们洗衣服,他哪好意思,就随便在房间里捡了两件僧袍丢给她。 于是在一堆灰蓝的僧袍里,就多了一件在太阳底下闪闪发亮的活带鱼皮。 许镜清的活带鱼皮被洗得干干净净的,偷偷晾在屋子后面,一下午就被风吹干了。 趁着叶灵予跟释不怨练拳,她躲在屋子里把平安符缝在了衣领边缘的位置,藏在里面,靠近胸口,一抬手就能摸到。 桌上花瓶里五颜六色的小花迎风招展,太阳为她渡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连头发丝都发着光,贤惠的妻子坐在窗边认真做着针线活。 消厄寺确实是个安全的地方,那些藏匿在黑暗中的影子在阳光下必然会暴露无遗,他们只能躲在暗处窥视,嘴角勾起嘲弄的笑,不屑说一句。 “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