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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娶牌位

    司徒雅丹死了,最痛不欲生的是拓跋炎阳,别看他平时里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的样子,却是个痴情种。他发誓非司徒雅丹不娶,即便作不了真夫妻,也要作对鬼夫妻。

    一开始,他手下都以为只是随口说说,等过了那悲痛劲也就好了,但没想到他居然来真的。他决定就在自己的仙寨里和司徒雅丹的牌位举行婚礼。消息一出,立即引起一片哗然,整个仙人谷都炸开了,简直和“唐景隆叛乱”以及“仙尊赦免叛乱”这两件大事一样令人轰动。

    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惊诧呢?因为这种事在现实中真是不多见。虽然有些地方有这样的风俗,但通常情况下,“迁葬”和“结阴亲”的多,就是双方都死了,把人葬到一块。要不就是男死女嫁,叫作“抱主成亲”,也叫“归门守孝”。但女死男娶的,还是比较少的,除非是大户人家小姐,家里头又特别疼爱的,倒是会给她找个婆家,但一般都会找个贫家的男子,也不论老了丑了,只要未婚就行。不这样也不行啊,要是条件好的,谁肯娶个死人啊?只有穷人家,为了那份可观的嫁妆,也就同意了。

    可是拓拔炎阳完全不属于这种情况啊,他那长相,那身份,要钱有钱,要能耐有能耐,说他是自愿的,恐怕一般人都没人信。

    就连他的心腹也来劝他,说:“仙君,属下知道您心里不好受,可是,这婚姻大事,儿戏不得啊!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吧!就算真放不下她,在屋里搁个桌,供个牌位,逢年过节烧些纸,上柱香,也就算了,不必非得弄这一出。”

    但他哪里肯听,不仅不听,还大发脾气,弄得那心腹也挺没意思,也只能由着他了。

    他说,他要把这冥婚办的和活人的婚礼一样隆重,连程序都要一般不二。所以无论媒妁还是聘礼,一样也不能少。只不过,司徒雅丹无父无母,所以就请人代书假以父母之命聘请媒人。

    一开始,拓跋炎阳想让自己的妹子拓跋捷月充当这个媒人,毕竟他俩是因为妹子才认识的。但拓跋捷月不愿意,一是觉得晦气,二是觉得气愤,她对司徒雅丹仍有旧情,所以就算死了,也不想让她嫁给自己的哥子。

    拓拔炎阳没办法,想了想,干脆到外头雇了个专门的鬼媒人,既可以作媒人,又可以当婚礼的主事人。他是没办过,也不懂其中的规矩,所以就让那鬼媒人全权负责了。

    鬼媒人被接到仙寨,立刻就忙活起来。她先让人把拓跋炎阳和司徒雅丹的生辰八字拿来,假意算了一番,说了个“合”字,然后就以女方家长的身份向男方写了回帖,应下了这门亲事。拓跋便命人送了聘礼,鬼媒人也回了礼,而后就定下日子。

    其实这也就是一上午的事,但来来去去,从这个屋到那个屋,也要装装样子。拓跋炎阳的一个心腹充当男方家属,替他走完这套程序。而后,男方家就命人备宴,请鬼媒人和她的帮手去小厅吃了,又塞了好些喜钱和礼物冲晦气。

    第二天,就是个吉日,拓拔炎阳要在自己的仙寨里举行迎娶“茅娘”的仪式。鬼媒人提前让人扎了个草人,代替新娘,又给草人穿上出嫁的衣服,头戴花冠,用一乘黑娇子抬了,直送到仙寨门前。而后,让人搀着草人下娇子,进了厅堂,与拓拔炎阳拜堂成亲。拜堂结束后,她让拓拔炎阳蹲下身,从那草人腿上解下一双红鞋。

    拓拔炎阳始终魂不守舍,双眼木讷,只管听人指使,让干吗就干吗。他捧着那双鞋站起身,立在一旁,低头不语。

    鬼媒人喊道:“拨棺。”说着就让自己的那几个徒弟把司徒雅丹的尸身抬出来,让人扶着拓拔炎阳踩在一个凳子上,又让人把司徒的尸身从他身下传过去,嘱咐道:“一定得有个‘骑’的动作才算完事!”而后就宣布着说:“夫孤圆房已毕,亡女的灵魂终有归宿了。”说着点点头,摆摆手,说:“可以请新妇的神位和‘灵前钱’归家供奉了!”说完让人把新娘的尸身抬进棺材,这就要上钉。

    拓拔炎阳闯上去不让钉,哭喊着说:“丹丹,丹丹!不许钉我的丹丹,不许钉!”

    鬼媒人吓了一跳,她只见过娘家人哭过,还从没见鬼妻姑爷也这么大哭的,这会倒是长见识了。

    拓拔炎阳的手下也都挺难受的,有了解他的,知道这不是装的,不禁也为之动容,只是阴阳两隔,再痛苦也不能厮守,所以一哄而上,拉的拉,抱的抱,硬是把他拖开,让人钉上了棺盖。

    拓拔炎阳又哭一会,他的心腹让人先把棺椁抬出,放在一间空房里。

    鬼媒人劝道:“姑爷别太难过了,该请牌位了。”

    拓拔炎阳的心腹点点头,说:“好,您说,要怎样,需要我们拿什么?”

    鬼媒人说:“让姑爷把牌位放到灵桌前,和那双鞋子一并供着就行了。”

    这时,有人拿过司徒雅丹的牌位,递给拓拔炎阳,只见那牌位上扎着红花,写着“亡妻司徒雅丹”。

    拓拔炎阳浑浑噩噩地被搀进洞房,歪靠在床边。大伙关上门,出了屋,怕有什么事,就在外头守了一会,见他也没有太闹,便稍稍放了心。过了一会,他在里头哽咽起来,哭着说:“丹丹,你让我一个人怎么活?”

    而后,好像撞翻了什么东西,咣当一声,有人想进去,但其他人却拦住了。大家面面相觑,觉得还是给他一点私人空间,又守了一会,听里面哭得悲恸,于是便回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