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戏逆臣逼反世家人，鹬蚌争渔翁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在各部将官的指挥下，燕、汉两军士兵整齐的列队于渤海城下。大批的攻城器械也已经全部到位。三军将士就等两军的主将一声令下，便随时慨然赴死。 “殿下，此渤海城，原名南皮。是那虞家父子入主后，将南皮直接改成了渤海城。此城，城墙之高大，不下北平。而且虞军在城内尚聚有数万之众，若是强攻，我军恐伤亡惨重。还是应该用谋破之为上啊。”西门城下，慕容宝仔细看了看远处的城郭，担忧的对慕容皓说道。 “宝将军所言有理，”武耀在旁边附和道，“况且，汉军还在死死的盯着咱们，我军毕竟是与汉军暂时联手而已，若是我军用惨重的代价拿下渤海，只怕到时候，汉军就会过河拆桥啊，殿下不可不防。” “二位的意思我明白，今日乃是首战，我料那汉军也必定不会在第一天就豁出全力去攻城。所以，咱们今日也不要拿出全力，尽量降低咱们自家的伤亡。”慕容皓点了点头，嘱咐道。 “诺！”诸将拱手领命。 “殿下。”正在这时，宁子善从后面缓缓打马上前，恭敬的坐在马上，向慕容皓行了一礼。同时，暗暗的向慕容皓使了个眼色。慕容皓轻轻点了点头，便把头又扭了回去。 “呜！呜！” 过了半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苍劲的号角声响，紧接着，汉军负责的两个城门方向，传来了阵阵喊杀声。 “看来汉军开始攻城了，咱们也不能落下！”慕容皓闻声，猛地拔出佩剑，指向渤海城头，厉声喊道，“攻城！” “弟兄们！杀啊！”站在最前端的孔威听得身后战鼓声响，当即振臂一呼。亲自扛着大盾，一马当先，向西门城墙冲了过去。西门的燕军一动，负责北门攻坚的慕容函也紧接着摇动将旗，开始指挥士兵们冲击北门城墙。 “将军，您不在城头退敌，来此处作何？”燕军进攻的号角声刚刚响起，西门的总守将张袭便扔下了城头的防卫军务，只身带了士兵数百亲兵，浩浩荡荡的扑向了城门方向。城门守将赵栗见其杀气腾腾的过来，心中不禁起了一股不好的预感。急忙握紧手中武器，大声向其呵斥道。 “赵将军！请让开！你若是识趣，本将军念在你我同僚一场，说不定还会在慕容殿下面前美言你几句！”张袭冷哼一声，出言威胁道。 赵栗闻言大吃一惊，额头青筋顿时暴起，高声喝骂道“张袭！你疯了？！你这是叛变！是要诛九族的！” “呸！老子马上就改名换姓了，谁诛我的族？赵栗，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可就别怪我了！弟兄们，给我上！夺下城门！”张袭狰狞的笑了笑，大手一挥，身后的亲兵便立刻冲了上去。 “顶住！快快！给我顶住！”赵栗急忙指挥士兵们抵挡住张袭的叛军。但两方人数上十分悬殊，很快，赵栗的人就被叛军打压到了城门处。纵使如此，赵栗也没有丝毫胆怯，死战不退，一边指挥手下的士兵们拼死抵抗，一边着急的想要让城内的其他人知道张袭叛变一事。 “都给我上！你们这帮饭桶！赶紧把城门夺下来！”见赵栗等人死战不降，张袭气急败坏的骂道。他很清楚，如果不能及时的把城外的燕军放进来，那等虞军反应过来，自己可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与此同时，城外的燕军已经快速的填堵住了护城河，扛着云梯，嗷嗷叫着向城墙冲去。城头上虞军的反击却是稀稀拉拉的，不痛不痒。一是因为张家花了大价钱，收买了许多守将。二是因为，西门的总守将张袭已经不在岗位上了，各部士兵没有统一的指挥，纷纷乱作一团，无力抵抗燕军有秩序的进攻。 “赵栗！你想给虞凯陪葬我不拦着，但你拦着咱们兄弟的活路，那就别怪我了！”赵栗手下士兵并不是超人，很快，就被叛军屠戮殆尽。张袭猛地冲上前去，四五刀便将气喘吁吁的赵栗砍翻在地，恨声骂道。 “乱乱臣贼子！”赵栗满脸血污，不甘心的看着眼前的张袭，咬着牙骂出了最后一声，便咽气了。 “哼！”张袭用力甩了甩刀上的血迹，回头吩咐道“还愣着干嘛？开城门啊！” “吱呀呀”一声，渤海西门在叛军的“努力”下，终于被打开了。 “燕军的弟兄们！快进城啊！”张袭大喜，急忙快步跑了出来，向外面的燕军高声喊道。 只不过，事情突然来了一个180度大转弯，冲在前面的燕军突然开始全线撤退。边撤边喊“不好了！虞军偷袭咱们后方了！” “快快回援！” “虞军出城奔袭咱们主将那去了！” “保护殿下！保护殿下！” “这。”张袭傻眼了。但见远处燕军旗帜混乱，人喊马嘶。阵形乱的不得了，甚至还隐隐约约的看到了几面“虞”字大旗，当下就傻眼了。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这和原本计划的不一样啊！ 但很快就由不得他发呆了。张袭身后尘土飞扬，转角处涌出了大批的虞军骑兵，飞似的向城门这冲了过来。 张袭虽然是西门守将，而且张家也的确下了很大的血本去收买其他将军和士兵。但并不是所有人都会被金银所收买的。张袭扔下守军突击城门，动静着实不小。