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荒啦文学网 - 历史小说 - 侯爷,要暖床否?在线阅读 - 第1节

第1节

    侯爷,要暖床否?

    作者:拾夏

    【宜室宜家】

    001卖鱼丫头

    柳小桃时常觉得,自己,是一株桃花,开在金鹗山最清澈的溪谷边,四处,都是荡漾的水波。

    阳光隔着涟漪洒下,绚烂的打着转,暖意如流,似一阵阵的抚摸,从自己的脖颈,到脚尖,婉转,流连,那般不舍,那般温柔,那般飘然,那般……额,好色?

    “小桃,你个臭丫头竟然敢在干活当口睡着了,起来,客人来了!”一阵咆哮般的怒吼震得柳小桃耳膜发痛。

    揉捏着倦意而沉重的眼皮,柳小桃挣扎着坐起身子,看着这方才如水般温柔的抚摸竟然是来自这薛老头给自己丢过来的一条尚还活蹦乱跳的鲶鱼,就是一阵阵的恶心。

    手腕一转,就是提起着活动在自己肚皮上的大鲶鱼,往那木盆子里一丢,鱼得水,欢快异常,可是这卖鱼的薛老头却是呀呀的就叫开了,“你个臭丫头,这是人家钱管家刚选好的大鲶鱼,你倒好,又给老子丢回去了。”

    柳小桃扬扬身子,伸了个懒腰,满不在乎的说道,“抓鱼还不简单。”

    说罢,就是一欠身,手就是直直的插进了这满是活鱼的大木盆里,看准了,一捞,就是准确无误的又是捞起了方才那只“好色”的大鲶鱼,伸手往这叉着腰看着好戏的薛老头身上一丢,就道,“诺,你的鲶鱼。”

    这可是真本事,这喧闹的菜市场一下就是响起了阵阵的喝彩声,就连这猪rou荣,都是忘却了这手里还紧紧握着的菜刀紧锣密鼓的鼓着掌,活活的,甩了这买rou的王寡妇一脸的猪rou屑。

    薛老头却是不甘,啐了口痰,依旧是骂道,“臭丫头,就知道显摆。”

    柳小桃嘿嘿一笑,薛老头嘴里总没有什么好话,可是柳小桃知道,薛老头,只怕是少数真心关心自己的人,更是那个,替自己的好战友养了十三年女儿的人。

    那年,自己三岁,正是开始记事的年纪,可自己记得的第一件事,就是自己从未见过面的爹爹,死在了千里之外的战场上。

    第二件,就是自己的娘亲,在得知自己丈夫死讯的第二天,就和别的男人跑了。

    第三件,就是这好不容易以一只左眼为代价,从战场上活着爬回来的薛老头,到了自己家来,指着自己说,“女娃,不怕,以后,就跟着老头我重cao旧业,去市场卖鱼吧。”

    这鱼一卖,就是十三年。

    柳小桃爱偷懒,薛老头就骂,骂完了,依旧买糖给自己吃,隔壁铺子卖rou的猪rou荣,也对自己很好,还有对面卖菜的李婆婆,市场常客,人称“砍价玉罗刹”的王寡妇,都是日日cao心着自己的好人。

    只是这几天,这几个人,cao心的事情,似乎,有点过了。

    “诶,小桃,你看,你快看,哎呀,你快看呐,那不是前几日一直来找你的年轻公子嘛,喔唷,真是一表人才呐。”王寡妇边说,边是抹了一把这满脸的猪rou屑,柳小桃猜,她应该会带回去,炒盘菜的。

    “是啊,不知道有没有娶妻呢,要是娶妻了,小桃你去做个妾也是不错啊。”

    “凭啥要咱小桃做妾啊,是吧,小桃。”猪rou荣哈着腰,嘴里的哈喇子都快留下来了,眼巴巴的看着柳小桃。

    柳小桃单单瞥了这猪rou荣一眼,听小道消息说,这猪rou荣暗恋自己好久了,如此一来,该不会是真的吧。

    “去,去,去,该干嘛都干嘛去,小心老子剖鱼刀可不长眼。”薛老头说着,又是对着这案板上的鲶鱼鱼头狠狠的切了两刀,柳小桃真是担心,这钱管家,可是向来爱吃整鱼的。

    众人憋着嘴,又是忙着生意,各自叨念了两句,回了摊子,眼里,却还是仔细盯着这年轻公子和这小桃姑娘是否会有一些花前月下的进展。

    柳小桃皱着眉,看着这远处摇着雪白纸扇,身穿雪白长衫,头绾白色缎带的丰伟神貌的翩翩公子,头一偏,有些惆怅,这人,可是莫名其妙的出现,然后,就是莫名其妙的缠了自己好几天了。

