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离别
一周后，mama收到了来自w市的来信，这是mama娘家来的信。 mama下班回来，文竹发现mama的眼圈是红的。 “mama哭了？”文竹很疑惑，张口问道。 “外婆病了，病得很严重。我们今年过年得回老家一趟了。”mama吸着鼻子说。 接下来的日子，文竹一家过得更加节俭了，mama更加努力地晒各种菜干，一家人上山的时间也多了起来，采蘑菇，挖竹笋，洗、切、晒等等，就是为了过年时能多带些东西回老家去。 文竹知道，爸爸mama的负担都比较重。mama这边还好些，生活在w市里，两个舅舅，大舅舅大舅母都有工作，外婆也是个勤快的人，家里家外照料得很是妥当，只是偶尔小舅舅会来揩点油而已，日子还是过得去的。mama每月只需要寄5元回去。 但爸爸那边的状况就不太好了。爷爷逃离了老家后，爸爸就被爷爷的jiejie收养了。姑太太家境十分的贫困，家中的孩子又多，爸爸在他们家就没有吃饱过饭。据爸爸说：“那时实在是苦哇。后来村里的干部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推荐我去了部队。” 爸爸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他现在每月的工资是32元，在当时算是高工资了，但每月都会寄回老家10元，再给爷爷5元，自己还有一家四口要养。 文竹知道爸爸mama的难处，所以尽量的不给他们添麻烦，尽可能地帮着做事。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先说说其间发生的一件事。 一天的晚餐桌上，摆着一碗rou羹，这是桌上唯一的一盘rou，流口水呀。文竹兴奋得两眼冒光，抢着上桌，嘴里还大叫：“有rou吃，有rou吃，这是什么rou？”边叫边抓起筷子。文竹叫了半天也没有听见mama的回答，奇怪地朝mama看去，只见mama神情暧昧地笑了笑，依然不回答。嗯？有情况。敏感的文竹迟疑地把伸出一半的筷子又收了回来。 文竹看人脸色的本事打上辈子就练出来了，不可能被骗，况且今天也不是公社分rou的日子，这究竟是什么rou？既然mama不说，那爸爸呢？ 文竹朝爸爸看去，爸爸面无表情，一声不吭，丝毫没有出现餐桌上有rou时喜滋滋地看着孩子们抢rou吃的模样，而是一副“别看我”的置身事外的表情。 那就自己猜吧。此时文竹完全没有了吃rou的兴奋，想想，仔细想想。 这几天有什么事情发生？谁来我们家了？好像都没有，家里和平时一样。 不对，前天，mama和她的一个同事到较远的村子里为村民接生去了，昨天晚上回来，今天有rou吃，啊，难道是？文竹开始有些不敢置信，但想想mama的脸色，又看到那盘rou，那么猜想应该就是答案了，这是紫河车，也叫胎盘。 民间有种说法，吃紫河车可以益气养血，补肾益精。所以有条件的人会千方百计得到它。mama是赤脚医生，做最多的事情就是接生，那偶尔得到一个也说得过去。文竹立刻明白了，马上和爸爸一样，完全忽视了这碗rou。 现在有三人对这碗rou敬谢不敏，那第四人呢？文军可不管，他吃得可欢快了，按他的话来说：“不吃白不吃。”文军机灵通透，早就从爸爸mama的表现中猜到了什么，但是是什么有什么关系呢，有吃才最重要。看得其他三人面面相觑。 文军，你有种，你厉害，今后出去，你都可以放胆说：“老子连人rou都吃过。”看谁横得过谁。文竹给你点三十二个赞。 忙忙碌碌地，日子过得飞快。 这段时间，温润变得越来越沉默寡言，问他什么也不说，只是很努力地读书，再读书。 期末考终于结束了，寒假来临。 这次的考试又是一个皆大欢喜，文军、高红军、陈家国都得到了不错的成绩，尤其是文军，都快赶上从前的温润了。还要提一提温润，一直是万年老二的他这次居然和文竹、温瑞山一样的双百。文竹很是喜悦地看着他，却见他的眼里有着隐藏的忧伤。 就在大家欢天喜地地对着成绩单大声唱歌、说笑时，温润走到文竹的身边。 “文竹，我要回老家了，过完年后就在那里读书了，下学期就在那里读书了。”温润带着哭腔说着话。 “嗡”的一声，文竹的脑袋顿时就懵了，刚才欢乐的一幕霎时寂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温润的忧伤感染了，孩子的快乐来得快，去得也快。 是呀，温润曾经说过，如果跳级的话，就只能在这里读一个学期的，这件事怎么给忘了？也就是说，文竹从老家w市回来后，就再也见不到温润了！想到这一点，文竹眼眶忍不住就湿润了，眼泪一滴一滴地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一年半的同桌，一年半的互帮互助，一年半的嬉笑打闹，从陌生到熟悉，从熟悉到相知。 重生后的一年半时间里，温润一直就以一种温温润润的态度陪伴着文竹，陪她一起笑，陪她一起玩，陪她一起挑战，陪她一路走来，“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的童真也将随着温润的离去而不复返了。 其后的两天里，文竹一直和温润待在一起，直到最后将温润依依不舍地送上了班车，目送着班车远远地离去，惟余一条细长的马路和远方延绵的山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