有些人则是装瞎子，坐而不视，但也有忠心国家之人，急忙将此消息通知了虞凯所在的地方。虞凯听闻，当下勃然大怒，赶忙将自己身边的禁军都派了过来，一是捉拿逆贼，二是防止城门失守。 当禁军们上气不接下气跑到西门的时候，才发现西门的燕军已经退了。而张袭等人正傻傻的呆站在城门处，目送燕军离开。禁军将领这才松了一口气，他很清楚，其实这逆贼抓不抓到无所谓，只要城门不失守，那就没什么大事。 既然城门没失，那接下来就是抓人了。张袭手下的兵虽然打赵栗绰绰有余，但对上皇帝身边最精锐的禁军骑兵，那就只能算重在参与了。很快，张袭就被禁军们活捉，而他手下将士也死伤惨重。虞军又重新夺回了西门的控制权。 随着燕军西门攻势的撤退，北门的燕军也慢慢退了下来。其他两个城门的汉军得知燕军已经不打了，那自然不会蠢到继续打下去，只好也退了下来。各自鸣金回营。两军相约来日继续攻城。 “殿下，现在，那些世家就是不想反，也不得不反了啊！”燕军大帐内，宁子善笑着对慕容号说道。 “子善此谋，可是一石二鸟啊，”慕容皓点头赞叹，随即，又担忧的问道，“咱们如此做，若是那些世家之人认为咱们失信，不再与我们合作，该当如何？” “殿下莫扰，”宁子善摇头安慰道，“虞凯刚刚经历丧子之痛，满肚子的火气正好无处发泄。此时世家们造反，必不是一家一户单独造反。肯定是群体造反。虞凯绝不会放过他们！但世家之人此事暴露后，也必不会坐以待毙。咱们只需坐等他们自相残杀即可，虞国以世家为基础，虞凯若是处理了他们，那就是自毁长城。但叛国重罪，不处理也是不行的。虞国必定会因此而元气大伤，到那时，有没有这些世家相助，咱们都可以轻松拿下渤海！” “子善啊，此计虽好，但”慕容皓皱了皱眉，担忧道，“若是虞凯忌惮世家之力，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惩治首恶，不追究他人，该当如何？” “不可能的。不存在那种可能。”宁子善斩钉截铁的说道。 “哦？为何？” “首先，世家们不是傻子，这次就算没处理他们，那战后，虞凯一定会秋后算账的。所以只有不死不休，绝不会出现虞凯假慈悲，放他们一马的可能；其次，”宁子善顿了顿，继续说道，“敢问殿下，这些世家为何要反？” “嗯”慕容皓想了想，回道，“因为，虞国大势已去，汉燕两家大军压境；还有，虞凯无子嗣继承大统，渤海的世家们觉得跟着虞国已经没有希望了。为了家族考虑，才会造反。” “不错，”宁子善赞同的点了点头，“最重要的，就是这虞凯无子嗣。请殿下试想，一个没有儿子的老父亲，一个对自己都不报希望的人。还会再顾及其他什么吗？” “对！对！”慕容皓恍然大悟，连连点头，“说得对！虞凯已经没有什么可以顾及的了！绝不会对这些世家再客气了！哈哈哈！对！” 事实也的确如此，虞凯得知活捉了叛军主将后，直接把张袭扔进了地牢，一边吩咐廷尉严加审讯，一边下令兵围张家，不准一人出行。虞凯不相信一个小小的守将，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叛国，此间定然还有其他主谋！ 果不其然，廷尉很快就来报，张袭已经招供了。张袭在外面威风的狠，但一到了地牢那帮变态手里，马上就认怂了。老虎凳辣椒水什么的还没上呢，随便打两鞭子就晕了，紧接着哗啦啦的把谁指挥他的、有多少人参与的，全部吐了出来。 虞凯看着竹简上那些触目惊心的名单，手颤抖个不停。他相信，张袭还没吐干净，因为还有些大人物，他是绝对不知道的。当下勃然大怒，下令照着名单，一家一家的抓人！ 虞军得了圣旨，马上出动了。先前几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乖乖就范了。但越往后，越难展开了。首先虞军四处抓人，消息早就飞了出去，外加燕军没有按约攻城，大世家们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大不了鱼死网破吧！谁怕谁？ 很快，张家、邓家率先开始在自家主宅里集合家丁、奴仆，分发下去武器甲胄，用以抵抗虞军。这些世家大族平日里养死士、蓄私兵，又有大批的钱粮支持，除了训练度较差，其他一点也不属于正规的虞军。导致虞军差点在他们那栽了跟头。消息一层一层的往上报，报到虞凯那了，虞凯气的把桌子都踹了，既然双方都已经撕破脸皮了。那虞凯也就不客气了，直接把守城的军队调了下来，进城平定内乱！ 正当虞凯和世家们掐的你死我活的时候，大批的燕军已经悄悄的在渤海城外集合。黑夜就是他们的伪装，月光就是他们的火把。燕军纪律性极强，这都要归功于慕容皓定下的军纪中，第一条就是战时，若无上官询问或者允许，所有将士不许发出一点声音，违者立斩！在此强有力的军令下，燕军士兵全部都变成了哑巴。沉默的如同一支隐藏在黑暗里的猛兽，随时都会破笼而出。 “殿下，此时正合适！”听到城内的喧嚣声越来越大，甚至城头的守军都少了不少。宁子善小声的提醒慕容皓道。 慕容皓点了点头，看了看头上的月牙，咧嘴笑道“擂鼓！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