    “那个,”柳小桃边说,就是边挠着头,好些天没洗头了,挠着挠着,竟然挠不动了,看着越来越近的白花花的公子,就是欠身对着薛老头一道,“要下雨了,我回家收衣服。”

    说完,就是飞也似的跃过这装鱼的大木盆,踏着草鞋,一闪,就是闪进了人群里。

    “哪里要下雨了?”薛老头抬头,看了看这正午的烈日正挂在头顶上,忽而明白了什么,只是“呸”了一声,又是忙活起来。

    这白花花的公子也是不懈怠,看着柳小桃一溜烟的跑了,就是提着裤腿就开始追。速度极快,如一阵风似的扫过,这集市本就人多,这白花花公子一卷,几许烟尘,鸡飞狗跳。

    这一旁仔细观着动静的王寡妇和李婆婆却是欢喜的捂嘴一笑,只是见了这薛老头仅剩的一只右眼一扫,捂嘴不说话。

    柳小桃好歹也是跟着薛老头驾过渔船捕过鱼的,体力自然不在话下,可是这白花花公子却像是飞一样,凌波微步,没过多久,柳小桃就是被这公子堵在了一间僻静的小巷子里。

    “你……你……你,到底要干什么?”柳小桃话是哆嗦,可是气势却是卯足了劲的要盖过这跑了这么久,气都不带喘的白花花公子。

    “那个……,”被柳小桃这么一问,这白花花公子反而是扭捏起来,眨巴着眼睛就是对着柳小桃就是道,“恩人你怎么不记得我了?”

    柳小桃一愣,眨巴眨巴眼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如斯,美艳胜过女子的白花花公子,不自觉的凑近了些,突然一伸手,就是抚上了这公子的额头,语重心长的说了句,“这位公子,你莫是记错人了,或是像那戏本子里说的,失忆了?”

    反反复复好几天了,这白花花公子总是追着自己喊着“恩人”,可是柳小桃挠破了脑袋都想不起,自己何时何地发了这么大的善心救人于危难之间呢。

    且不管这柳小桃的思索回忆,这白花花的如玉公子却是叨叨念念起来。

    “那日在下行至金鹗山,遭遇强盗,身上银两被抢也罢,可那盗贼,却还生生要夺了在下性命,好在恩人及时出现,虽然当时在下昏昏沉沉,看不真切,可是恩人一剑凌虚,横空而起,以一敌百,救了在下,此番恩情,在下怎生能忘。”

    一番文绉绉的感恩词说得柳小桃是一个头两个大,皱皱眉,又是摇头晃脑的学着这白花花公子的语气回道。

    “某日小女子凑巧上山偷懒,遭遇一只大花狗,抢了我的果子也罢,可那大花狗,还要生生的夺了我的大鲶鱼,好在一声哨响及时响起,虽然我当时气气恼恼,却跟着去,看着一群大汉扛着大砍刀就是牵着那大花狗离去,隐约间,看着草丛中有一个人,虽然看不仔细,嘿,我一个石子丢过去,那人挣扎了几下,才是醒来,看着我那怨念的眼神,小女子一辈子都忘不了。”

    说完,又摇摇头,懒洋洋的看着这白花花公子,斜眼道,“这个月来,我就这一次上了这金鹗山,还是被一只狗抢了东西,怎么,会是公子你说的恩人。”

    本以为此事就了,柳小桃挽了挽这衣袖,却是听得这白花花公子一声击掌,万分激动的喊道,“果真是恩人你。”

    “哈?”柳小桃再次侧目,几番无语。“我……,”柳小桃正欲说些什么来挽救一下这个太过善良执着的少年,却是听得对着街市那边的巷道口传来一阵阵男子的低声威胁的声音。

    “别叫,再叫,大爷就将你卖到最下等的窑子里去。”好一声有水平的威胁,此话一出,本来还隐隐约约可以辨析的女人求救声就是戛然而止。

    柳小桃一直相信,巷道多乱事,像这位白花花公子的单纯孩子,毕竟,还是少见的,啧啧啧,看来,又是一遭绑架威胁,亦或是贪图美色?

    想到美色,柳小桃先是下意识的将衣襟紧了紧,末了,却是回神,摸了摸自己右边眼睑旁的桃花形胎记,这胎记,打娘胎里就有了,如此嫣红夺目的胎记,不知吓坏了多少人,柳小桃松了口气,好在,自己没什么美色可言。

    本是放下心来,可是这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和拖拽声,却是表明,这劫财劫色的粗汉子绑着那小美人往这边来了。

    柳小桃深吸了一口气,第一反应,就是躲在了这白花花公子身后,哆哆嗦嗦的说了句,“你……你是个男人,你……你要保护我。”

    这白花花别的不说,就是够义气,听闻,更是一副男儿气概的就是叉腰挡在了柳小桃身前,更是补上一句,“恩人放心,我不会让别人伤害你的。”

    白花花公子说罢,四下又是一看,好在这巷道虽然直来直去的死胡同,可是这墙角却是摆着一筐筐竹筐,也不知是来装什么的,叠起来,也有一人多高,白花花拉着柳小桃就是侧身躲在这竹筐后,又是强调了一句,“恩人放心,有我呢。”

    不知觉的,柳小桃只是冒了些心虚的冷汗,不过,此番此景,这个恩人不当白不当。

    说话间,这十米开外的巷道口就是进来一个膀粗腰圆的大汉,身上,还是扛着个不停在蹬着小脚在挣扎的年轻女子。

    002巷道色狼

    柳小桃一惊,又是畏畏缩缩的贴着这白花花公子更近了,嘴里不停地念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除了鱼,我再也不杀生了,保佑保佑。”

    本以为该是场激战或者是刀光剑影的江湖恩仇,可是这扛人的汉子却似乎看不到白花花和自己一般,麻利的就是将这肩上的女子一把丢在地上,那动作,真叫行云流水,训练有素。

    “你,你不要乱来啊。”这美人有如惊慌的小白兔,一声声得,听得柳小桃心都要滴出血了一般。

    “哼哼,”这汉子如狼似虎,对着这小白兔,伸出舌头哧溜一圈舔了下这泛着死皮的大嘴,俯身,伸出这油光闪闪的食指,挑起这美人的下巴,就是yin笑道,“小美人,我要是不乱来,我绑你来作甚?”

    这汉子说罢,就是要伸手去解这小白兔的衣襟。

    “走开,走开。”小白兔垂死挣扎。

    “来嘛,别怕嘛。”这恶狼毫不留情。

    眼看着,这小白兔的衣襟就已经是大敞开来,这粉嫩粉嫩的香肩就是隐约可见,柳小桃好奇的微微探出半个头,嗯,这美人的肚兜,是正红色的。

    美人呜咽,恶狼无情。

    就在这汉子搓搓手,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这巷道口又是传来一声呵斥,“谁在那?”

    这一声呵斥,中气十足,义正言辞,引得这汉子手就是一颤,本来在手里的那美人的外衣也是应声落下,可是却是不怕死的回身喊了一句,“谁敢在哪里坏大爷好事?”

    “哼,”这喊话的人却是冷哼了一声,大声吼了句,“这里是镇远候侯府的后院巷道,我主子,正是这镇远候侯府的世子,你说,敢不敢坏你好事?”

    “哼,”这汉子不知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是活腻了,反而跟着冷哼一声,恶狠狠的回道,“我不信,喊你家主子来。”

    躲在白花花公子身后的柳小桃心里更是乱如麻,这真是,越来越乱了,只是趴在这白花花的背后,小心翼翼的说了句,“咱们还是想办法,逃吧。”

    “恩人放心,”白花花胸有成竹,“不归不会让他们伤害你的。”

    这孩子脑子不好使,绝对的,柳小桃当下立断,可是又是动弹不得,自己若是出去,岂不是找死,就让躲着吧,祈祷,他们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当柳小桃进行着第十七遍默念的时候,凌空却是响起一声,“听说,阁下找我?”

    人未至,声先到。

    柳小桃只觉得,这声音似乎,就真是天上传来的一样。

    果不其然,这话音刚落,这凌空就是一道清影而过,衣袂生风,好一招踏雪无痕,这身影微微落地,不卷起一丝尘埃,折扇一打,簌地脆响,风度绝伦,这回身一转,眼带厉光,对着这汉子就是道,“是阁下在找在下吗?”

    “小侯爷,救我啊,救救紫烟啊。”这小美人见了这从天而降有如天兵天将的小侯爷,就是一阵激动,连着衣衫散乱如斯都是不管,小肩一抖一抖的,就连这不食人间烟火的白花花都是把持不住,偏过头,不去看。

    “怎么了?怎么了?英雄救美?”柳小桃好生亢奋,伸着脑袋就是要去看,却被这白花花硬生生的给塞了回去。

    “恩人别乱动。”白花花如斯说道。

    都喊恩人了,还说别乱动。柳小桃瘪瘪嘴,耳朵却是竖得尖尖的。

    “小侯爷,您还记得我吗?我是紫烟啊,是醉花楼的紫烟。”这小美人语气里每一丝的颤抖似乎都是精心策划过的一般,黏黏糯糯,引人怜惜,只让人觉得,这撒手不管的,都是禽兽。

    醉花楼,柳小桃知道,薛老头可喜欢去那里送鱼了,那里似乎都是一群家里穷得响叮当,连衣服都穿不满,只能坦肩露背衣不蔽体,天天在楼上喊着“大爷来嘛”的可怜姑娘,啧啧,原来这两人,还是熟人啊。

    “莫白,”这小侯爷只是冷声吩咐着这刚才喊话的小厮,“给她两百两银子,让她不准再踏进这侯府方圆十里。”

    “小侯爷,您当真这么狠心,我是紫烟啊,那日你还说我是这世上最温柔的女子,你说要娶我的,如何,你现在模样变了,这对我的心,也是变了吗?”

    这姑娘喊得让人心碎,可是这小侯爷却心如磐石一般,丝毫不动摇。

    “三百两,再不多了,莫白你看着办。”这小侯爷说完,却就是决绝的拂袖而去,留下这世上最温柔的女子,散着衣衫,瞠目结舌,哑然失语。

    不仅这女子,就连这方才动手动脚的汉子都是呆了,伸手指了指自己,“我……,”又是指了指这离去的小侯爷,“他……,”最后,颤颤巍巍的指了指这哭都哭得十分妖娆的紫烟,道,“你……。”

    “嘿嘿,”这叫莫白的小厮撇嘴斜斜一笑,小小的个子,拍了拍这汉子的rou球一般的膀子,道,“这戏演的,挺辛苦的吧。”说罢,又是从兜里掏出三张银票,往这两人跟前一洒,就是对着这几乎半裸的紫烟冷言讥讽道,“穿得这样少,留下这些钱买被褥吧。”

    说罢,这莫白也是摇着身子,几分得意的出了巷子,跟上了这早已走远的小侯爷。

    明明是夏日,这紫烟却是冷得打了个寒颤。

    “姑娘,我这……,”看着这莫白小厮走远,这汉子却是摇身一变,成了个憨厚老实的模样,蹲下身,一张一张的捡起这银票,手一摊,对着紫烟又道,“这工钱,怎么算?”

    “算,算,算,算个头啊算。”紫烟恶狠狠的说道,又是将这衣服紧紧一裹,不让这汉子占到丝毫便宜,瘪嘴说道,“真没用,连个戏都不会演。”

    紫烟心里好生无奈,本来好好的一招英雄救美,好则能惹那小侯爷怜爱,进府做个妾也是好的,起码衣食不愁了。

    再说,这风度翩翩的小侯爷可是比那某些肚满肠肥的恩客好太多了,再差,哎,紫烟掂了掂手里有些分量的银子,再差好歹也捞了点银子了,三百两,哼,还不够自己一个月花的呢,胭脂水粉,绫罗绸缎,哪个不要钱。

    紫烟偏头,看了看这缩着手的汉子,又是给了一记白眼。

    这汉子更是无奈,“可,可俺也真没干过这档子事啊,你说,这……这叫什么事嘛。”

    两人不断地争执着,可这汉子明显说不过这伶牙俐齿的紫烟,立马就败下阵来,灰头土脸的拿着三钱银子就走了。

    可是这一直躲着的柳小桃却是看得一清二楚了,这紫烟,合着是在演戏啊,演什么不好,偏偏演这等脱衣露肩的戏码,真是不值。

    柳小桃被白花花一直护着,动都不敢动,身子都麻了,等着这紫烟也是裹着衣服走出了巷道,这本就僻静的巷道显得更加静谧了,才是伸手扯了扯这白花花的衣角,道,“咱们可以出去了。”